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江卓的婚期是十一月十九,在她出嫁兩天後,韓冥香也要離開了。
杜曉璃回到自己的院子,心裡說不出來的堵,夏鳶她們看到她這個樣子都不敢多說話。
“小姐,鶯歌爲你熬了點粥,你中午就沒吃飯了,現在多少喝點吧。”夏鳶端着一碗粥上來,勸說道。
“你放那兒吧,我餓了會喝的。”杜曉璃坐在陽臺的搖椅上,看着空中的孤獨的月亮。“你們下去休息吧,我這裡不需要伺候了。”
夏鳶嘆了口氣,將粥放到桌子上,出去的時候輕輕的把門關上了。
“小姐喝了嗎?”鶯歌和巧竹在外面等着,看到夏鳶出去,趕緊問道。
夏鳶搖搖頭,說:“這還是第一次見到小姐心情這麼低落。”
“是啊,之前不管遇到什麼事情,小姐都積極面對,可是這次……”鶯歌也感嘆說。
“小姐說不需要伺候了,你們倆下去休息吧,我在這裡候着,以防小姐有什麼需要。”夏鳶說。
“我們一起吧。”巧竹提議道。
“你們去休息,萬一明天有什麼事情你們也有精神應付。”夏鳶說。
“嗯,也好,那今晚就辛苦你了。”鶯歌說。
夏鳶點點頭,鶯歌和巧竹便回了自己的房間休息。
這一夜,杜曉璃在陽臺坐了一夜,夏鳶在外面守了一夜。
第二天,天矇矇亮的時候,季流霞就跑過來了。杜府還沒開門,她騎馬從後面過來,直接從河對岸飛到了杜曉璃的陽臺上,看到坐在陽臺的杜曉璃,急匆匆地說:“曉璃,大事不好了!你怎麼坐在這裡?”
經過一夜的思考,杜曉璃的情緒已經穩定過來,看到季流霞,問:“是公主的事情是嗎?”
“你早就知道了?”季流霞問。
“昨晚聽我爹說了。”杜曉璃回答說。
季流霞走過去,感覺到杜曉璃身上的寒氣,說:“你不會一晚上都不坐在這裡吧?!”
“嗯。我正打算去公主府,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杜曉璃起身說。
“要,我來就是想叫你一起去的。”季流霞說。
“等我一會兒。”
杜曉璃將睡衣換下,讓夏鳶她們打水進來,洗漱好了後才和季流霞出去了。
因爲夏鳶一晚沒睡,杜曉璃便讓她在家裡休息,讓鶯歌和自己出去了。
來到公主府的時候,公主府的門衛纔剛剛出來站崗,看到杜曉璃她們,直接應了進去。
“你們來了。”韓冥香已經洗漱好了,正在院子裡吹簫。看到杜曉璃她們,將簫放下,招呼道。
她平靜的樣子,看不出喜悲。
“現在天氣涼了,早上寒重,你怎麼這麼早就出來吹簫了?”
杜曉璃和季流霞走到涼亭裡,從後面丫鬟的手裡拿過風衣給她披上。感覺到她身上的寒意,看來她已經在這裡坐了很久了。
韓冥香伸手拉住風衣,指尖碰到杜曉璃的手,一片冰涼。她笑了笑,說:“睡不着,就出來坐坐,好久沒看到這樣的朝霞了,一時來了興趣,便吹了兩曲。”
“公主,那個事情我們都聽說了。”季流霞望着韓冥香,難過的說。
“嗯,我也猜到了,不然你們不會這麼早就來看我了。”韓冥香淡淡的說,“你們應該沒吃早飯吧?我讓廚房熬了粥,一會兒一起喝吧。”
季流霞看到韓冥香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說:“公主,你心裡難受就說出來,你這樣讓人好擔心。”
