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夏鳶和碧兒就將藥端來了。
“主子,藥好了。”夏鳶看着杜曉璃眼睛紅紅的,知道她剛剛哭過了,安慰道:“主子你也別傷心了,公主會好起來的。”
杜曉璃點點頭,將藥碗接了過去。
“王妃,公主她之前喝的藥水全部都吐出來,要不就是還沒嚥下去就流出來了。”碧兒有些擔憂的說。
杜曉璃餵了一小勺藥到韓冥香嘴裡,果然全部順着嘴角流出來了。
“冥香沒有求生的意志,甚至在牴觸着,所以身體也跟着做出反應,對藥產生排斥。”杜曉璃說,“只要她潛意識裡願意喝藥就好了。”
“可是公主她怎麼……”
杜曉璃將藥碗遞給夏鳶,然後伸手攬着韓冥香的肩,將頭埋在她的肩膀上,在她耳畔說:“冥香,我是曉璃。這藥我讓夏鳶親自熬的,我餵你給喝,不會有毒的……冥香,我按照我們的約定來接你回去了。等你好起來我們就回去好不好?皇祖母最近身體很不好,已經撐不了多久了,如果我們不早點回去的話,可能連她最後一面都見不到。冥香,乖乖將藥喝下去好嗎?我們要回去見皇祖母對不對?”
杜曉璃反覆說了幾遍,尤其是太皇太后身體不好的事情。
“王妃,公主流淚了!”碧兒看到許久沒有情緒波動的韓冥香流淚,激動的說。
杜曉璃在韓冥香頸窩蹭了蹭,說:“冥香,我知道你能聽到我說話,要將藥喝下去,乖乖的。”
說完,她接過藥碗,再次給韓冥香喂進去。
這一次藥沒有再順着嘴角流出來。
杜曉璃一勺一勺的將藥給她餵了下去,見此,碧兒已經在一旁說不出話來了。
這段時間只有她才知道喂韓冥香吃藥是多麼困難的事情,看到她對生命的牴觸,她的心都快死了。
杜曉璃將藥喂進去後,拿手絹給韓冥香擦了擦嘴,說:“夏鳶,你在這裡看着冥香。碧兒,你跟我到外屋來,我有些事情要問你。”
“是,主子。”
杜曉璃和碧兒來到外屋,從她來了後,屋子裡的其他丫鬟就全部被她趕出去了。對此,趙貞也沒說什麼,只是讓丫鬟到外面去候着。
“碧兒。”杜曉璃轉身看着碧兒,問,“冥香身邊的那些人呢,爲什麼只有你一個人了?”
她記得,當初陪嫁的丫鬟和嬤嬤就有好幾個,除了這些,還有當初韓冥熠爲她準備的四個會武功的侍女。她來了這麼久,除了碧兒,其他人一個都沒見到。
說到這個,碧兒眼睛又紅了,說:“她們都死了。除了奴婢,其他人都死了……”
“你說什麼!”杜曉璃一驚。
“錦繡她們四人是一次公主去城外寺廟拜佛回來的時候遇到刺殺死的,陪嫁過來的好些侍衛是丫鬟也是在那次死的。”碧兒說。“那次我們都到郊外了,突然出來一羣殺手,他們武功很高,錦繡和侍衛們拼死才讓我們少數幾人逃出來了。”
“是誰做的?”杜曉璃寒着臉問。
“我們讓侯爺去查了,可是他卻說那只是一羣殺手,沒有查到是誰僱傭的。”碧兒說。
“好你個趙貞!”杜曉璃一掌排在旁邊的桌子上,那力氣之大,直接讓桌子四分五裂。
他怎麼可能會沒查到是誰指使的?只不過是在袒護那個人罷了!
“那剩下的人呢?”
