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萬這麼多?”唐母頓時倒吸了口氣,“雪兒你是不是……”
唐母總覺得唐雪今天有點不對勁,就好像是……在交代什麼似的。
恰好這個時候房門被敲響,唐母順手將銀行卡塞回了唐雪的手裡:“你自己先拿着,我去開門。”
唐雪卻望着房門皺起了眉,心裡起了不好的預感。
不會吧……
在房門打開的剎那,她的預感成真了,站在房門外面的,好幾個人中,爲首的就是唐老跟蘇禾,唐老身後跟着他的秘書和兩個保鏢,而蘇禾坐在輪椅上,蘇凰就在她的身後。
唐雪心裡一緊,瞪大眼睛,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
他們怎麼會知道自己在這裡?難道說他們已經知道自己要離開了?
心底不由得慌張起來,唐雪抿了抿脣,卻發覺嘴巴幹得厲害,哆哆嗦嗦就想要轉身。
“唐雪,你也在這裡?”蘇禾的聲音,夾雜着輕鬆的語調,在門口響起。
唐雪迅速轉過身,並不回答。
而唐母卻有些疑惑地望着唐雪:“雪兒,是你認識的人嗎?”
“嗯,朋……以前是同學。”蘇禾笑着說。
“那這位是……”唐母望着蘇禾身邊站着的這位穿着昂貴西裝,氣度不凡的老人,“請問您又是……”
她雖然也想猜測這位老人是不是唐雪同學的爺爺,但是如果是來找找同學,卻帶着自己的爺爺,那就太奇怪了啊!
唐老微微一笑:“你好,我是來找你的女兒的。”
“我女兒?雪兒?梅梅?”唐母覺得奇怪地很。
這個時候,唐雪猛然轉過身來,笑盈盈地望着站在門口的唐老,一臉的相安無事,非常自然地喊道:“哦?爺爺,你怎麼來了?快點進來啊!”
她連忙招手,笑着將唐老蘇禾一羣人迎了進來。
“原來是雪兒的爺爺!”唐母恍然大悟,連忙帶着笑容,向着唐老伸出手,“您好您好,我是雪兒的……養母!”
“我知道。”唐老微微頷首,“不過可惜,唐雪並不是我的孫女。”
唐雪臉色一白,顫顫巍巍地望着唐老:“您老……您老已經知道了?”
唐老輕笑一聲,握着手杖,笑容意味深長,活像是一隻老謀深算的老狐狸:“知道什麼?你耍小招數讓我選擇了沒有做親子鑑定?還是說你拿了別人的玉佩來冒充是我的孫女?或者說,是你竟然欺騙我唐浩拿了不應該屬於你的東西?”
唐老的話說得極慢,卻一字一句,咬詞清楚,且微笑地看着唐雪,那眼中的和藹,一如既往。
但是,唐雪卻在此時,如墮冰窟。
唐母聽得一頭霧水:“什麼意思?雪兒,這不是你的親爺爺嗎?怎麼會說……”
這個時候,唐父也從裡間走了出來,他臉色鐵青,顯然是已經聽懂了唐老是什麼意思。
唐父厲然地瞪着唐雪:“雪兒!難道說,你之前說的話都是騙我們的?”
唐雪神色恍惚,整個人瑟瑟發抖,話語支支吾吾說不出!
唐父大步走到唐雪面前,一個巴掌扇到唐雪的臉上,打得唐雪的半邊臉直接就紅腫起來了:“你怎麼可以做出這種事情?欺騙別人!”
他被氣得臉色漲紅,憤怒地瞪着唐雪!
雖然他只是一個農民,但是他從小就教導姐妹倆一定要做誠實的人,但是他沒有想到,一直一來都非常乖巧的大女兒,竟然會做出這種沒有良心的事情!
欺騙?冒充?拿了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唐父簡直恨不得找個地縫鑽下去!
唐母連忙撲上去將唐父擋了開來:“你打孩子幹嘛,好好說話不行啊!”
“讓開!”唐父一把將唐母推開,直接走到唐老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對不起,這位先生!我的女兒丟人了,做出了這種沒有良心的事情,我替她向您道歉!現在這個病房和我二女兒的醫藥費應該也是先生您的錢,我們會立馬從醫院出去,而且以前花費的錢,都會一點一點還給您的,只希望……您可以原諒。”
他佝着身子,卑微地在唐老面前祈求着。
這個時候,捂着臉整個人好似僵硬了一般的唐雪,卻突然發作了起來,癲狂地瘋笑了一陣,才停下來衝唐老跟蘇禾大聲吼着:“對!沒錯!我就是欺騙了你們怎麼樣?這件事情可不是我主動去欺騙你們,而是你們找上門來的!你們自己判斷失誤,連自己的孫女都認不出來,怪得了誰?哈哈,我告訴你們,我就是知道真正的唐若雪在哪兒!但是我絕對不會告訴你!我要你這一輩子,到死都找不到你的孫女!”
