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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小蔥跌腳嘆道:“吃大虧了!我們忙一場,啥也沒得到.早曉得我們就自己分了那些田地纔對。如今轉手一賣,肯定能賺一大筆銀子。”
李敬文聽了一呆,半響才道:“哪有那樣的好事?你們當時在軍中,都是有軍餉拿的,開荒出來的田地自然也是國家的,怎能私下就分了呢?”
小蔥一想,可不是麼,她真是昏了頭!
不過,嘴上依舊惋惜不已,畢竟那是自己親手開墾出來的土地,“我跟你說,那些樹,那些田,都是我帶人伺候的。我比他們有經驗嘛!”
李敬文見她述說在蜈蚣嶺的那些經歷,神情十分興奮,他也聽得很入神,彷彿隨她經歷了一遭,於是輕聲道:“你喜歡那裡,我就去那買幾十畝地,修個小莊子。你閒暇的時候就去住一陣子。”
小蔥搖頭笑道:“費那個心思幹嘛!我也就是說說而已。我在那呆了兩三年,當然喜歡那裡了。可是,你不可能總呆在豐縣,往後還不知會去哪當官。何必在那老遠的地方置田地。”
李敬文認真道:“怕是幾年不得離開。因爲我跟泥鰍提的這項舉措,知府上報給朝廷,今早皇上還問了我呢。皇上十分高興,說只要我們好好歷練兩年,做出政績來,就派我們去南州和雪州任知府。”
小蔥聽了傻眼,忽然哭喪着臉道:“我想家咋辦?”
她纔回到爹孃身邊,在京城轉一圈又回去西南,總共也沒跟家人團聚幾個月,這不是折騰人嘛!
還有,之前忙選婿,心思亂的很,況且也不知會選中誰。一些情形未及細想,此時才忽然意識到:如今可不比在清南村了,嫁人就要遠離親人和孃家。
便是當日在軍中,雖然也跟親人分別,但心底總在期盼團圓的日子;眼下就不同了,那是一輩子都住人家家了。
她看着李敬文癟嘴,也顧不上裝賢良溫柔喚回他的心了,滿腦子都是離家的恐慌和無措。
李敬文見她忽然展現這副小女兒態,不禁怔住。
仔細一想,成親後就是他兩人相依過日子了。連兩家的爹孃也不在身邊,頓時心底滿滿都是幸福甜蜜和期盼,再沒一點之前的傷心不快。連算計征服她的心思都一併丟開。
他將凳子移到她身邊,打疊起萬般言辭安慰她,聲音低沉溫柔——
“我會努力上進的,爭取早日能任京官,或者到京城附近來。或者。你想家想的不行了,就回京來住一段日子。”
見小蔥還是神遊天外,狠狠心又道,“要不,成親後你就留在京城……”
不由自主的,就握住了她的手。
這話實在是口不由心。他一萬個不想她留下來。
小蔥正在心裡計算,李敬文最快能幾年回京,或者到京城附近就任。聽了這話驚醒,急忙道:“不用!我跟你去豐縣。”她想起了菜花,“你一個人在外,光靠菜花照顧你咋成哩?”
李敬文一時轉不過彎來,詫異極了:“菜……菜花?”忽然想起之前的話。“哦,你說菜花呀!你放心。她很能幹的……”
小蔥便瞅着他微笑,問道:“很能幹?”
李敬文這樣撒謊還是頭一回,見她意有所指地看着自己笑,心虛外加難爲情,臉就紅了,小聲嘀咕道:“沒有你能幹!”
怕惹得她真起疑心生氣了,忙轉移話題,柔聲對她道:“小蔥,你放心……”
放心什麼,他卻說不下去了。
這實在無法保證。她想孃家,他又不能把她孃家給搬到岷州去,只能自己努力往她孃家靠近。這最快也要幾年工夫。
忽然記起昨晚在那小食攤吃東西時,那個大嬸說小蔥懷孕的話,不自禁地想道:“等有了孩子,小蔥就顧不上想家了吧!”
這念頭立時就在心裡生了根,揮之不去,紅臉看着小蔥傻笑。
小蔥被他這樣瞧着,不自禁臉也紅了,低下頭去。
正在纏綿間,忽然一聲柔柔的呼喚傳了過來:“大姐姐!”
是香荽。
從外邊笑眯眯地跑進來,也沒覺出兩人間的不對,一頭撲進小蔥懷裡,揉搓膩歪了好一會,才轉頭對李敬文叫道:“敬文哥!”
李敬文遺憾地放開小蔥的手,笑問道:“香荽,剛纔咋沒見你和紅椒哩?”
香荽低頭,羞澀地笑了一下,才擡頭道:“我們在幫大姐姐準備嫁妝。”
剛纔娘交代他們兄弟姊妹,不要過來打擾大姐姐和敬文哥。
原以爲敬文哥和大姐姐吃了飯就會出去的,誰知等了這半天也不見兩人出去。紅椒實在忍不住了,仗着香荽年紀小,就派她過來叫了。
他們姊妹弟兄比小蔥自己更看清形勢:過兩天大哥大姐都要走了,能不難受嗎?此時恨不得天天兄弟姊妹們膩在一塊纔好。可大哥公事忙,大姐卻跟敬文哥扯不清,真是急死人了!