韓冥香微笑着說:“有什麼好難受的,一早就想到了不是嗎?皇兄這麼多年都沒爲我指婚,不就是爲了讓我去和親的,現在不過是出了一個結果而已。我早就猜到了。沒什麼好難受的。”
杜曉璃的心突然疼了,她握住韓冥香的手,試圖讓自己的手溫暖她冰冷的心。
韓冥香雖然說的很淡,但是她還是從韓冥香的話裡聽出了失望,對季流風的失望,對生活的失望。
如果季流風早幾年就去請婚的話,他們倆或許就不是現在這個樣子。
她貴爲一國公主,卻甘願爲了他的抱負等了這麼多年,等到兩人終成陌路。
他功成名就了,卻失去了兩人攜手相伴的機會。
可是他沒有現在的功名,他又有什麼資格去請婚。
說來還是一句造化弄人,天意弄人,命運弄人。
“啪——”
風雪樓的一個包間裡,季流風手裡的杯子被捏碎。
桌子上已經有好大一堆碎片,看來這不是他捏碎的第一個杯子。
碎片扎到了手指,鮮血順着手腕往下流,桌子上已經有凝固的血液了。
對於手上的傷,季流風好像沒有看到一樣,他拿起另外一個酒杯,往裡面倒了滿滿一杯酒,一口喝了下去。
桌子上的菜已經涼了,福萬三讓人重新給他換了些菜,將那些動也沒動過的菜全部換了下去。
“唉——”站在門口,看到裡面獨自喝酒的人,福萬三忍不住嘆了口氣。
他知道季流風和杜曉璃的關係很好,不知道季流風怎麼會在這裡喝了一夜的悶酒,只好派人去找杜曉璃。
杜曉璃和季流霞陪着韓冥香去吃早飯,還在用餐的時候,孟江卓和傅雅蘭也來了。
“能有你們幾個這麼關心我,就算以後再無見面的機會,我也知足了。”韓冥香感嘆道。
“公主,你……”韓冥香的感嘆讓大家的情緒都有些低落,都爲韓冥香心疼。
“你們也別愁着臉了,這去和親的是我又不是你們,你們這樣,好像是你們要去一樣。”韓冥香笑着說,“再怎麼難過,這也成了事實,好了,你們倆也來一起喝點粥吧。”
孟江卓和傅雅蘭坐下,韓冥香讓人給她倆一人盛了一碗粥,大家就這樣食不知味的吃完了早餐。因爲韓冥香要進宮去,所以杜曉璃四人只得起身告辭。
杜曉璃讓季流霞她們先出去,等她們都出院子了,才問:“流風哥哥,他知道這個事情了嗎?”
“知道。”韓冥香說,“當時他和我五哥都在場。”
韓冥香的聲音有些苦澀,他在場,比他不知道這個事情發生更讓她難受。
“那他有沒有說什麼?”杜曉璃問了以後才覺得自己這個問題有些多餘,如果他有爭取的話,不會沒傳出消息來。
韓冥香苦澀一笑,說:“就這樣吧,也許我們真的是有緣無分。我去準備一下進宮去了。”
“我們回頭再來看你。”
“好的。趁着我還沒走,我們還能再聚聚,我走了以後,也許就再也不能見面了呢!”
“嗯。”
杜曉璃離開公主府,看到在門口等着季流霞三人。突然瞥見轉角處有個人影,她上前對季流霞她們說:“我有點事情要去隨緣看看,你們先回去吧。”
“要不要我們陪你一起去?”季流霞問。
“不用了。也沒什麼大事,就是去看看那邊休整的怎麼樣了,什麼時候能開業。”杜曉璃說。
“那我們先回去了。”傅雅蘭說。
“嗯,路上小心。”
等三人都上了馬車離開,杜曉璃才坐上自己的馬車往另外一個方向去了,來到轉交的時候馬車停下,杜曉璃拉開車簾,問:“什麼事情?”