她瘋了一般瞪着眼睛望着唐老!那滿是紅血絲的眼中,充斥了憤恨!
然後,她突然就衝着門外衝出去,腦中也就只有一個想法——現在快點去機場,去機場!只要上了飛機,到了巴黎,一切就都好辦了!
但是,她剛剛衝到唐老身邊,就被唐老身後的兩個保鏢抓住了。
“雪兒!”唐父唐母驚呼道,驚疑不定地望着唐老,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此時蘇禾笑呵呵地看着唐雪:“你現在是想要去機場?你的行李就在門外呢,要不要帶上一起?”
原本還在兩個保鏢手中努力掙扎,想要逃脫的唐雪,猛然一震,不可置信地望着蘇禾。
蘇禾笑容不變:“你不是要去巴黎嗎?下午一點鐘的飛機,我們都知道。”唐雪頹然地呼了口氣,突然就放棄了掙扎,垂着頭,原本打理得十分精緻的髮型,頓時散亂開來。
唐父唐母都有些不知所措,便只能哀求地望着唐老。
“先生,您這……”雖然他們都知道的確是唐雪做的不對,但是他們是在是看不下去自己養到這麼大的女兒,就這樣被人抓在手裡。
唐老此時卻突然開口打斷了兩人的話:“兩位,其實我今天來,是來見您的二女兒唐梅的。”
“梅梅?”唐父唐母對視了一眼,有些疑惑。
“她是在裡間吧。”唐老說着,便走過去拉開了裡間的門。
他一眼就看到了病牀上面躺着的那個小小的女孩,整個人頓時一震。
此時蘇禾也到了他的身後:“唐老?”
“是她……就是她……”唐老激動得不能自己,“我的若雪!”
“真的嗎?”
唐老激動地點着頭,眼睛都紅了:“嗯,她和她媽媽長得太像了,眼睛一模一樣,我不會認錯的。”
“那太好了。”蘇禾也十分爲唐老高興。
之後的事情,便是順理成章了。
唐梅不知所云的時候,唐老便向着唐家父母解釋了一切,他們也沒有想到,那麼疼愛妹妹的大女兒,竟然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奪去本來應該屬於唐梅的人生。
瞭解了事情真相的他們,也很難原諒唐雪,只是畢竟是自己養大的女兒,他們又做不到完全狠下心,便只能眼不見爲煩了。
後來被告知了事情真相跟自己真正身份的唐梅,也是雲裡霧裡的,好半天沒有反應過來。其實她不是沒有聽清楚唐老說的話,而是她不敢相信,姐姐竟然會這麼做。
沒過多久,她突然大哭起來:“你要就給我說啊!我怎麼會不給你啊姐姐!你是我姐姐啊!”
可惜唐雪已經聽不到了,她已經被唐老的兩個保鏢帶到了車上,準備秋後算賬了。
不管唐梅的心情是怎麼樣的,唐老爲了讓自己的親孫女接受更好的治療,立即準備了一架醫療專機,將唐梅送往了國外,在那裡他打聽了一所非常有效地治療尿毒症的醫院。
唐老爲了照顧唐梅的心情,也讓她的養父母一起跟隨,等到以後唐梅定居香港的時候,唐老也準備爲她的養父母購置一套房子,可以讓唐梅隨時見到爸媽。
對於唐家夫婦對唐梅的照顧,唐老還是很感激的,一套房子,自然算不了什麼。
當然,在做一切之前,唐老還是讓唐梅做了親子鑑定,在結果拿出來的時候,確認了上面的結果,才讓唐老真正激動起來。
這纔是他真正的孫女兒唐若雪啊!
而唐雪呢?
