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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揉揉?
黎水已經不知說什麼好了.爲什麼小蔥師姐一來,就遇上這些麻煩?她跟板栗哥哥在軍營裡呆了幾個月,也沒出現這樣事啊!
黎章也不說客氣話了,她站起身,笑着對胡鈞道:“承蒙胡隊長這樣關切,小弟本不應推辭的,但眼下實在沒有心情。等日後有機會,再煩請胡隊長施展身手。時候不早了,請恕小弟無禮,想先走一步回去歇息。”
見她一副不想再談的樣子,胡鈞忽然心中一動,點點頭道:“也好。”
他上前一步,重重握住黎章的手,懇切地說道:“黎兄弟,有些事還需看開些。軍中形式複雜,你我都需謹慎小心。有朝一日,若是能與黎兄弟……”
他沒有再說下去,只是用另一隻手輕輕地拍了拍黎章的肩膀,遞給他一個會心的微笑。
黎章點頭,手上略一用力回握,然後鬆開,抽出手來,抱拳告辭道:“多謝二位款待。若是有機會,小弟獵些野味烤了請二位品嚐。”
汪老三見他們要走了,忙彎腰包起剩下的兩個饅頭,對黎水道:“這個給你帶回去吃吧。”
黎水猶豫了一下,看看黎章,見她點頭,才接過去道:“那……我就老臉皮厚地拿着了!”
汪老三大笑道:“拿着吧!你那臉皮再厚,也比不上我老汪。我說阿水,你可要記好了,往後叫我大哥,不要叫大叔。我還沒成親呢!”
黎水抿嘴笑道:“噯!汪大哥放心好了,我再不叫你大叔了。”
黎章兄弟回到營寨後,受到了錢明等人的親熱慰問。
黎水忽然一反常態地兇了起來,不住呼三喝四。
“錢大哥,你不要老是纏着我大哥。他從昨天到現在都沒好好地休息呢!”
“魏鐵,你把鋪蓋搬遠些,別擠了我大哥。”
“老陳,你能不能把鞋子穿上?你那腳臭死了,薰得我大哥睡不着。我說你就不能把腳好好洗洗乾淨嘛?”
“哎呀!錢大哥,你不要動不動就往我大哥身上趴,他身上有傷噯!這是誰的髒衣裳,怎麼也不拿去洗?”
她在帳篷裡轉來轉去,簡直看哪都不順眼。
衆人都跟看怪物似的盯着她,滿心的疑惑:往常不都是黎章護着這個弟弟嗎。怎麼今天這個弟弟好像處處不放心哥哥起來了?
嗯,怕是因爲黎火長受了傷,黎水不放心他。
在衆人眼裡。黎章還是黎章;在黎水眼裡,黎章是師姐小蔥。師姐初次來到自己的營帳,對這些粗漢一點都不熟悉,她生怕她受委屈或是被男人唐突了,所以便兇了起來。恨不得劃一個圈子把師姐圈起來,不讓這些粗漢靠近她。
她倒忘了自己也是個女的,即便跟這些人一起呆了兩個月,那也還是女的。
黎章明白黎水的心思,心下暖暖的。
只是,她又不是才入軍營。她已經在軍營裡呆了幾個月了,什麼事沒見過?
“好了,阿水!我又不是纔來的。不過是受了點傷。用不着這樣,反弄得兄弟們生分了。兄弟們看得起我,我黎章都是心裡有數的。”
她漫不經心地瞟了一眼張富,把一雙手揉的“嘎嘎”響。
張富心一抖,覺得黎章今天的眼光跟往常不一樣。輕飄飄的,卻直透他的靈魂。
他想起自己以前跟隊長黃連走得近。可是黎章卻查出黃連是奸細,再想起他活活把黃連給打死了,忍不住就覺得喉嚨發乾,緊張地額頭冒汗。
他小心地對黎章賠笑道:“黎隊長是該好好歇息,明天還要跟衛江比試呢。我看大家還是出去吧,也省得耽誤了隊長歇息。”
黎章揮手製止道:“不用了。大家沒有去操練,是因爲受了傷。我怎能爲了自己睡覺,把大家都趕出去呢?何況外面還那麼冷。”
錢明喜滋滋地問道:“隊長,不知上面什麼時候幫隊長換帳篷?到時候隊長可要帶老錢一塊走。”
黎章便親自去找管軍需的軍士,果然分配了帳篷。他挑了魏銅魏鐵兄弟、錢明、老陳等十個人跟着自己,張富不在其列。
任憑魏銅安排帳篷裡的事,黎章兄弟早早地睡了,連晚飯也沒吃。
第二天早飯後,大校場東南聚集了許多人,正前方的平臺上,何風親自壓陣,觀看黎章和衛江較量比試。
場地中央,黎章站在衛江對面,面無表情地望向他身後,那裡,站了無數的軍漢,都滿臉熱切地看着場地中央的兩個人,期待一場龍爭虎鬥。
他們,都是男人!
可是,自己卻是女人!
從小,她就跟着板栗一塊練武,等長大後,漸漸就丟下了。
從家裡逃出來後,無論是在小青山,還是來到軍營,她除了苦練昔日的武功,還有就是利用自己對人體穴位的熟悉,將救人的手段糅合到刺殺的招數中來,專走輕靈飄忽的路子,倒也在軍中混得像模像樣。
可是,眼下她不是林聰,眼下她是黎章!