等在轉角的是風雪樓的小二,看到杜曉璃,說:“小姐,季少將軍在風雪樓喝醉了,掌櫃的說請你過去看看。”
“流風哥哥?”杜曉璃有些驚訝,隨後放下車簾,說:“我知道了。去風雪樓。”
馬車從小巷子穿過,來到繁華大街,很快就到了風雪樓。
鶯歌先下來,扶着杜曉璃下車後,讓馬車駛到風雪樓專門放馬車的地方。
“見過安樂郡主。”福萬三正在櫃檯算賬,看到杜曉璃,上前迎接道。
“福掌櫃,給我一個包廂。”杜曉璃說。
“好的。郡主請跟我來。”福萬三說着將杜曉璃引到了樓上,來到一個包間前,打開一點門縫,讓杜曉璃看到裡面的季流風。“小姐,就是這裡。”
“他在這裡喝了多久了?”杜曉璃聞到從屋子裡傳來的濃濃酒氣,問。
“從昨晚到現在。”福萬三說。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鶯歌,你在這裡守着。”杜曉璃說完推門進去,看到了一屋子的狼藉。
季流風看到杜曉璃,衝她招手,醉醺醺的說:“曉璃,你來了?來和我喝一杯。”
杜曉璃走過去,看到季流風手上的傷口,還有桌子上的碎片,一肚子的火氣變成了一肚子的無奈。
“還能認出我,看來你還沒醉到神志不清。”
“我沒醉,來,陪我喝。”季流風歪歪扭扭的從桌子上拿起一個杯子,再拿起酒壺,往裡面倒酒,有一半都灑了出來。
“我這裡的酒很貴的,你這樣浪費,不怕付不起酒錢?”杜曉璃說。
季流風總算將酒倒好了,推到杜曉璃面前,說:“我覺得自己什麼都沒有了,酒錢要是不夠,就把我抵在這裡。來,喝!”
說完,他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看到杜曉璃不喝,他又推了推酒杯,說:“喝啊!這酒可是好東西,一醉解千愁你知道嗎?”
杜曉璃端起酒杯喝掉,說:“一醉解千愁?你已經醉了,解愁了嗎?”
“我哪裡愁了,我只是心裡不舒服,好像空了一塊而已,哪裡愁了!”季流風說着胡話,又給自己倒酒。
杜曉璃看着他醉醺醺的樣子,身上的衣服已經褶皺不堪,有些地方還被倒了酒在上面,看起來邋遢不已。
一向最在乎自己形象的他何時有過這種時候。
“你的心空了,是因爲你在乎的人要出嫁了。”杜曉璃幽幽的說。
季流風的手一下子僵在了空中。
“砰——”
酒壺一下子落到了桌子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你說什麼,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我說什麼嗎?公主要去北淵國和親了,你心愛的她就要成爲別人的妻子,並且可能再也不會回來了,你難過了是不是?你既然難過,爲什麼不去爭取?幾年前你爲了你的前程放棄了她,幾年後的今天,你又爲什麼放棄了她?!因爲你是懦夫?還是你根本就不愛她?”杜曉璃一句一句的話像鋼針一樣刺到季流風心裡,讓他忍不住再次將手裡的被子捏碎了。
“沒有,我沒有不愛她!我愛她,很愛她!”季流風顧不得手上的傷口,衝着杜曉璃大吼,眼角甚至有一滴淚水掙脫出眼眶的束縛,滴落在桌上,濺成了一朵苦澀的小花。
“你愛她,爲什麼不去爭取?”杜曉璃追問。
“我爭取,我怎麼沒有爭取。我這麼多年,一直在努力,努力讓自己成爲那個可以配得上她的人。多少次生死瞬間,我都是靠着對她的愛才活下來的,每一次戰功後,我都對自己說,我又離她近了一點了。”季流風說着又拿過酒杯,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可是,她並不在乎這些。”杜曉璃說。
“我在乎!”季流風大聲吼道,“我是大將軍的兒子沒錯,可是我更想靠自己的雙手去爲她掙來一個配得上她身份的未來。我不想她成爲別人的笑柄,說她嫁給了一個沒用的人!”
