劉黛剛剛掛掉與蘇禾通的電話,滿臉興奮地從陽臺衝到了寢室裡面。
“若星!這個週末你沒什麼事兒吧?”劉黛臉上的興奮之味,尚未褪去。
廖若星正在自己的筆記本電腦上敲打教授最近要求他們完成的一篇論文,正到關鍵時刻,自然沒有停下來,不過還是分出一縷心思,只是頭也不回地問了一聲:“怎麼?”
“這天氣不是暖和起來,春天不是到了嗎?小禾剛剛打電話讓我們和她一起去附近的度假村度假呢!聽說那裡可好玩兒了,之前我就想去,就是那裡的預訂一直排得滿滿的,我都沒啥機會!”劉黛說着,又有些不滿地撇撇嘴。
廖若星敲打鍵盤的手一下子停了下來,轉過頭,皺眉看着劉黛:“我是沒問題,只是會不會影響到蘇禾?”
“放心!我也問了她的!她說她最近好轉了不少,正適合出去走走,我們也可以一起去看看風景不是!”劉黛拍了拍廖若星的肩膀,一副你安啦的模樣。
廖若星笑着,便點點頭。
隨後,她突然擡起頭,臉上帶着淡淡的笑意看着站在自己身邊的廖若星:“你這麼想去,是因爲最近買了個單反手癢吧!”
“你怎麼知道?”劉黛心急口快一下子說了出來,話出口才反應過來,立馬笑嘻嘻地湊到廖若星身上去,“喲!若星!最近你的性格好了不少哦!居然都會調侃人了!要是學校的那些花癡男看到他們的冰山女神……”
她促狹地衝廖若星眨了眨眼睛,揶揄道。
不過,廖若星並未有絲毫窘迫,很自然地正襟危坐,再次敲打起鍵盤來。
……看着還在她身上滾來滾去的劉黛,廖若星終於有些無奈地出聲:“好了,你別鬧了。”
“哈哈!”劉黛得意洋洋地叉腰大笑。
廖若星無奈地搖搖頭,嘆了口氣。
劉黛突然想起另外的一個人:“對了,唐雪呢?我還要跟她說這件事呢!”
廖若星頭也不擡:“好像出去了,剛剛我聽到有人在樓下找她。”“是嗎?我上陽臺去看看!”劉黛說着就衝了出去。
廖若星敲打鍵盤的動作突然就停了下來,她側過臉,看到趴在陽臺欄杆上東張西望的劉黛,臉色晦明莫測。
爲什麼……她就是對唐雪沒什麼好感呢?
廖若星心裡不解,搖搖頭,重新拉回了思緒。
而陽臺上的劉黛,望了一圈,很快就捕捉到了唐雪的身影。
“哎,那兩個人是……”劉黛疑惑地蹙了蹙眉頭。
就在她的視線之中,唐雪站在一棵樹下面,她的對面站着一副衣着寒酸的夫婦,兩人看起來灰頭土臉的,還挎着一個破爛的布包,與對面站着的衣着光鮮、從頭到腳都是名牌的唐雪,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雙方似乎在說什麼,但是劉黛很清楚地看到,一直都是那對中年夫婦不停地在說什麼,而且劉黛這個位置,加上她的視力,完全能夠看到中年夫婦臉上那苦澀的表情。
他們在說什麼?這夫婦又是誰?劉黛的疑惑越發的濃厚。
但是他們對面的唐雪卻是聽得心不在焉的,時不時地轉頭打量着周圍,似乎……似乎是在看周圍有沒有人。
這個時候恰好是午休的時間,這女生宿舍樓的位置本來就算是比較偏僻的,所以這個時候,周圍還真的沒有什麼人。
但是唐雪大概完全沒有想到,樓上的劉黛,居然將這一幕看了個清清楚楚。
越看下去,劉黛心裡的好奇就越重。
她身子稍稍前傾,眼睛睜得更大——
恰恰這個時候,那對夫婦中的女人突然激動起來,捂着臉就哭了,而那個男人則是寒着一張臉,扭過臉去。
唐雪不知道說了些什麼,隨後就從身上的包裡面摸出一沓卷着的紅色鈔票,塞進了女人的手裡。
女人一愣,下意識就要推回來,結果唐雪又激動地說了些什麼話,那女人才將一沓紅色鈔票收進了包裡。
唐雪再度掃了掃四周,突然就拉起夫婦往外走。
