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念織其實感覺到慧妃有話說,但是對方在猶豫,便意味着這話,可說可不說。
而且,她大概能猜到,慧妃想說什麼。
應該還是憂心豐二老太爺。
對方這些年,靠着尋女的念頭,支撐着自己不倒。
如今女兒的下落他知道,已經是最壞的結果,雖然還意外的收穫了一個外孫女。
但是到底比不過,曾經養在身邊十多年的女兒。
所以,慧妃其實很怕,二叔他心中沒東西撐着,人也要跟着不行了。
畢竟,他這些年,太苦了。
蕭念織也明白,只是這種事情,還需要豐二老太爺看得開,自己想通才行。
自己能做到的很有限。
只不過,不能因爲自己能做的有限,就不管不顧,她想着事情已經拖了這麼久,餘黨也還沒有抓全,要不,她就直接出宮去?
她想搞水泥,還想照顧豐二老太爺,算是替原主儘儘教,搬到豐家住些日子,暖暖豐二老太爺這些年冷寂下來的心。
只是,這件事情,到底還是要陛下同意才行。
因爲喝了安神湯,豐二老太爺這一覺,直接睡到了黃昏時分。
大概是夢裡也是極爲不安的,所以哪怕是喝了湯,其實豐二老太爺睡的也不算是安穩,夢中頻繁的鎖着眉頭,像是有什麼煩心的事情,始終縈繞在心裡,驅散不開。
所以,當藥效一過,豐二老太爺就醒了過來。
醒來的第一時間,是直接驚坐起來,目光驚疑不定的四下看看。
看到蕭念織就坐在不遠處,這才稍稍安心。
他終於清楚的認識到,這不是一場夢。
他的女兒,真的回不來了。
想到這些,豐二老太爺愣愣的盯着自己面前的錦被,久久未出聲。
蕭念織也不打擾他,對方睡着這段時間,內廷那邊幫忙製作的流沙畫已經送了過來。
因爲趕工,所以製作的圖案相對簡單,不過細節之處,倒還算是精細,看不出太多的粗糙感。
蕭念織覺得,之後可以慢慢改進。
不過因爲是頭一回出現的,哪怕是簡單一些,想來也是能給人不少驚喜的吧?
蕭念織不確定的想着。
她坐在一邊,始終沒說話,豐二老太爺也沒說話。
慧妃不放心,坐的遠了些。
看着這爺孫倆都不說話,還有些急。
她心道:你們倒是說話啊,就這麼坐着算怎麼回事兒呢?
但是,兩個人就是不說,她也不能過去撬嘴,最後只能輕輕的嘆了口氣。
晚飯,幾個人是在慧妃宮裡吃的。
豐二老太爺睡着的時候,晏星玄來過一趟,跟着內廷的人一起過來的,跟蕭念織簡單說了說話,然後又離開了。
他倒是不太好意思,打擾這兩個人相處。
晏星玄心裡也覺得,豐二老太爺十分不容易,所以他難得大方的,把空間和時間讓了出來。
晚膳時間到,他其實也想過來,又怕打擾到人,在自己宮裡轉了好幾圈,也沒什麼胃口。
從前覺得御膳房大廚們的手藝,委實不錯。
但是今天卻怎麼看,怎麼覺得咽不下去。
哪怕,他們改進了文思豆腐和寶塔肉,但是晏星玄依舊沒胃口,他甚至都沒動筷子,只無奈嘆道:“也不知道,想想怎麼樣了?”
因爲天涼,慧妃宮殿距離御膳房又很遠,她索性就安排宮人,直接在他們小廚房炒了幾個菜,煲了一道湯,一家三口,簡單吃一頓。
吃飯的時候,誰也沒說話。
吃好之後,都喝上消食湯了,豐二老太爺這才抿着脣,小聲詢問:“想想如今是怎麼個情況?”
豐家人只說了,蕭念織跟他的關係,倒是沒多說,小姑娘好好的爲什麼在宮裡。
豐二老太爺倒是沒懷疑過,陛下要召蕭念織進宮爲妃什麼的。
畢竟,豐家人也說了,如今蕭念織跟魏王殿下走的近。
男未婚,女未嫁的,兩個人走的近,意味着什麼,大家都明白。
但是,爲什麼要住宮裡呢?
就算是小姑娘覺得陌生,不願意回豐家,不是說已經借住在大伯家裡了嗎?
對此,蕭念織也沒瞞着,輕聲解釋了一下原因。
聽小姑娘說,自己幾番遇刺,差點被玉氏餘黨給殺了,豐二老太爺面色頓時變得不太好看。
他冷着臉,擰着眉,到底不好評價什麼。
畢竟,他不在朝爲官,慧妃又在後宮,他們如今還在宮裡,一言一行,指不定已經被陛下的暗衛盯着看呢。
所以,到底還是要控制一下自己的態度還有用詞。
豐二老太爺覺得陛下的一應官員,效率也太低了吧?
幾個月了,還抓不到幾個人?
但是,這話心裡嘀咕幾句就行,可不好說出來。
見豐二老太爺沉着臉不說話,以爲他是不怎麼高興,蕭念織很快笑着說道:“明日我能出宮一趟,去給朋友慶生,其實也還好,陛下沒說關着我不讓動,偶爾的出宮走動,都是可以的,只是不能長久的出去,怕失去保護,再被人鑽了空子。”
陛下知道蕭念織這一身本事,愛惜人才,不想她出事。
當然,還有一部分原因是,太后和陛下都疼愛晏星玄,不想有一天,讓他陷入兩難非要選擇的地步。
而且,只是保護一個人而已,他們還是可以做到的。
聽說小姑娘出入還是自由的,豐老二太爺心下又滿意了幾分,想着明日有小友生辰,他又問道:“是去何處慶生?”
蕭念織乖巧回道:“是去康王府,對方府上的小郡主明日生辰,我剛來京城的時候,得對方多番照顧,走的也比較親近,便想着親自過去一趟。”
一聽說是照顧過蕭念織的,豐二老太爺點點頭:“生辰禮可有備着?我這次從番邦那邊回來,倒是帶了些小東西回來,單子我都揣着,你一會兒挑挑看,有沒有喜歡的,不管是送人,還是自己留着用,多拿一些。”
說完生怕小姑娘不好意思,豐二老太爺想了想又說道:“都喜歡的話,就全拿去。”
蕭念織如今手頭寬裕,倒是不怎麼差這些東西。
但是對方的這一番心意,自己到底還是要表達一下感謝的。
所以,她很快點頭:“嗯,我知道。”
說完之後,對上豐二老太爺期待的目光,蕭念織稍稍猶豫了一下,然後聲音輕軟的開口:“謝謝外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