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穩點!都跟你說了要沉穩!怎麼還是這樣冒冒失失的。”雷公忍不住怒斥一聲,聲音在洗手間裡迴盪。
這時候一個男人閃身進來,有些人見過一面這終生就再難忘記,這種情況一般可以簡稱爲“一眼定終身”。
而對雷公來說,閃身進來的這個男人實在是太熟悉了,帶給他的印象是這輩子任何人都無法比擬的。
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東曉對他打假一事轟動了整個傳武的圈子,不說讓他名聲掃地,最直觀的影響就是打假前走穴不斷忙不過來,打假後門可羅雀在家清閒。
東曉在進洗手間之前就知道里面有人,不過因爲回聲干擾了沒聽出是雷公在裡面訓斥徒弟。
進洗手間後一見面看對眼了,兩人都愣了一下,目光碰撞本以爲會有火花四射,卻不料兩人只是一瞬間在反應過來之後迅速扭頭撇開。
有外人在,有什麼事想說也不方便,小徒弟將手機收起來,反正也只是網上的一些髒話罷了,師傅應該能有強大的心裡承受能力接受。
東曉表面平靜的找了一個隔間進入,雷公也沒有讓徒弟把人圍起來的意思,氣氛略顯尷尬,輕咳一聲後整理好練功服離開洗手間。
不長的通道卻是越想越氣,走穴一場的費用不說一萬也有五千,他辛苦來這一場毛都還沒開始賺就讓人踩了幾腳撞了一下,更是窩囊的躲在洗手間裡整理衣服還被人撞見。
這要是讓人知道了,走穴的費用會不會一降再降?降到和地方協會裡的垃圾一樣一場一兩千?
他是靠這個吃飯的,若是有人動了吃飯的傢伙事,哪能不生氣?
還沒走出多遠,通道口人影晃動有人走進來和他擦肩而過,目不斜視竟是像沒有看到他。
還是雷公眼睛好,藉着通道里的光將人認出來了,“會長!”是個厲害的人物,無視他倒也正常。
他們這個圈子,雷公只能算是中游的小人物,雖然知名度高但是名頭不高,這意味着找他的人或許會很多,但是註定了價格不會很高。
副會長這樣的人就不一樣,有一個武協的頭銜,逼格高,請他的人少但是出場費高,不過也只能算是上游大師,頂級的那種收徒費用一次就要十萬。
不過也就那樣吧,一年也收不了幾個徒弟,收多了費用自然而然就降下來了,而且也還是一次性的行騙,說起來,大家也只是一個坑裡的蛤蟆,無非是蛤蟆王和蛤蟆的區別。
周振安才注意到雷公,他的精力有些不夠集中,這會兒才從發散性思維中將思緒收回來。
習慣性的客套問一句,“好久不見,你怎麼在這裡?”
這貨不是什麼好東西,就算是以前自己也嫌他的很,也不知道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難道是心思動了想要參賽?這可是個攪屎棍,扔進這鍋粥裡豈不是全壞了事嘛。
可能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回答,周振安決定主動詢問,“該不會是想要參加一回這個比賽和那些小輩比一比吧?”
只能說白正年輕還是有好處的,年輕代表資歷少,這是一個天然的門檻限制了雷公這樣的老不要臉,就算再怎麼樣,他也不好意思去和小輩們混在一起堂而皇之的比賽。
雷公放聲低笑兩下,“哪能呢,會長你忘了?我不是被特邀來當特別武術指導的嘛。”
本以爲雷公不參加比賽自己就是收到了一個好消息,卻不曾想還有個比自己預想的更壞的消息在後面。
他都不知道這回事,怎麼雷公這個惹人嫌的傢伙搖身一變就成了特邀武指,白正能做出這樣的事情?
看着就不像,估計會是那三個傢伙搞出來的。
周振安對朱成三人的管束能力不強,畢竟不是什麼能讓人與有榮焉的協會,更多的還是聚在一起謀利,說是副會長和會員,卻不是上下級關係不成管束。
那三人給他一個面子的話那還能說兩句,若是撕破臉鬧翻了,話說再多還不是浪費口舌。
這幾天他們都沒有多聊幾句,朱成幾人淨在外頭走穴,做什麼商量了什麼,他也不知道,有心阻止也被人排斥在外。
這雷公估計就是他們搗鼓邀請過來的。
這下情況可就不妙,白正能受得了這人?他受得了自己也受不了。
尷尬的摸摸後腦勺,“啊——有些忘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想辦法解決,就算解決不了問題也要儘可能的降低影響。
白正在準備組織抽籤比賽以示公平,眼看着比賽順利進行了,再來一個雷公這麼攪和,還不知道得要生出多少波折。
“行了,時候不早了我先走了。”雷公笑呵呵的告辭。
轉身時周振安的臉色就逐漸冷下來,先去洗手間洗了一個手,剛纔幫忙擡東西搞得滿手油污,也還沒清理多少污垢。
“砰!”的一聲,隔間的門被打開。
他一個老人被嚇了一跳,扭頭一看是東曉,對他的印象遠不像雷公那樣可以一眼定終身,但也是頗爲深刻,公衆面前能放言挑釁所有傳武拳師的人可不多。
不過對方的狀態似乎有些不對,周振安和他對視一眼看到了對方眼中遍佈的血絲,這種精神狀態是借酒消愁了來鬧事嗎?
