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遇襲
這麼說,汪大小姐之所以和阿嗣打鬧,並不是因爲阿嗣惹着了她,而是她要在不知不覺間化解對方的陰謀。
這個小妮子,看起來很直率,做起事來卻又是不動聲色,倒是有些大將之風。
既然這樣,她也就放心了,溫書揚起一抹釋懷的笑容,提着一天的心也慢慢放下了。雖說溫書面上絲毫沒有顯露,但心神卻無時不在高度集中之中,提防着那些人下殺手。
她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回來,又會以何種方式對她下毒,她不得不處處留心。她奇怪的是,這個小丫頭一上午都在睡覺,她是如何得知那些人做的手腳?她前一秒還看見她在房中熟睡,對於下一秒藥鋪和後院發生的事卻很清楚,這讓溫書在詫異的同時,又不禁想着難道這小丫頭可以洞穿所有的暗殺陰謀,哪怕非親眼所見,也是一樣。
或許,下次謝小跡來的時候,她可以多問一些汪大小姐的事。她有感覺,那一定很有趣——
傍晚時分,溫書帶着汪玲回到郡公府。這個愛睏的傢伙,好不容易被溫書從牀上拖下來,剛爬上馬車就睡着了。
溫書回府,很少乘坐馬車,帶上這隻睡蟲,馬車是必不可少的。畢竟溫書可沒那個勇氣,將這個丫頭一路揹回郡公府中。以這丫頭每日睡覺的頻繁程度來看,沒走幾步路,就爬到她的背上來了。
謝小跡曾和她說過,這位汪大小姐與旁人不同。因爲體質原因,她睡得要比常人多,如果一天沒睡足八個時辰,第二天就會像風乾的茄子一般。不但失去了活力,也會變得萎靡不振。
溫書倒是從一些醫書典籍上看到過這種情況,這倒不是什麼病。的確是自身體質原因。身體主人只要有意識地逐漸減少每日的睡眠時間,會慢慢好轉。只是身體主人多年嗜睡的習慣。不是說改就能改得了的。
帶個不認識的人回郡公府,溫書得事先想好說辭。娘那邊問題不大,只說是她在外面的好友,娘愛屋及烏,一定會喜歡小九的。小九是汪大小姐的小名,說熟悉的人都叫她小九,或是九兒,還有玲兒。
溫書想了想。還是決定叫她小九,這個名字喊起來很有趣。之所以叫小九,是因爲她在家族女子中排行第九,所以便有了這個稱呼。
上了馬車後,汪大小姐就抱着溫書的一隻胳膊,在那呼呼大睡。溫書看了一天的診,也有些疲憊,到了後來,也側過頭,與汪玲地靠在一起。想小憩上一會兒。等車伕到了郡公府,再喊她們倆。
馬車行至半路,前一刻還睡得昏天黑地的汪大小姐驀地睜開了眼睛。將靠在她身旁的溫書一帶,兩人一起離開了方纔坐着的位置。
“怎麼了?”溫書剛入睡,被這麼一帶,也就醒了過來。
“沒事,你繼續睡,不過是有一隻自討沒趣的老鼠罷了。”溫書知道事情遠沒有她說的那麼簡單,看着這馬車,忽然她發現,在他們原先坐着的馬車後方。赫然多了幾根細如牛毛的銀針。
這些銀針針頭呈黑色,在昏暗的馬車中發着幽藍的光。一看就是被塗了劇毒。
汪玲一個縱身,將溫書攬在身後。掀開馬車的車簾,車伕已經不見了。爲了方便下手,馬車已經被他們駛到了郊外。溫書是真的睡過去了,並不知道這件事。但汪玲顯然是知道的,任由他帶他們駛到郊外,然後將這些人給一網打盡,也省得之後多費手腳。
也只有絕高的自信,纔敢這麼做。她在出手前,也一定摸清了對方的高低,甚至知道了對方是哪方人馬。若不因爲此,她興許不會這樣做,她自己沒問題,卻要顧着溫書,有些險還是不冒的好。
那車伕一擊不成,就立即棄馬車逃生。若是放出毒針之人是這個車伕,這麼近的距離,這個丫頭若不是一開始便洞察,又如何能帶着她躲過這些毒針?
“你知道這個車伕有問題?”
