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有粗使丫頭及婆子七名。
田姜問起她們每月例銀,吳嬤嬤回話,她是棲桐院的掌事,與大丫頭鶯歌同等,月例各一兩銀子,二等丫頭綠薔和紅芸,月例各一吊,其它三等粗使丫頭及婆子各月錢五百。
田姜命翠梅給每人各賞四串錢,一枝珍珠簪子,皆都歡天喜地的道了謝,她再獨留下吳嬤嬤,問了些日常事兒,直到沈二爺掀簾進來纔不提。
沈澤棠見田姜坐椅上同吳嬤嬤在說話,光影昏黃朦朧看得不仔細,命採蓉將羊油燈也點亮。
吳嬤嬤忙着去傳晚膳,沈二爺坐到田姜身前,很自然地拉她的手,哪想卻被躲過了。
田姜把手背在身後,臉兒一紅,翠梅幾個丫頭在,又都逢及笄之年,當着她們面做些親暱之舉,總覺不甚雅觀。
沈澤棠淡淡打量她。
田姜抿着嘴兒,將牡丹粉蝶錦帕揩進衣襟,斟了盞碧螺春遞上:”二爺吃茶。“語氣謹慎恭敬。
沈澤棠接過盞,不發一言,面無表情的吃茶。
田姜看他似乎有些不高興,猜測着他晌午後去吏部至晚才歸,必定遇着棘手難理之事,是以情緒不佳。
還是不去招他煩罷,這般思忖,她隨手拿過一本書來,卻是《詩經》,翻起一頁,看得津津有味。
房內的氣氛,平靜中劈剝閃着火花。
翠香等幾暗瞟沈二爺的臉色,皆替夫人捏了把冷汗,這才新婚第二日就惹老爺生氣........。
幸好飯菜很快端擺上來,田姜瞧着一桌菜色,皆是她最歡喜吃的,心情很愉悅,站到沈澤棠身側,拿起碗箸彎脣問:“二爺想吃甚麼?“是要替他佈菜了。
沈澤棠盯着她笑盈盈的模樣,閉閉眼睛再睜開,吩咐侍候的丫鬟退下。
待四周無人,他才平緩道:”來片肉汁蘿蔔。“
.......真會吃!不知多少肥肉滋出的葷油,小火慢慢煨出來的蘿蔔,醬紅透亮油汪汪的,她用筷子小心挾片兒,吹着熱氣,一股子香噴噴的味兒直往鼻裡鑽,不由嚥了咽口水。
待微涼欲放碗中,卻見他湊近直接就筷子吃進嘴裡,纔想去挾旁的,突然腰肢被健實的胳臂攬住,略微使力兒,她便猝不及防坐在沈二爺腿上,連手裡的筷子都掉落到桌面。
她有點被嚇着,想問沈二爺這是作甚,哪想才擡起下頜,他俯首湊過來,含吮住她的脣瓣。
田姜推搡幾下,覺着他故意加重了力道,帶些不容拒絕的意味,便不再掙扎,沈二爺是她的夫君,是她的天和地,她願意試着順服他。
沈澤棠顯然感覺到了,急躁的親吻漸趨溫柔,將咬碎的蘿蔔耐心地哺餵給她。
田姜被迫吞嚥着,腦裡稀糊成一團,這蘿蔔果然如前猜測的那般,很鮮美多汁......她想。
也不知過了多久,沈二爺驀然將她鬆開,胸膛抑不住地起伏,看田姜纖白手指緊抓着他的衣袖,硃紅嘴兒沾染着潤膩油漬,眼眸茫然還未回過神來,他驀然覺得,此時有比用膳更緊要的事做,正欲抱起她時,翠香隔着簾子通傳:“老夫人房裡喜春來了。”
田姜即刻神魂迴轉,連忙復回原座,擡手整着略亂的鬢髮,微微喘息瞟了沈二爺一眼,他的臉色似乎比之前還要難看。
喜春拎着食盒進房來,很大方的俯身見禮,笑說:“這是剛蒸出的八仙糕,趁熱燙時吃很軟糯,並不甜,老夫人讓送來吃着玩的。”她又道:“老夫人明兒要至天寧寺吃齋禮佛,約摸半月,特意讓奴婢傳話,明兒的晨昏定省暫就免去。”
田姜頜首謝過,吩咐翠香賞了她一串錢,並送她出門去。
沈澤棠挾了塊熱糕擱她碗裡,眉眼漸舒展:“何仙姑給你。“
田姜也挾了塊熱糕還敬他:”呂洞賓給二爺。“
這纔將”何仙姑“端詳,竟雕得十分精細逼真,看沈二爺面不改色的一口咬掉”呂洞賓“的頭,她竟然有些毛骨悚然。
沈澤棠挺無奈的,他厚着臉皮,被母親嘲笑,討得來的八仙糕,九兒還不敢吃.....他又咬掉“呂洞賓”一條胳膊,這有甚麼不敢的,小膽子!
待飯畢,丫鬟進來伺候他二人漱了口,並將碗箸一併收去,又捧上新茶來。
田姜有事同沈二爺商量,屏退丫鬟才道:“聽吳嬤嬤說,母親跟前管事嬤嬤及大丫頭有七個,月例一兩銀子,二等丫頭五個,月例一吊錢,其他三等粗使丫頭及婆子每月人各五百錢。再說各房,管事嬤嬤及大丫頭四個,其餘小丫頭及婆子有七個,這是母親定下的規矩,需得遵守纔是。”
“二爺院裡有吳嬤嬤和大丫頭鶯歌,二等丫頭綠薔和紅芸,粗使丫頭和婆子七人。我現帶來翠梅和翠香,母親又賞了採蓉,這般算計下來,人就多啦。“
沈澤棠看着她很認真的模樣,不由微微笑了:”你若需要就留着,我養得起。“
這不是養得起養不起的問題.......田姜搖頭:“吳嬤嬤和鶯歌需留着,採蓉也留着,翠梅翠香伺候慣了,我不捨她們走,綠薔和紅芸......她們是二等丫頭,原伺候二爺淨身沐洗的,若二爺捨不得她們,我將翠梅翠香送走就是。“
沈澤棠勾了勾脣角,這話聽來委實意味深長啊,他覺得該解釋一下:”綠薔和紅芸是年初母親撥來的,我平素不常回府,便是回府也不慣她們伺候,煙花三月即兩江巡察出京去,是以前後計最多不過兩月,有何捨不得之說,夫人儘管隨心調派,我無二話。“
夫人......沈二爺總叫她田九兒或九兒,昨晚洞房看她痛的厲害,會心疼地叫她卿卿或嬌嬌,夫人二字倒是首次從他嘴裡聽到,這感覺......她眨巴着眼兒,嗯......挺受用的。
沈澤棠看她家常挽着一窩絲杭州攢,烏油髮絲柔軟垂落,如了心意,抿着嘴兒笑靨如花,顯得很有些嫵媚。
年輕女孩兒被男人疼過後,女孩兒還是那個女孩兒,可你仔細瞧她,果然哪哪都有了不一樣的味道。
沈澤棠伸長胳臂將她撈進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