待到走近了從身邊擦過,周振安也沒有聞到對方身上的酒味,反而是從粗重的呼吸中感覺對方很興奮,像是腦袋充血般漲紅了臉。
什麼情況?等東曉的腳步聲遠去,周振安洗完手又去剛纔的隔間裡看一眼,有一個紙盒子,除此之外就沒有別的東西了。
有些奇怪,不過正被雷公等人煩着呢,周振安沒有放在心上。
將紙盒子丟到可回收垃圾桶裡,周振安離開了洗手間。
三批人前中後從洗手間離開,雷公的出現引起了記者的關注,哪怕被打假了,也還是有人願意寫他的新聞報道。
黑子也能提供熱度,而且一黑頂十分,越是惹人嫌的公衆人物記者越喜歡,不然蔡徐徐也不會迅速走紅。
雷雷也能算是靠着黑子大紅了一把,出場在此就有不少人將他認出來。
“怎麼什麼牛鬼蛇神都跳出來了。”
觀衆的注意力多還是在白正身上,沙雕羣主不關注白正專心看女神,也就只有顏鶴有心思四處打量,第一眼看到了雷公。
然後纔是記者,他們早就接到了消息知道雷公會來的消息但是在此遲遲沒有等到。
不過現在總算是出現了,他與白正的人設自一開始就和不相符合,白正代表的是實戰,而雷公的實戰能力大家都是心知肚明。
這種情況出現在同一場合,很讓人期待接下來的碰撞,總不能是雷公“良心發現”決定放棄太極拳轉學形意並且拜入小輩門下吧。
這樣的新聞太轟動了,他們可真是想都不敢想。
至少有一半的攝像機調轉了方向去對準雷公,就連參與抽籤的選手都受到了影響停下來往那邊看了一眼。
“抽籤繼續。”白正面不改色,心想自己似乎沒有見過這個領導,怎麼他一來就有那麼多人關注?
也不一定是領導,小鮮肉對女粉的影響力不比吸毒小,想來這個胖子也是差不多的影響效果吧?
宋浩站起來,他們三位當中要說關係好,雷公和他的交情最好,朱成畢竟是“名門正派”對他們有一種打心眼裡奪得瞧不起。
同爲太極大師又有人仗着傳承壓着他們,雷公自然和宋浩關係更爲密切。
朱成輕哼了一聲,“人才剛來就這麼着急的迎上去。”知道雷公早就來了但遲遲沒有出現是想耍大牌,這時候迎上去豈不是折辱了自己身爲大師顏面。
宋浩才站起來,就有朱成刺了一下,臉上不由得閃過尷尬,輕哼了一聲裝模作樣的去整理衣物,氣氛卻越顯得尷尬。
不過他們窩在角落影響不到其他選手,就算開個修羅場也沒人注意到這邊,朱成又過了一會兒才站起來,隱隱有三人當中他爲首的感覺。
這也是應當的,畢竟他可是正統的陳氏太極傳人。
從不起眼的角落出來,三人走向擂臺,這一舉動倒是沒什麼,白正身邊有得是工作人員忙來忙去,不過三人擺開的架勢就很不一樣。
順着臺階上了擂臺,走到白正身邊,攝像機跟上將他們拍進去投放到大屏幕上。
知道這三人又要提出些無理要求,白正順手就將話筒關了,“怎麼樣?這些記者最少有一半都是武協叫來的。”朱成無不得意,也就只有武協能有這個能力。
普通拳師想找人報道還不一定能有記者給面子呢,雷公被打假的時候去的記者也不多,眼下在體育館的記者最起碼十幾人,找朱成所說有一半功勞得歸功於武協。
“想不想現在就加入武協。”
朱成拋出橄欖枝,加入武協就能享受各種便利,這是一個人單幹很久都得不來的好處。
不過進了武協,那就和他們是一條船上的人,是一根繩上的螞蚱蹦躂不了,是要和他們沆瀣一氣同流合污的。
眼下提出來,答應也哈,不答應也罷,似乎對白正都有不利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