“剩下的那些人……自從主子小產後,就將所有人趕走了,說是讓他們自己回去。可是他們出城沒多遠就被殺了。”碧兒說,“當初公主也讓奴婢走,如果不是奴婢以死相逼,只怕也被公主遣走了。可是沒想到也因此躲過一劫。不過現在公主都不知道他們全部死了,侯爺身邊侍衛過來傳話的時候公主正巧睡着了,告訴奴婢,奴婢還沒給公主說。”
“嗯,這點你做的很好。”杜曉璃說。
韓冥香之所以讓那些人離開,就是覺得在自己身邊太危險了吧,所以想讓他們離開,沒想到卻讓他們提前喪了命。
現在韓冥香的情況就已經不容樂觀,如果知道自己的好心反而害了那些人,只怕她會承受不住打擊,早早香消玉殞,等不到她來了。
“最重要的,冥香是怎麼小產的?”杜曉璃閉了閉眼,才鼓起勇氣問出這個問題。
“是被琉璃郡主從樓上推下來摔的。”碧兒說。
“琉璃郡主?”杜曉璃記住了這個名字,狠狠的記住了。
“其實之前公主和侯爺一直都沒有同房,三個多月前,侯爺不知道受了什麼刺激,喝得醉醺醺的,將公主給……”碧兒咬牙切齒的說,“原本只有那一次,沒想到卻因此懷了孕。那琉璃郡主對侯爺有意,見侯爺娶了公主,就一直懷恨在心。得知公主懷了孩子,就將公主約出去,然後將她從樓上推了下去。”
“趙貞……”身邊沒有桌子發泄,杜曉璃手捏緊了拳頭。“那琉璃郡主是什麼身份?”
“她是正王的小女兒。正王是除了侯爺外,北淵國權利最大的,是先皇的胞弟。”碧兒說,“那琉璃郡主很受正王的寵愛,驕縱跋扈得很。”
“是嗎,那就看看,是她爹更厲害,還是……”杜曉璃後面的話沒說出來,但是碧兒知道,有了她在,那琉璃郡主不會有什麼好下場了。
“好了,你先去照顧冥香吧。”杜曉璃揮了揮手。
“是,王妃。”
杜曉璃打開門出去,此時已經是深夜了,其他的丫鬟在她傍晚等藥的時候就全部趕出了院子,現在外面只有季流風一個人在夜色中等着。
看到杜曉璃出來,季流風三步並作兩步走走了過來,問:“曉璃,冥香情況怎麼樣?”
“很嚴重,不過總算是將命保住了。”杜曉璃說,“如果是再晚來兩日,只怕我們見到的就是一具冰冷的屍體了。”
“曉璃,謝謝你。”季流風心裡慶幸有杜曉璃在,不然他即便是來了,也沒有用。
“你知不知道,冥香這次的病,是小產引起的。”杜曉璃說。
“小產?”季流風身體往後退了一步。
杜曉璃見季流風那反應,一下子拉了臉,說:“你嫌棄冥香了?”
季流風見杜曉璃誤會自己了,說:“不是。我只是沒想到她會是因爲小產引起的,小產怎麼會讓她差點沒命?”
“有人害的,有人在她身體裡中了蠱,讓她血流不止。而且醫治的太醫也沒處理好,肚子沒處理乾淨。”杜曉璃身上氣息一變,“不管他是琉璃郡主也好,正王爺也罷,這次我定然要他們付出代價!流風,這段時間不管出什麼事情,你都要在冥香身邊,既然那趙貞如此不仁,那也就怪不着我們不義了!”
“你想要做什麼?”季流風問。
杜曉璃冷冷一笑:“我要讓他們雞犬不寧,血債血償!”