即便從前的黎章使的不是重兵器,但走的也是大開大合、氣勢雄渾的路子,她卻沒有那個力氣。
總會有辦法的,今日就讓他們知道,巾幗不讓鬚眉!
當何風宣佈開始後,黎章目光一轉,猛射向衛江,沉聲道:“你最好全力以赴,不然的話,小心跟黃連一樣丟了性命。我可不會手下留情的。狠狠地打一場,讓我出了胸中這口惡氣,咱們就是兄弟,是打出來的交情!”
衛江聽見“兄弟”二字,眼睛一亮,重重點頭道:“黎隊長儘管放開手,在下不會像黃連那樣不經打的。”
黎章點頭,下一刻,卻迅速奔跑起來,還未到衛江的面前。就彈跳而起,修長的大腿繃直,自上而下,奔他左肩就劈下來。
衛江見他來勢兇猛,急忙往右閃避。
卻見黎章腿腳一收,身子前撲,右拳跟着向自己砸過來,彷彿剛纔出腿不過是掩人耳目,其後的拳頭纔是真正的攻擊招數。
衛江再來不及躲閃,也躲閃不開。於是揮拳迎了上去。
可是黎章的拳頭卻先一步砸在了他左邊肩窩處,一點尖銳刺痛直透心脾,令他一滯。接着,一股大力就撞飛了他,重重地摔倒在地。
場邊觀看的人都張大了嘴巴:一招就把人砸飛了?
見黎章站住不再出招,而衛江也倒地不起,衆人方纔明白已經結束了。禁不住一片譁然。
黎章面上不動聲色,卻不住揉捏拳頭——嘶,好疼!
何風趕忙讓人上前去查看衛江,回報說他暈過去了。
衛江的肩胛骨被砸裂了。
他暈倒前憋屈萬分,滿心都弄不明白:自己怎麼這麼快就敗了!
胡鈞神情異樣,不住地打量黎章;汪老三則躍躍欲試。嚷嚷着要跟黎章比一場。
黎章不理他。
黎水崇拜地看着黎章,瞅人不注意的時候,小聲問道:“大哥……”
就在這時。有軍士高聲報:“何將軍到——”
衆人一愣,何風副將軍急忙站起身,率領衆將恭迎鎮南將軍何霆。
一隊披掛整齊的將士簇擁着一位全副武裝的威猛老將,大步走向正中平臺。
“參見將軍!”
等鎮南將軍落座後,前方及左右呼啦啦跪下一片。
老將軍六十出頭。下頜長鬚一直拖到胸口,面部線條剛毅。目光森寒。
他掃視一圈衆人,冷冷地問道:“誰是黎章?”
黎章一驚,正要上前,就聽何風道:“二叔,怎麼關心一個小隊長起來了?”
何霆側首對他猛瞪眼喝道:“大膽!這裡只有將軍,何來你二叔?”轉頭再次喝問:“黎章何在?”
黎章急忙起身,大步上前,單膝跪地,抱拳叩見:“黎章參見鎮南將軍!”
老將軍眯着眼盯他看了好一會,纔不鹹不淡地問道:“本將軍聽說,昨天你立了大功?”
何風聽了着急,不住對黎章使眼色。
黎章心下電轉,斟酌言辭,謹慎答道:“屬下並無甚大功勞。都是副將軍指揮若定,身先士卒,帶領衆將士奮勇殺敵,才大敗南雀軍。”
何風禁不住得意地笑:好,好!好個黎章,是個可造之材!
何霆轉頭看向自己的侄子:指揮若定?身先士卒?
他什麼時候有這樣能幹的一個侄兒了?
只因他了解何風:雖無將才,然處置政務卻頗有條理,故而命他暫領新軍,統管軍需等後備事項,只待新軍參戰,編入禁軍後,即解除他的副將軍之職。
誰料他卻屢建戰功,令他疑惑不已。查問數次,不得結果,看來都是阿諛之輩在替他遮瞞了。
這個黎章,巧言令色,奉承上官,且自私兇狠,即便有些功勞又如何?
老將軍斜睨面前的年輕小將,冷哼道:“軍中同袍,皆是手足兄弟。你昨日只顧自己親弟,放棄袍澤,也不算違反軍法,本將軍不能處置你。但是,像你這種人,卻沒有資格做我大靖將領!”
這話聽得衆軍士都驚呆了。
這時,一個偏將從後邊跑過來,低聲在老將軍耳邊說了幾句,何霆當即大怒:“同袍間比試較量,卻下如此狠手,怎配爲將?傳令,革去黎章隊長職務,降爲普通軍士。”
又對何風叱喝道:“爾身爲副將軍,卻視軍法爲兒戲,該罰不罰,任憑他們私下相鬥,同袍相殘。今革去爾副將軍之職,聽候處置!”
何風傻眼。
老將軍又大聲道:“衛江攜私憤偷襲同袍,遇見敵人又不戰而逃,實難饒恕。然大敵當前,故從輕發落:令革去火長之職,並重責一百軍棍,以儆效尤。”
按軍法當斬,可衛江……
他也只能做到這樣了。
***
下章下午兩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