“嗯,他的手上有練武之人的繭,腳步輕盈,輕功不俗,雖然他刻意掩飾,又如何能逃過我的眼睛。最重要的是,他的脖子後,有屠龍會的標記~”汪玲得意地翹了翹手指,越發地佩服自己的眼力,她上馬車的時候,那個車伕爲了掩飾行藏,故意低着頭,卻因此讓她看到了脖子後的長劍標緻。這個地方,若不注意,一般很難發現。而一個居高臨下,一個低着頭,情況就自然不一樣了。
“屠龍會?”溫書在意的是這個,這個名字,她在之前聽都沒有聽說過。
“屠龍會是江湖上新崛起的一個小門派,這個門派四處囊括江湖宵小、武林敗類,專門做些違法害人的勾當。這些人雖然個個都沒什麼本事,但破壞力卻不同小覷,令許多人頭疼。他們也不做什麼大惡之事,也不會公然挑釁武林門派,只是經常趁火打劫、貪點蠅頭小利。他們在位的會主,座右銘便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鷸蚌相爭漁翁得利。這是好聽的說法,難聽點的也就是跟在別人背後撿些殘羹剩飯。”
汪大小姐對屠龍會似乎頗爲不屑,這令溫書有些奇怪。這位汪大小姐雖然驕傲,本事也不小,但待人卻是溫和的,不擺什麼架子,更沒什麼譜。從阿嗣的事上,就知道她那彆扭又善良的小性格了。
“我生平最看不慣的就是那些偷雞摸狗、躲在暗地放冷箭、趁火打劫的傢伙。當壞人也要堂堂正正,藏頭露尾最是沒用。想要什麼,就真刀真槍,有本事大戰上三百回合,別人都解決完了,他們再出來欺負一些老弱婦孺、傷病殘兵算什麼本事!”
大小姐在那抱着不平,溫書卻是一陣好笑。這位汪大小姐,從早上看見她到現在,就這會兒說的話最像個率直小姑娘。
“你笑什麼,小書,難道我說得不對嗎?”
“對對對,我們汪大小姐說得對,再對不過了。”
“嗯哼,那是。”小傢伙一下子就得意了起來,“我老爹可是教了我許多大道理的~別以爲我很少出寨,就什麼都不知道,我知道的可多了!”
“欣然贊同。”溫書微笑着點頭,這丫頭知道的的確不少。“那他們的人,是不是已經退了?”
一擊出手,不管成與不成,都迅速撤離,這難道就是屠龍會的作風?
“還沒有,就這樣,他們怎麼可能會死心。如果我猜得沒錯,他們正躲在不遠處觀察着這邊的情況呢。哼,膽小鬼!”
不待溫書開口,汪大小姐突然齜着牙,惡作劇似的開口:“小書,想不想玩個刺激的遊戲?”
“什麼……刺激的遊戲?”溫書直覺這不是什麼好事,然而不等她拒絕,汪玲已經將她推到了後方。一拂袖,馬車壁上的銀針消失不見,被她收括囊中。
溫書愣了愣,她還沒看清楚,這些銀針就不見了。果然,江湖上的人藏兵器都有一手,這種手法還真希奇。
要不是問這種話不在時候,溫書還真想問些幼稚的問題。諸如你怎麼做到的?這些銀針被收到了哪裡?如果我要找,能找得到嗎?
“小書,要坐好哦~”汪玲對她比了個手勢,自己則跳到了車伕的位置,一拽馬繮,馬車便像離弦的箭向前方駛去。
溫書坐在馬車上,東倒西歪,顛得她的身體都快散架了。抓住邊緣,才勉強能維持不被摔出去。
那小丫頭卻樂瘋了,“駕駕駕——”不斷甩着馬鞭,比誰趕得都起勁。到最後,她整個人都站了起來,額前兩縷髮絲在風中烈烈飛揚,不時扶到她的嘴邊。她卻渾然未覺,笑得比誰都暢快,要不是太過驚世駭俗,難保她不會站在馬車上唱起歌來。
溫書總算知道,人與人之間的差距。她就只是坐在馬車中,就覺得整個人都快死了一般。而那個小妮子,做着那麼危險的動作,卻一點事都沒有,反而比任何時候都痛快、都更有精神。
這個姑娘是個極品,非常人能比。溫書最後只能如此感嘆。然而看到她囂張飛揚的笑臉,還有迴盪在風中歡快的笑聲,讓溫書的心情也染上了幾分快意,感受到傲笑江湖的豪情!
她該不該慶幸,現在是在郊外,否則這個駕車法,非得叫人嚇破膽不可。說不定,還會給城中帶來一片小混亂。
溫書腦中剛閃過這些念頭,汪大小姐已經駕着馬車帶她上了一條小路,路旁綠樹成蔭,草木茂盛,那些人一定就隱藏在裡面。
她這是要自動送上門?溫書有些擔心,她這種做法,無疑是自動走入別人的埋伏裡,她就算本領再高,也不該做出這個選擇。
果然,馬車剛一駛出小路,便有幾把繫着長繩的彎鉤正像耀武的毒蛇一般,向她們的車頂抓來。
馬車的車頂被生生掀開,被彎鉤分成四大塊,摔到地上粉碎。而在這些彎鉤之間,幾把銀針閃着藍光從不同的方向像她們射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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