“你不瞭解女人。她並不在乎你現在怎麼樣,將來怎麼樣,她只在乎你愛不愛他,你心裡有她,她便覺得足夠了。”杜曉璃有些傷感的說,“就算你不再是將軍了,哪怕只是一介平民,她也不在乎。只要你們在一起,那就足夠了。”
“晚了,晚了,嗚嗚,如果我知道會是現在這個樣子,我肯定不會再這樣,我會早早的將她娶回家關起來,不會讓她成爲兩國交好的工具。可是,晚了,晚了,皇上說這是她的使命,是她身爲皇室應該爲鳳鳴國百姓負的責任。皇上不讓我說,他不讓我說不,哈哈哈哈。可是,我的心好痛,曉璃,我一直把你當妹妹,你的醫術那麼好,你給我開一副藥好不好,我痛的不能呼吸了,你給我治治。”季流風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直接拿起手上的酒壺對着壺嘴喝了起來,隨後抓住杜曉璃的手祈求道。
“你的病我沒辦法治。”杜曉璃看到他手上的傷口,嘆了口氣,取出手絹給他包紮了一下,一邊包紮一邊說:“你的病唯有時間可以醫治。”
“冥香,冥香,我愛你,我愛你,嗚嗚——”季流風沒有聽到杜曉璃說的話,趴在桌子上,閉着眼睛說胡話。“冥香,對不起,對不起,我愛你……”
包間的門突然被打開,杜曉璃扭頭看去,看到韓冥香不知道什麼時候在那裡,臉上滿是淚水。
“公主?你不是進宮去了嗎?”杜曉璃戰起來,有些驚訝的看着韓冥香。
“我出來的時候看到你沒和她們一起離開,就鬼使神差的跟過來了。”韓冥香說,看着一桌子的碎片,看到桌子上的斑斑血跡,還有滿地喝光的酒壺,眨了幾下眼睛,原本想把眼裡的淚水眨出來,可是卻發現眼淚怎麼也落不完。
“公主,流風哥哥他……”
“他的話我都聽到了。”韓冥香來到季流風身邊,聽着他還在叫着她的名字,哭着笑了,“他從來沒叫過我的名字,每次都是公主公主的稱呼我。他也從來沒有說過他愛我,今天聽到了,我也滿足了。”
“公主,現在還有挽回的餘地,不如去給皇上說一下,取消和親。”杜曉璃看到兩人都這麼難受,說道。
“他這個樣子,也許一生也只有這麼一次。”韓冥香來到季流風身邊坐下,拿出手絹給他擦眼角的淚水,說,“昨天傍晚皇上把我叫去御書房給我說,那趙貞在籤協議的時候說了,如果我反悔,就要拿兩座城池作爲賠償。”
“趙貞他是故意的!”杜曉璃想到昨天遇到他,他故意給自己透露要聯姻的事情,肯定的說。“可是他爲什麼要這麼做?”
“爲了和我鬥。”韓冥熠出現在門口,回答了杜曉璃的話。
“小熠哥哥。”
“五哥。”
韓冥熠走進來,看到屋子裡的情形,皺了皺眉頭,說:“喝了這麼多。”
“福叔說他從昨晚來了就一直喝,已經喝了一晚了。”杜曉璃說,“小熠哥哥,你既然你昨天也在,爲什麼不阻止這個事情?”
“我去的時候,他們已經將和親協議簽好了。”韓冥熠愧疚的看着韓冥香。
別人或許不知道季流風和韓冥香的事情,他和季流風一起出生入死,自然是知道的。
“和親協議?”杜曉璃說,“難道昨天不是一份協議嗎?”
“不是。”韓冥熠搖搖頭,說,“趙貞昨天突然進宮,說等大臣了再說其他事情,先和皇上商議了和親的事情,簽了和親協議。等我們趕到皇宮的時候,協議已經簽了,只剩下其他的條件。”
“五哥,你也不用自責了。”韓冥香看着季流風,說:“最近幾年連綿戰事已經傷了根基,污衊已經承受不起更多的戰爭了。我能爲鳳鳴國百姓做點事情,也是我身爲公主的職責。我和流風有緣無分,希望下輩子遇到他的時候,我們能早點發現彼此的情誼,也能有足夠的勇氣早點在一起。我還要進宮去,先走了。”
就在韓冥香起身準備離開的時候,季流風一下子拉住了她的手,嘴裡嘟囔着:“冥香,別走。”
韓冥香的淚再次滑落了下來,她用另外一隻手掰開季流風的手,然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包間。
就在韓冥香離開的時候,季流風的眼角再次滑落了一滴淚水。
杜曉璃和韓冥熠兩人坐在包間裡,看着醉倒在桌子上的季流風,無奈的嘆了口氣。
韓冥熠走過來,杜曉璃將頭看在他的懷裡,嘆息道:“流風哥哥真的不明白公主要的是什麼。過錯是一時的,錯過是一世的。唉。”
“我曾經也給他說過,讓他直接去找季將軍給他提親,可是他說他要混到出人頭地了纔去,不然就配不上她。也許你說的對,他並不瞭解她要的是什麼。”韓冥熠摸着杜曉璃的頭,“這點他就不如我了,如果不是一早我就向皇上定了你,以你現在的情況,肯定好多人和我搶。”
“你還有心情說這個。”杜曉璃,瞪了韓冥熠一眼問。“對了,你怎麼會過來?”