“要我做什麼?”季流風問。
“你主要就是保護冥香的安全,到時候……”杜曉璃讓季流風湊到自己身邊,給他說了要他做的事情。
書房裡,趙貞已經換了一身衣裳,不再是白日裡被杜曉璃摔過的那身。
他看着眼前的堆積如山的奏摺,拿下一本卻怎麼也看不進去,過了一會兒他又放了回去。
他沒想到韓冥香小產的事情會讓她病的這麼嚴重,更沒想到杜曉璃他們會在這個時候到。
不過也好在杜曉璃來了,不然韓冥香死了,他們還要想辦法給鳳鳴國一個交代。
想到韓冥香,便想起她那無神求死的眼睛,不知爲何,他心裡居然有些隱隱的疼。
“侯爺,定王妃求見。”一個侍衛進來說。
杜曉璃見他?看來韓冥香的情況應該是穩定下來了。
“帶她去客廳。”趙貞說。
這書房裡有太多秘密,被她瞅見了,說不定就知道什麼了。
杜曉璃在客廳了等了一會兒,就看到趙貞走了進來。
“冥香好了?”趙貞問。
“暫時穩定了。”杜曉璃說。
“王妃現在不在那邊陪着她,怎麼到我這裡來了?”
“我來是有些事情想問你。”杜曉璃說,“我想,侯爺應該知道答案的。”
“如果我知道的,我應該會告訴你,不過你我立場不同,我要先聽聽問題。”趙貞沒有把話說的太滿。
“好。”杜曉璃看着趙貞,問:“當初冥香去城外上香,回來的時候遇到了截殺,你說那是殺手組織,我想知道,是哪個組織?”
趙貞沒想到杜曉璃一來就是問這個,他還以爲她會問些韓冥香在這裡的情況。他想了想,說:“無涯閣。北淵最大的殺手組織。”
“無涯閣?名字倒是取的不錯。”杜曉璃說,“這殺手組織不會無緣無故的襲擊冥香她們的,是誰指使的?不要說你不知道,我不是碧兒她們那樣可以隨便糊弄的住的。”
趙貞想說的話被杜曉璃堵在喉嚨,沒錯,她不是那些生活在深閨裡的女主,她就算不知道自己的勢力,也知道,這不可能查不出後面的人。
“抱歉,我不能說。”趙貞說。
“這麼說你是要袒護他們了。”杜曉璃說,“既然你不說我也不勉強你,但是話我先說在這裡,傷害了冥香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你就等着你北淵國雞飛狗跳吧!”
說完,她便起身打算離開。
“站住!”趙貞出聲。
杜曉璃轉回來,冷冷的看着杜曉璃。
“定王妃,你雖然在鳳鳴國是神話般的人物,但是你現在在的地方是北淵國,不是你鳳鳴國!”趙貞說。
“我知道。但是你應該知道,就算這樣,我也能讓你們付出代價!”杜曉璃說。
“我知道你武功很高,就算是千軍萬馬前你也一樣能逃脫,但是不要忘了,你不是一個人來的,而且冥香還是本候的夫人!”
威脅?
杜曉璃笑笑,“你覺得,我來了,還會給你機會傷害冥香嗎?冥香曾經給我寫過一封信,說你們一度相處的很好,她甚至都有些將你當做朋友的意思,可是你呢?且不說和他一起生活了近四年的時間,就算是當初你答應我的事情都沒做到,讓她陷入這樣的境地。身爲丈夫,你沒有做到丈夫的責任;作爲朋友,你沒有盡到朋友的本分。”
朋友嗎?趙貞沒想到居然會聽到這個詞語。
“本候的妻子,本候願意如何對待,那是本候的事情。”趙貞說。
杜曉璃冷笑,說:“可是你不要忘了,她也是我鳳鳴國的長樂公主。而本王妃,是鳳鳴國的王妃,她的嫂子。趙貞,我今天把話放在這裡了,當初刺殺冥香的人,還冥香小產的琉璃郡主,給她下蠱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你要是想阻止的話,那就看是你能困住我,還是我將你這永州城鬧的天翻地覆!”
說完,她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一個黑影出現在唉趙貞身邊,說:“主子,這次鳳鳴國的態度很強硬啊!”