劉黛本來還想看的,無奈那邊種着樹,她從上面看,視線全被擋了。
她這才磨磨蹭蹭地回到寢室裡。
但是,她的心裡,也隨之忍不住升起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很快,她就把自己剛剛看到的那一幕幕,告訴給了廖若星,還拉過椅子在她旁邊坐了下來。
“哎,若星,你說那對夫婦會不會就是唐雪的養父母啊!”劉黛將自己心裡的猜測說了出來,“你不記得了嗎?以前有一次,唐雪跟我們說過,她父親病了,她爲了打工賺錢,最後還得了急性闌尾炎呢!不過後來……就沒怎麼聽到她說她爸媽了。”
劉黛一邊苦眉思索,一邊搖晃着腦袋,一副不解的模樣唸叨着。
但是坐在她旁邊的廖若星眼中卻突然閃過一道精光,臉上漸漸浮現出瞭然的神情。
“哎,等會兒唐雪回來了,我問問不就知道了。”劉黛懶得多想。
她剛剛準備起身的時候,廖若星突然開口說——
“不要問。”
“啊?”劉黛愣愣地回過頭。
“等會兒唐雪回來,你什麼都不要問。”
“爲什麼呀。”劉黛不解。
“有些事情,不說出口,比較好。”廖若星高深莫測地說道。
劉黛望着廖若星,一臉茫然。
後來劉黛聽了廖若星的話,真的沒有去問唐雪,而唐雪那天回來了之後,也沒有什麼特別的表現,很正常的樣子。
漸漸的,她們就忘記了這件事情。
而這件事,不過是漫長生活中的一個小小的插曲,要掀起多大的風浪,也許只有未來,纔會知道。
這天,蘇禾吃過早飯,在花園中喝茶。
“這麼一大早就在喝茶?”一個溫和的聲音突然在蘇禾的背後響了起來。
蘇禾頭也不回,笑道:“你來了?”
“嗯。”隨即,宋雲墨落座在了蘇禾的旁邊。
他的目光落在面前的茶具上:“你最近在研習茶道?”
“嗯,以前跟着師父學習了一些,現在反正也沒什麼事兒做,就小小研究了一下。”蘇禾說着,就朝着茶壺伸去手,“嚐嚐我泡的太平猴魁……”
她話還沒說完,那茶壺便被宋雲墨取了去。
蘇禾手一滯。
宋雲墨自己給自己倒了七分茶,又給蘇禾添了一些,慢慢道:“這茶壺很燙,你……眼睛不好,就不要碰了。”
他那句“眼睛不好”說得小心翼翼,好似沈鵬傷到了蘇禾似的。
蘇禾聞言一愣,隨即笑開,如畫的笑顏在陽光下燦爛如斯。
“對了。”宋雲墨突然想起了今天來的目的,“記得上次你跟我說的那株藥草嗎?”
“嗯,怎麼?找到了?”後面幾個字,蘇禾也忍不住帶上了幾分驚喜。
看到蘇禾高興的樣子,宋雲墨也覺得心情一下子雀躍起來,這一個星期的奔波勞累,在她的欣喜下,頓時化爲過往雲煙,什麼也不是了。
“嗯,找到了。”宋雲墨說着,便將帶來的那個木盒打開來,一股奇異的清香味,頓時撲鼻而來。
他並未描述自己在尋找這株草的時候,花費了多少的精力,那再多的費心費力,都被他一個儒雅的笑容,湮滅成灰。
蘇禾神識一掃,落到那木盒中央,頓時喜上眉梢。
“果然是明目草!”蘇禾的手伸入盒子,輕輕摩挲着這看起來毫不起眼的藥草。
“明目草?可那個老闆說這個叫八言草。”他疑惑不解道。
蘇禾笑着解釋:“你知道啊,藥草是有很多別名的,我習慣叫它明目草。”
其實明目草是天界的稱呼,這種在天界隨處可見的東西,但是在這個世界,卻變得十分罕見了。就是因爲以前在天界太常見了,隨處就可以抓到一大把,蘇禾便也沒有想要在混沌空間裡面種植一批,結果需要用着它的時候,卻有找不着了。
當初蘇禾只是隨意地朝着宋雲墨提了一嘴,描述了一下這個明目草的大致外形,誰知道宋雲墨竟然真的費心勞力地將它找來了!