她知道韓冥熠是想用這個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好讓她心情好點,可是她實在心情美麗不起來。
“我猜到了他會心情不好,今天看他沒去軍營裡,便讓冷二他們找他,最後知道他在這裡,便過來了,沒想到你們會在。”韓冥澤解釋說。
“現在怎麼辦?”看着爛醉如泥的季流風,杜曉璃覺得有點頭疼。
“讓他在這裡呆着吧,等酒醒了再讓他去軍營,我繼續給他醒醒酒。”韓冥熠淡淡的說。
杜曉璃看韓冥熠的樣子就知道季流風這次慘了,不過教訓教訓他也好。
“我讓福叔給他找個屋子睡一覺吧。現在這樣的天氣放在這裡也不適合。萬一病了就麻煩了。”杜曉璃說。
“病了纔好,正好讓他長記性!”韓冥熠說。
“雖然我也很氣他,但是現在事情已經這樣了,還能如何。唉,看在流霞姐姐的面上也不能放着他不管。”杜曉璃說。
“嗯嗯,就按你說的做吧。你來安排,我先回軍營去了。”韓冥熠說,“你讓樓裡的人在他醒來後給他說,立即給我滾到軍營來。”
“嗯,我會的。”看到韓冥熠兇兇的樣子,杜曉璃的心情稍微好點了,至少對他能擠出一絲微笑。
韓冥熠俯身在杜曉璃額頭上親吻了一下,說:“我走了。”
“去吧。”杜曉璃起身看着韓冥熠,突然覺得這場景有點像早上丈夫要出門時候的情景。
韓冥熠離開了,杜曉璃讓鶯歌去把福萬三叫來,自己去把窗戶打開,散散屋子裡的酒氣。
街上的人已經漸漸多起來了,太陽也升了起來。只不過北方和南方不同,北方的秋冬,即便看着天上有紅彤彤的太陽,溫度一樣很低,一樣很冷。
街道兩邊的梧桐樹樹葉都黃了,風一吹,樹葉在街道上飛舞,好似枯葉蝶到處尋覓。那些掉光了葉子的梧桐樹好像垂垂老矣的人,沒有一絲生氣。
看到眼前的景象,她突然想起了李清照的那首《聲聲慢》,喃喃的唸了出來。
“尋尋覓覓,冷冷清清,悽悽慘慘慼戚。乍暖還寒時候,最難將息。三杯兩盞淡酒,怎敵他、晚來風急?雁過也,正傷心,卻是舊時相識。
滿地黃花堆積。憔悴損,如今有誰堪摘?守着窗兒,獨自怎生得黑?梧桐更兼細雨,到黃昏、點點滴滴。這次第,怎一個愁字了得……”
“小姐。”福萬三和鶯歌進來了。
“福叔,你給流風哥哥找一間屋子讓他好好睡一覺,再給他熬點醒酒湯。”杜曉璃轉身看着福萬三說。
“是,小姐。”
“另外,爲他準備一身新衣服,讓他好好洗漱一下再出去,順便告訴他,小熠哥哥說讓他馬上滾回軍營去。”杜曉璃補充說。
“是。”
“那就麻煩福叔了。”杜曉璃交待完,看了季流風一眼,離開了風雪樓,回了丞相府。
隨着日子慢慢推移,天氣迅速的涼了下來。她記得曾經有人給她說過,北方的春天和秋天都是特別短暫的,稍不注意它就從你的眼皮下溜走了。
記得九月上旬大家還在穿裙子,到了十月中下旬的時候大家就已經開始傳夾層棉襖了。
不知道是天氣轉涼將生活的熱情都凍住了,還是因爲發生的這些事情太過壓抑,大家的心情都不是很好。
那天之後杜曉璃就沒有見過季流風,也沒見過韓冥香,有時候上門去,韓冥香都在宮裡忙。
孟江卓也在忙,兩人的婚期如此近,讓所有人都沒想到。杜曉璃原本打算請大家去莊子上小住兩天的事情也因爲大家都忙,也這樣不了了之了。
今年的初雪來得特別的早,十月的最後那天天空便開始瀟瀟灑灑的落起了雪花。
杜曉璃站在院子裡,伸手接住雪花,看到雪花花瓣在手心融化,思緒飄了很遠。
想起前世在網絡上看到的一句話,心裡有些堵得慌。
——我想和你在雪天一起走,一不留神就白了頭。
“小姐,牛太醫送了請柬過來。”夏鳶來到杜曉璃身後,說道。
杜曉璃轉身,夏鳶把請柬送到杜曉璃手裡。杜曉璃看了看,說:“大師兄請我們過去吃午飯。你去安排一下。”
“是。”
杜曉璃再度轉身,看到竹葉上的積雪,衣袖一甩,帶起的風吹過竹林,上面的積雪便簌簌的落了下來。
來到牛井府上的時候,杜曉璃看到了另外一行人,男的約莫三十多歲,一個三十來歲的婦女,一個十一二歲的姑娘,還有一個四五歲的小娃娃。
“大師兄。”
“小師妹,你來了。”牛井看到杜曉璃過來,頭上落了些雪花,說:“你怎麼過來也不打傘?”