其實唐雪就算欺騙了唐老,這種事情也算不上犯罪什麼的,自然不能讓她坐牢啊之類的。不過,以唐老的身份,有的是辦法讓她生不如死。
唐老對於欺騙自己的人,就算自己曾經拿真心待她,也不會有絲毫憐惜之心的,對於他來說,所有人只有自己人和外人之分,而唐雪既然不是自己人,那就只有是外人了。
對於外人,他從來都不會手下留情的。
不過這個時候蘇禾還是打了聲招呼,讓唐老不要太過分了,適可而止就好。
唐老本來只需要打一聲招呼,底下人就會讓唐雪體會到這個世界上最痛苦絕望的事情的,但是因爲蘇禾的話,他不得不改變了想法。
結果,便是唐雪被送到了一家環境幽靜的療養院。
所謂療養院,也只是這個名頭而已,它的實質,就是一家精神病醫院。在這裡,唐雪被嚴密地監控了起來,根本就不會有逃脫的機會,而且因爲環境的考慮,連自殺的可能性都沒有,她只有在這樣的環境下,度過餘生,一點點瘋掉。
基本上,是在抓到了唐雪的第二天,就被送完了療養院,而第三天,蘇禾便去看了她。
在一間全部潔白,牆壁都是墊子的房間內,蘇禾隔着桌子,看到了唐雪。
這裡的管理,其實跟監獄沒有什麼兩樣,甚至還更沒有人性,因爲這裡都是精神病聚集的地方。
只是短暫的一天,唐雪便迅速憔悴了下去,看到蘇禾的剎那,頓時哭了出來,撲到了蘇禾的面前。
“蘇禾!求求你!讓我出去好不好!我不想在這裡呆下去了!我真的快要瘋掉了!這個地方簡直就是地獄!我求求你蘇禾,無論你要我做什麼,只要讓我出去,一切都好!求求你蘇禾!我求求你啊!”她痛苦地嘶吼着,看得出來,她在這裡的日子一點也不好過。
本來這裡說着是精神病院,但實質上就跟一個監獄差不多,管理嚴格,制度森冷。
唐雪陡然從以前的生活進入這個環境之中,能夠承受住纔怪。
蘇禾沒有絲毫動容——唐雪現在得到這樣的結果,不過就是自己咎由自取罷了,怨不得別人。
“我曾經說過的,你的行爲,必當付出代價。”蘇禾平靜地望着唐雪,淡淡說道。
唐雪擡起通紅的眼眸,仇恨地望着蘇禾:“那你就這樣看着我在這裡瘋掉?”
“這是你當初自己的選擇,就必須承擔後果才行。”蘇禾語氣平淡,繼續說道。
唐雪狠狠擦掉眼淚:“那你今天來看我幹嘛?想要看看我有多慘?想要來嘲笑我的是嗎?”
蘇禾似笑非笑地望着她:“我有這麼無聊嘛?”
唐雪死死咬着牙,瞪着蘇禾:“那你是爲了什麼?”
“我要問你一件事情,你跟傅莫,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如實回答我。”唐雪一怔,然後望着蘇禾,瘋狂大笑起來。
“哈……哈哈!我還以爲是什麼事情!原來是這個!原來是這個!蘇禾你也有今天啊!哈哈哈!”她瘋狂地笑着,笑容尖銳而刺耳。
蘇禾皺了皺眉頭。
好半天,唐雪才平靜下來,諷刺地望着蘇禾:“怎麼?想要我告訴,那天我是怎樣跟傅莫纏綿的嗎?要不要我將過程,一字一句,都講給你聽?”
蘇禾面色一冷:“不用了。”
然後,她突然擡起頭,對着站在唐雪身後的兩個人拂了拂手。
那兩個人立刻退了出去,房間裡面便只剩下蘇禾跟唐雪兩人。
唐雪眼睛一轉,立刻跳了起來,猛然朝着蘇禾揮出手。
可是眨眼間,她的手便被擒住,然後整個人都被壓在了桌面上,臉都變形了。
“怎麼都學不乖呢?”蘇禾低聲說着,然後摸出一顆黑色的藥丸,二話不說塞進了唐雪嘴裡。
那藥丸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暖流,進入了唐雪的食道,讓唐雪想要吐出來都來不及!
“你讓我吃了什麼?”唐雪驚恐萬狀地吼道。
蘇禾臉色平靜,卻是一種詭異的冰冷:“讓你說出實話的東西而已。”
……
一個星期之後,蘇禾得到了來自於療養院的唐雪的死訊。
她是在一次放風出去的時候,撿了一塊尖銳的石頭藏在身上,然後在房間裡面,將自己的頸側動脈,一點一點地磨破,看着自己的鮮血肆意地流淌,自己的生命一點點的流逝。
消息中,甚至說了,唐雪死去的時候,眼睛也是睜得大大的,而她脖頸上的傷口,更是不用說的慘不忍睹。
她身邊還有一張紙條,上面用血寫下了一行——蘇禾,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字跡中透着深深的恨意,刻骨銘心。
那張紙條後來甚至到了蘇禾的手上,不過蘇禾只是掃了一眼,便扔到了一邊。
“做鬼?人死如燈滅,靈魂消散於天地間,哪兒來的鬼?”
她繼續看向手中的書,心中一抹淡淡的遺憾,也伴隨着這唐雪的死去,而煙消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