“不僅僅是鳳鳴國態度強硬,而是這次派來的人,是她。”趙貞喃喃道,“既然她說了肯定會做些什麼事情,你派兩個人去跟着的,找兩個武功高點的。”
“是,主子。”
杜曉璃從趙貞的院子出來後在院子裡轉了一會兒就回了韓冥香那兒,回去的時候,季流風在外屋坐着,內屋韓冥香依然昏迷着。
“曉璃你回來了。”季流風站起來。
“冥香中間醒過嗎?”杜曉璃問。
季流風擔憂的搖搖頭。
杜曉璃嘆了口氣,說:“理論上來說,冥香傍晚的時候就應該醒來了,看來她雖然喝了藥,但是還是不願意醒過來。”
“那怎麼辦?”季流風問。
“現在再等等吧,看看今晚她會不會醒來。”杜曉璃說,“今晚你注意一點,可能會有情況。我要去外面一趟,我不在,裡屋的三個人就交給你了。”
“你放心吧。”
杜曉璃換了一身男裝,從韓冥香的院子出去,來到一處院牆躍了出去。不一會兒,兩個影子也從侯府出來了。
“怎麼沒人了?”兩個蒙面人看到不見杜曉璃的影子,疑惑的問。
一根繡花針從黑暗裡飛出,將其中一個直接殺死。
另外一個看着黑暗處,杜曉璃慢慢從裡面走了出來。
“回去告訴趙貞,如果他在派人監視我的話,我見一個殺一個人,見一雙殺一雙,我倒是想看看,這烏衣騎有多少人夠我殺!”
說完,她快速閃到那人面前,一掌打在他肩膀處,順勢將他扔回了高牆內,再抓起屍體扔了進去。
這兩人武功是不錯,可惜他趙貞低估了她的實力。
杜曉璃在原地等了一會兒,一個侍女的模樣從院牆裡出來,在杜曉璃面前跪下,說:“參見教主。”
“你是水月天的人?”杜曉璃問。
“屬下是風閣的木香,派到侯府保護冥香公主的。”那女子說,“屬下辦事不利,請教主責罰。”
“你先起來吧。”杜曉璃說,“當初將冥香病危的消息送出來的是人是你嗎?”
“是的。”木香說,“侯府戒備森嚴,當初我們好幾個人一起,最後只有兩個人進來了。”
“還有一人呢?”
“在公主遇刺那次死了。”木香說。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繼續暗中保護冥香。注意安全。”
“教主,要不要我帶你去見閣主?”木香問。
“不用,我自己會去。”杜曉璃說,“侯府的人都很警惕,你出去久了只怕會暴露自己。你先回去吧。”
“是,屬下告退。”木香說完離開,從另外一處躍了進去。杜曉璃側耳一聽,一羣人的腳步聲經過,聽起來像是巡邏的人。
看來木香已經將府裡侍衛巡邏的時間和地點都摸清楚了。
想到她說的水月天的人也死了一個人,還有韓冥熠送給韓冥香的那四個丫鬟及其他侍衛,看來那次刺殺死了不少人。
“無涯閣……”
過了一會兒,鶯歌抱着小白球和一名女子在黑暗中走了過來。
“啾啾——”
小白球看到杜曉璃,一下子衝到了她的懷裡。
“主子。”鶯歌和那女子來到杜曉璃身邊。
“風閣閣主風蕭蕭見過教主。”風蕭蕭朝杜曉璃行禮。
“免了吧。”杜曉璃說,“鶯歌,你將事情都給風閣主說了嗎?”
鶯歌點點頭。
到永州城的時候鶯歌便和他們分開了,按照水月天的聯繫方法去找水月天的人了。
“教主,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還是先離開再說吧。”
“嗯,走。”
幾人隨即消失在了街道盡頭。
趙貞看着跪在地上的人,旁邊一具屍體幾乎沒看到哪裡有傷口。
“見一個殺一個,見一雙殺一雙?”趙貞重複了侍衛說的話,揮了揮手,說:“下去吧,將他好好安葬了。”
“那定王妃那裡?”侍衛問。
“看來這次她是真的上火了。你們去也不夠她殺的,算了。”趙貞說,“那正王也逍遙的夠久了,不知道她這次打算怎麼和他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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爪子凍僵了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