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了一種看仇人的目光瞪着呂氏,小宋氏揚手就往呂氏頭上抓了過去。
呂氏哪裡想得到平時在她跟前向來笑意盈盈的小宋氏會一言不和就動手,自然是毫無防備的,她今天不僅梳了一個極爲繁複的髮髻,還戴了好幾樣首飾。
小宋氏這樣一抓一扯,只瞬間就將呂氏的頭髮抓得亂成一團,那滿頭的金翠或掉或鬆鬆垮垮的插着,看着格外可笑。
呂氏痛呼一聲,惱怒之下哪裡還能顧得了她的貴婦姿態,也跟着揚手往小宋氏頭髮上抓。
兩個貴夫人,便這樣扭成了一團。
這瞬間的變幻直將衆人看得目瞪口呆。
好半晌,安國公府的人才回過神來,不管如何,這也是在安國公府的地界上,沒道理讓自家的國公夫人在小宋氏手裡吃了虧,於是有拉偏架的,也有勸慰呂氏的。
小宋氏雖然氣勢十足,但呂氏那邊可謂是佔了天時地利人和,她只最開始讓呂氏吃了些虧,再後來便束手束腳的反捱了呂氏好幾下。
呂氏有幫手,小宋氏也有於悠然這個女兒。
見着呂氏吃虧,於悠然哪裡還能坐視不理,她倒也沒有加入戰團,而是尖叫一聲:“母親,您怎麼樣了,你們放開我母親,我不想討公道了,就算好端端的被當成瘋子關起來,就算飯菜裡面被下藥,差點被毒死,這些我都不想計較了,只要你們放開我母親……”
“母親啊,是女兒不孝,累得您竟然要被安國公府的人如此欺辱,女兒聽您的,再不與安國公府扯上任何關係,安國公府既然容不下女兒,哪怕爲了留着一條命不讓母親您傷心,女兒從此也定離得安國公府遠遠的……”
別看於悠然外表柔弱,可這一尖叫起來,那聲音卻是極有穿透性的。
不說安國公府,只怕外面的大街上都聽到動靜了。
呂氏氣得眼前一黑,只差沒直接暈了過去。
被於悠然這樣一嚷嚷,安國公府從此豈不成了個進得來出不去的魔窟了?
呂氏怎麼都不明白,事情怎麼就到了這一步?
她與趙夫人的約定也只有她們自己知道而已,於悠然怎麼就聽到了風聲,還說得這般篤定的?
這一連串的問題,呂氏一個都想不透。
也趁着呂氏這一放鬆,吃了虧的小宋氏纔好不容易從安國公府幾人的包圍圈裡逃了出來,她一把扶起正在悲鳴着的於悠然,也跟着嚎啕起來,“我苦命的女兒啊,當初寧致祥那個畜生毀你清白在先,若是早知道這安國公府是個這般可怕的地方,母親就不該忍那口氣去了宮外敲登聞鼓,就是將你留在家裡做一輩子的老姑娘,哪怕長伴青燈古佛也好,母親也斷不會叫你嫁到這虎狼窟裡來啊……”
母女倆於是抱頭痛哭。
呂氏原本還撐着一口氣沒暈過去的,這一聽再也撐不住,真的暈了過去。
安國公府衆人又是驚呼又是連忙着人請大夫的,倒也再顧不得管小宋氏和於悠然了。
趁着安國公府衆人亂成一團,小宋氏和於悠然又痛哭了一陣,然後才互相扶着往外走。
安國公府衆多看了這齣好戲的下人面面相覷,不知道要不要將這母女倆攔下來。
只是,沒等他們做個決定,小宋氏母女就已經走得不見影兒了。
這母女倆既然決定了今天來安國公府這般鬧,就沒過這件事能夠善了,離了安國公府之後,兩人一點也沒遮掩,一邊走一邊又將先前的那些話又哭訴了一遍。
安國公府周圍住的可都是大周朝的達官貴人,兩人這一通鬧早就惹來了無數關注,再一聽她們的哭訴,哪裡還能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呂氏極力想要藏着掖着的打算,竟就這樣被小宋氏母女倆給捅了出去。
青黛打聽消息回來的時候,呂氏還暈着未醒了。
也不知道,待她醒過來,卻發現所有人都知道了她對兒媳婦所做的事,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顧青未了解了這些,便也先將於悠然的事放到了一邊。
於悠然厲害,呂氏也不是省油的燈。
現在於悠然不僅讓寧致祥傷了腿,還壞了呂氏的事,讓呂氏不得不背個毒殺兒媳的惡名,呂氏現在是沒回過神來,等她回神了,這兩人之間還有的鬧騰。
將這些事拋開,顧青未陪着晟哥兒午睡了一會兒,下午又陪着晟哥兒玩了一下午。
到傍晚時,乳孃孫氏匆匆趕回了定國公府。
一回來,孫氏就先來了顧青未這裡。
比起回家之前,現在的孫氏不僅是氣色還是精神,都無疑要好了許多,很顯然,對於這次回家,她是很滿意的。
見着顧青未,孫氏先抿脣一笑,然後低頭一禮,“奴婢見過世子夫人。”
顧青未將晟哥兒放到羅漢牀上,笑着示意孫氏免禮,然後問道:“怎麼樣,家裡還好嗎?”
孫氏連忙點頭,感激地道:“勞世子夫人掛念了,家中一切安好,奴婢的小兒子也健健康康的,就連奴婢家那口子的身體也好轉了許多。”
這也是因爲,孫氏來了定國公府做乳孃之後,家中才有了銀錢替她丈夫治病。
顧青未聞言笑了笑,然後問道,“那你兒子離了你這個親孃沒有奶吃又要如何?”
“回世子夫人,自奴婢入了府裡,奴婢的婆婆就特意養了一隻產奶的母羊,天天擠了羊乳給奴婢家那小子吃……”
再加上孫氏的兒子已經快五個月了,平日裡再吃了粥、米糊糊之類的,怎麼都不會餓着。
再想想以後,每個月還能抽出兩天回家看孩子,孫氏就覺得將來的日子有了盼頭。
兩人說着話,原本在羅漢牀上自己玩兒得樂乎的晟哥兒大抵是餓着了,又開始哼唧起來,兩人便也止住了話頭,由孫氏抱了晟哥兒去餵奶。
不多時,寧致遠就從外面回來了。
顧青未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已經進入三月,日頭一天比一天長了,但這時外面卻已經黑透了。
顧青未於是有些驚訝,“越之,你今天怎的回來得晚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