“這雪也不大,況且也是坐的馬車過來,就沒拿了。”杜曉璃說。
“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爲是周成師兄,這是你周嫂子,這是他們的女兒採蓮,這是他們的兒子建東。”牛井指着客廳裡面的人說,然後又指着杜曉璃,說:“這就是小師妹了。”
周成三十五六歲,精瘦的身材,眼眶比較大,一雙眼睛很是有神。與他的精瘦不同,周嫂則有些胖,周彩蓮臉上也有些嬰兒肥,周建東更是白白胖胖的。
“曉璃見過周師兄,周嫂。”按照藥王谷的輩分來算,杜曉璃是小師妹,要先給他們行禮。
“小師妹多禮了。”周成虛扶了一下,說。
“小師妹,你周師兄是來接替我的位置的,他們今天剛到。”牛井說。
“那大師兄你要回藥王谷了?”杜曉璃問。
“是的。”牛井說,“原本我想讓你和我一起去,但是想着公主她們就要大婚,你和公主她們的關係又比較好,便作罷了。”
“那大師兄什麼時候走?”
“還有兩天。這兩天我帶周師弟去給皇上報備一下,再帶着他在太醫院熟悉一下就回去。”牛井說,“周師弟,你們以後就住在這裡,皇上那裡應該沒問題。”
“是,大師兄。”周成恭恭敬敬的回答道,看來這牛井在藥王谷還是很有威望的。
“大師兄,你走之前給我說,我給你送行。”杜曉璃說。
“好。我等着你爲我做一頓大餐吃了再走。哈哈哈!”牛井大笑着說,“周師弟對京城不熟,以後還要麻煩你照顧一二了。”
“以後就麻煩小師妹了。”周成順着牛井的話說。
“周師兄見外了,大家都是師傅的弟子,自然要相互幫襯的。”杜曉璃說。
周嫂對躲在自己身後孩子說:“去見過你們小師叔。”
“見過小師叔。”
“見過小師叔。”
周彩蓮年紀大些,沒那麼認生,周建東年紀還比較小,糯糯的說了一句後又躲到了母親的懷裡。
杜曉璃看到她們穿的比較單薄,想着可能是之前在藥王谷出發的時候沒有想到北方會這麼冷,所以帶的厚衣服不夠。
“大師兄。我看周嫂她們的衣服比較單薄,我們不如去成衣店買幾身衣服,然後直接去風雪樓吃午飯吧。”
“這樣也可以。今天溫度降了好多,她們也難免不適應。”牛井說。
最主要的是又可以去風雪樓吃飯!
坐上兩輛馬車,她們直接去了風雪樓附近的成衣店,這是京城數一數二的成衣店了,加上現在換季,裡面可謂是人山人海。
杜曉璃沒想到一下馬車就看到了幾個老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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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昨天開始就有人給我說,不要讓韓冥香去和親,然後收藏也在刷刷刷的掉,提子的玻璃心都碎成一地了。
關於韓冥香和季流風的故事,爲了不讓菇涼們桑心,提子就劇透一下,兩人最後肯定是在一起了的,結局也是幸福的,只不過過程會有一點阻礙。畢竟,不是每個人一開始就能幸福的。但是提子覺得,人生有苦也有甜,經歷了磨難,懂的了錯過的心痛和後悔,才能更加珍惜得到的幸福。
提子是親媽啊親媽,說倫家是後媽的都是污衊,全部賞一丈紅吼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