李敬文聽得愣住了,“準備嫁妝?”
香荽用力點頭,嬌聲懇求道:“敬文哥,你跟大姐姐去瞧瞧吧!那些東西都是我們親自挑的呢!”
大姐昨天一天都不在家,要是這剩下幾天都陪着敬文哥,她們姊妹連說話都沒空了,因此,她先懇求李敬文。
李敬文還能說啥?
在香荽的嘴裡,大夥兒都在爲他成親忙碌,他卻跟小蔥閒在這聊天,實在是不像話,因此急忙點頭。
三人出去,才發現外面已經是一片忙碌,不時有人在東院和正院之間往來穿梭,奔走相告,呼喚叫人拿東西。
還沒愣一會,李敬文和小蔥就分別被人叫走了。
能不忙嗎?成親日子定在正月十八,就只剩下一天工夫了。
這麼急,一是爲了遷就李敬文。他在西南做官,若不趁着兩家長輩都在京城把親事給辦了。回西南再成親的話,那就更折騰了;二就是板栗和葫蘆,他們正月二十就要開拔,趕赴邊疆。
因此兩件,兩家長輩便商議:也不講究那些虛禮了,也不分婆家孃家了,就合在一塊辦這親事。
新房就安置在玄武公府。
這次若不是小蔥,皇帝和太后也等不急葫蘆和趙鋒帶軍來救駕,因此,她的功勞絕非旁人可比。偏又不能封爵加官,只得賜了一所豪宅做將軍府;另外,太后私下賜給小蔥一枚玉令牌。言明有特殊用途,卻沒細說,只告訴她,可憑這枚玉令隨時進宮。
這些也不必細說,只說這成親。因將軍府來不及收拾整理,而李家又太小,加上二人成親後,李家人都是要離京的,家中少了主人看守,畢竟不妥。所以,就把新房放在了玄武公府。
張家還有一層意思就是:玄武公府這所院子就留給大小姐專用了。
再說嫁妝和聘禮,前有葫蘆秦淼成親開先例。後有老鱉劉蟬兒相隨,此次李敬文小蔥自然也比照着來。還別說,真是省事順心。
即便這樣,小蔥的嫁妝也不菲。
這有個緣故,就是此次叛亂的叛黨家資被抄。
國庫雖然窮。當官的不窮,不說那些暗中參與的大小官員了。只說榮郡王和陳國公兩家,均是百年望族,又都是正榮耀興盛時反叛,抄出來的家財何止百萬!
永平帝要犒賞平亂的西路禁軍和玄武公麾下的西南禁軍,根本不愁銀子,比之前滅了兩國出手還大方。
爲何?因爲這次封賞的人少啊!
之前可是幾十萬將士都要賞,皇帝把兩國搜來的財物都歸攏,也得算計着來,何況還要安頓俘虜安撫民心等,無處不要花費銀兩。
這次,他大大地封賞這一萬多人,還有個用意:救駕平叛的功勞,不是別的功勞可比的,鼓勵臣民效忠他永平帝。
因此一節,張家的封賞就多了。
香荽先前說的幫大姐姐準備嫁妝,就是從封賞的財物裡面挑古玩字畫珠寶首飾和各樣擺設等物。
再說酒宴。兩家並不打算大辦,又想要多些空閒出來家人歡聚,不想費神,因此就把酒宴託給酒樓承辦。
消息傳出,好些酒樓都爭相自薦。最後,如意樓奪得此殊榮,連廚師帶小二都派了來,這也無需多說。
且說眼前,聘禮嫁妝酒宴等事都解決了,那也還是忙,誰叫只有一天工夫了呢!
李敬文一會被叫去量身裁衣制新服,一會又被叫去告知各項親事程序,不勝煩記。
張家雖然準備充足些,然小蔥也是一樣忙。
如今家中理事權由紅椒接手,她在上房東耳房坐鎮,葡萄姑姑在旁襄助,鄭氏也在旁監督,因此緊張忙碌不說,更是用盡心思。
聽說小蔥出來了,大喜,立即請了去。
小蔥聽她問了一堆問題,跟鄭氏對視一眼,坐下笑道:“紅椒,大姐跟你說:這家中的事,有前例的照前例,沒前例的你自己根據當前情勢想主意,擬出規定來送給娘和葡萄姑姑審查。便是那些定例,你若覺得不合理,你有更好更合理的法子,也可以修正,這叫破陳腐舊例。只有這樣,你才能長進。若是一步不敢多走,只知死搬硬套,便永不能有自己的主見。當然,也不能想一出是一出,朝令夕改是不成的。”
鄭氏笑對紅椒道:“你大姐在外歷練多年,到底不一樣。就是這個意思。”
紅椒坐在炕上,也不知是不是穿多了,頭上冒汗,笑道:“事太多了,我總覺得心慌慌的,抓不出頭緒來。”
小蔥笑道:“外頭的事有爹和黑皮叔操持,你只管家裡進出事項安排。你腦子裡要有咱家家務全景概要,不能陷入某一兩件事的煩難中,無法自拔。”
遂細細跟她逐項解說,香荽也在旁認真聽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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