說不感動,絕對是假的。
“謝謝你……雲墨。”蘇禾都不知道該怎麼感謝宋雲墨了,但是又覺得不好說太多,畢竟他們也是朋友,說太多就生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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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雲墨並未在意,只是好奇地問:“這個明目草,你是要用來做什麼的?”
本來蘇禾沒打算將這件事告訴別人的,但是宋雲墨畢竟幫了她那麼大的忙,她不說都對不起人家了,而且這也沒什麼不好啓齒的。
於是,她便解釋道:“其實最近我的眼睛就好得差不多了,我找來明目草,就想要製作一貼藥膏,敷了這藥膏,我的眼睛差不多就能恢復了。”
事實,蘇禾到底還是隻說了八分,那就是將煉丹改成了製作藥膏。在中醫裡面,製作藥膏是一件很常見的事情,但是煉丹,卻有些匪夷所思了。
於是,蘇禾便換了一種方式說。
聽蘇禾這麼說,宋雲墨忍不住訝然:“原來如此!”
但是他隨即又皺起眉:“藥膏的話,這點明目草夠不夠?要不要我再找點來?”
“不用了。”蘇禾搖搖頭,“對了,我這兒有幾瓶藥丸,你拿去。”
宋雲墨的臉稍稍沉了下來,只是他向來習慣隱藏自己的情緒,便並未表現得太明顯。
可蘇禾的神識觀察何等細微?這點變化,她一下子便注意到了。
“我們之間,還需要謝禮?”宋雲墨沉聲道,語氣中,帶着絲絲不滿。
他不喜歡蘇禾將他們之間分得這麼開的感覺。
蘇禾一愣,很快笑了起來:“誰說這是要給你的。”
宋雲墨愕然:“不然?”
“這藥丸,這兩瓶是養顏丹,這兩瓶是養生丹。養顏丹是美容養顏的,效果很顯著的,養生丹是強身健體的,多吃很有好處的。這些藥丸都是我煉……做的,你拿回去,給家裡長輩吃吧!”
“原來是這樣。”宋雲墨恍然大悟。
蘇禾照例沒有說這是自己煉的丹,而是打了個含糊,宋雲墨肯定會以爲這是中醫裡面做的那種藥丸,便並不會太在意。
隨後,蘇禾又同宋雲墨聊了許久,宋雲墨才起身離開。
蘇禾抱着那裝着明目草的木盒,朝着角落裡站着的蘇凰招招手:“推我上去。”
回到房間,屏退旁人,蘇禾躺在牀上,便沉神進入了混沌空間,而她手上抱着的木盒,盒子雖在,可裡面的藥草,卻已經是失去了蹤跡。
其實蘇禾之前並未對自己的眼睛失明太在意的,只是覺得,自己雙腿不能行走了,推着個輪椅挺麻煩的。畢竟她還有神識,神識隨時放出身外,不僅比眼睛更能夠注意到周圍的動靜,而且還能夠磨鍊神識,讓神識更加強大。
有了神識,蘇禾自然沒有在意雙目看不看得到,因爲這對於她來說都是一樣的。
但是其他人卻不這麼認爲了,這一點,纔是蘇禾在意的真正原因。
於是她才準備尋找那明目草,如果要恢復眼睛,明目草,便是其中的一味主藥。
其實她本來打算就今天或者明天就出門去藥材市場轉轉的,誰知道在她動腳之前,宋雲墨就已經給她找到送來了!
進了空間之後,蘇禾沒有忙着進丹房,而是在藥圃裡面,將這幾株爲數不多的明目草種了下去。
這幾株明目草自然不夠,蘇禾剛纔對宋雲墨這麼說,只是因爲她有其他的辦法可以得到明目草。
明目草被栽下去之後,那本來有些焉達達的葉子,一下子就精神起來,那顏色更是綠油油的,好像剛剛被洗過一樣!
蘇禾蹲下身來,雙手放在這一小簇明目草的上空,輕輕拂過,肉眼可見的綠色充滿了生機的光芒,從她的指縫中瀉下,落在那明目草之上,明目草頓時瘋狂地生長了起來。
所謂操萬物枯榮,便是如此。
這,只是操縱植物的生長罷了。
明目草能夠在天界生長得那麼一大片一大片的原因,就是因爲它成熟之後,草籽會自動飄落,然後又長出新的明目草來。
所以,如果有一顆明目草的草籽落在天界的某片土地上,以天界的那種靈氣充沛的程度,要不到多久,這裡就會長出一大片明目草。
明目草雖有清眼明目的功效,以它爲主要的丹藥,更是能夠讓眼睛更加的清晰,什麼近視遠視都沒有了。這東西也許放在這個世界很有效,但是以前在天界,那可完完全全都是雞肋。
大家的身體都是仙人之軀,都刀槍不入了,還會近視嗎?
不過,明目草自己落草籽生長的習性,倒是讓蘇禾免去了一些麻煩。
隔了一會兒,那藥圃中的一小片空地,便長了一大片明目草,簇擁在一起,看起來非常漂亮。
這便是蘇禾對植物催生的作用了。
蘇禾的催生其實是有所不同的,她是植物之祖,用生靈之氣給植物催生,對植物是有百利而無一害。
天界的木系法術中雖然同樣有催生這一項,但是那種催生的法術,卻對植物是揠苗助長,過度透支植物未來的生命,對植物絕對是有百害而無一利。
所以,蘇禾於此,倒是不用擔心這明目草的藥性會遭到損害的。
明目草長好之後,蘇禾也懶得重新將這些明目草放進盆裡再端進丹房了,直接就凝聚了明目草的草藥精華,然後拿出隨身帶着的玉盒,讓這些草藥精華落在玉盒中。
最近這些初級丹藥的成丹率是越來越高的,她要練的明目丹自然是非常簡單的,她幾乎可以保證成丹率是百分之百,所以纔剛剛凝聚了這麼多分丹藥的草藥精華。
她入了丹房,開爐煉丹,一切都非常的順利,沒有遭到一點阻礙。
時間迅速過去,而這小鼎中的丹藥,也終於成了。
蘇禾解開藥鼎蓋子,看着裡面那黑乎乎的幾顆丹藥,一股濃郁的丹藥香味撲鼻而來,頓時笑彎了眼。
丹藥煉好了,她絲毫沒有耽誤,就出了空間。
“蘇凰!”她揚聲喊道。
蘇凰就在門口,聽到聲音就走了進來。
蘇禾便讓她拿來了紗布,然後捏碎了那兩顆丹藥,抹在自己的眼皮之上,再用紗布裹好。
這一裹,足足等了半個小時,才揭了下來。
這個時候,剛剛被抹上去的黑乎乎跟泥巴似的丹藥泥,竟然消失得無影無蹤,看樣子,是被蘇禾的眼睛完全吸收了。
這個丹藥,蘇禾煉好了之後,一天敷三次,不過敷了三天,眼睛便是徹底清明瞭。
這當然不僅有丹藥的緣故,還有就是這丹藥的品質着實是好,若是普通品質的,那鐵定得敷上七天,一天都不能少!
坐在牀上,蘇禾仍由蘇凰小心翼翼地爲她拆掉紗布。
“小姐,能看到了嗎?”性格一向冰冷淡漠的蘇凰,此時竟然帶了幾分緊張地問道。
蘇禾睜大眼睛,看着面前清晰的一切,又眨了眨。
“小姐?”
蘇禾轉過頭,目光落在蘇凰身上,突然撲哧一笑:“我能看到了!”
蘇凰一顆心一下子落了下來:“呼,那真是太好了。”
“嗯,這事兒我得打電話告訴宋雲墨,告訴他我的眼睛好了,謝謝他的明目草!”蘇禾笑嘻嘻地眨了眨眼睛。
蘇凰看着蘇禾明亮如黑曜石般的眼睛,臉上也忍不住,浮現出一抹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