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心話,還是故意這麼說的,只怕只有對方自個清楚。
劉媽媽淡淡笑了笑,說:“蓉淳姑娘說笑了,府裡誰不知道你是二夫人最看中的人,許是姑娘貴人事忙,這種小事自然就顧不上心,奴婢也就是順手做慣了,不像姑娘正值芳華,聰明伶俐,若是有心,難道還怕做不好。更何況,身爲奴婢,主要的職責還是得把主子伺候好了,這方面,奴婢當然是比不得姑娘你的。”
這話是站在蓉淳的角度上說的,劉媽媽爲人一向低調,她可不想出風頭。
這般順耳的話,對蓉淳自然是受用的。近日她因着二夫人的事情沒少受連累,上次挨板子的事,已經讓她在府裡丟了顏面,難得聽到這樣的話,她心情一時也跟着好了起來。
即便對方並不是這個意思,她也只當劉媽媽是在恭維她了。
蓉淳嘴角微微一揚,一抹暗含深意的笑容從脣邊輕輕劃過,她清了清嗓子,不緊不慢的說道:“劉媽媽說的倒也是實話,二夫人常說府裡頭伺候最順心的莫過於我,別人伺候她還不放心呢。正是因爲如此,我能從一個不起眼的丫頭變成今日的一等大丫頭,並不是沒有道理的。劉媽媽,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啊?”
劉媽媽心裡暗想,剛纔她就是禮貌幾句,沒想到對方倒是不客氣似的說起自己來,如此不懂低調的丫頭,也不知二夫人看中了她哪一點。不過,這些都不是她要關心的問題,何況她對這些也不大感興趣,還是將話題放在今日的正事上吧。
劉媽媽略點了點頭:“是了,姑娘受二夫人的器重,確實是我們不及的。不過,說到二夫人,不知姑娘今日過來可是和二夫人有關?”
就算蓉淳不說,劉媽媽心裡已有了七八分的把握。她私下與蓉淳並無交集,不可能大清早過來找她,就是爲了在這裡與她閒話,而且還是這般的早,她自問每天比旁人起的早,今日與蓉淳相比,卻是落後了。
她不覺得與蓉淳有多熟識,可是對方說的每一句話都似乎是有意在和她拉近關係,不知情的人,還以爲兩人關係有多好似的。
劉媽媽到底是有自知之明的,想當初眼前這個連正眼都不瞧她的人,今日無故來此,說話的語氣也比別人客氣了幾分,終究是久經世事的人,她認爲蓉淳此番來這裡應該是二夫人授意的。
蓉淳沒想不到劉媽媽這麼快就點破來意,本打算與她客套幾句的,見對方說話不鹹不淡的,一時便沒了太多的熱情。
她嘴角微微上揚,似笑非笑道:“怎麼,難道非得是受二夫人的囑咐過來的,就不得是我自個的意思想過來看看你,同你說說話?”
說着,蓉淳的一隻手便輕輕的搭在了劉媽媽的手上。
劉媽媽只覺得被她這樣搭着,一時之間有些彆扭,卻又不能將其立馬拿開,眉目間,目光落在了對方的椅子上,隨即不動聲色的走過去坐了下來。慢慢說道:“姑娘說的是哪裡的話,你能來我這裡,我自然是歡迎的。”
劉媽媽身爲衣秀居的管事,平日裡與之打交道的人不在少數,什麼樣的人沒見過,她嘴上說歡迎,心裡卻暗自生想,蓉淳骨子裡是個勢利的人,誰在顧家吃的開,誰受器重,她便與誰走的近,相反,那些身份低微之人,她瞧都不多瞧一眼,巴不得遠離,她可不想與這種人有太多的交集。今日來她這裡,想來目的也不單純,她且看看再說。
蓉淳聽了,心道,她可沒功夫跟她閒聊,方纔不過是隨便說說罷了。
想着待會還要領劉媽媽去見二夫人,蓉淳也不打算多說廢話,便開門見山的同她說道:“不瞞劉媽媽,蓉淳今日過來確實是二夫人的意思。”
劉媽媽會意的點了點頭,她果然猜得沒錯。
她看着蓉淳說道:“不知二夫人讓姑娘過來是什麼要緊的事情嗎?”
緊不緊要的,還得看劉媽媽的意思,不過蓉淳此番過來還有自己的私心。
捂了一會手爐,手也有了些溫度,蓉淳隨即放下手爐,目光迎上劉媽媽淡定的眼神,並不着急說事情,而是笑說道:“聽說劉媽媽昨日當面回絕了少夫人替她兩個丫鬟做新衣裳的事情,弄得少夫人好沒面子,如果不是吳媽媽從中打圓場,獨自攬下了活,只怕少夫人落了尷尬不說,還下不了臺。”
劉媽媽心底劃過一絲冷笑,隨即問道:“蓉淳姑娘今個一大早來這裡,是替少夫人打抱不平來的嗎?”
蓉淳聽了,搖頭道:“劉媽媽這種玩笑開不得,我雖是個奴婢,到底也是二夫人的人,怎麼會幹着這吃裡爬外的事情,替少夫人打抱不平呢。你可是說笑了。”
她爲誰,也不能爲少夫人抱不平,她要真做出這樣的事情來,二夫人那邊第一個便饒不了她。
這種玩笑開不得,也不能開,想到這裡,蓉淳慢慢收斂住了笑意。
蓉淳的表情,劉媽媽盡收眼底,她沒有說話。
蓉淳想了一想,繼續說道:“少夫人現在是大少爺最爲緊要和在意的人,也是大夫人維護的人,劉媽媽得罪於她,就不怕大夫人和少爺知道怪罪下來,給自己惹了一身麻煩嗎?”
劉媽媽聞言,笑了笑,說道:“姑娘有所不知,近日各房都需要做新衣裳,衣秀居的丫頭無一不在努力趕工,想着能夠儘早完成。少夫人來的確實不是時候,我身爲管事,不能先壞了規矩,讓底下的丫頭再過操勞了。況且就算我接了少夫人的活,若是爲此耽擱了,也不大好,在沒有把握的情況下,少夫人交代的事情,委實不敢輕易答應。如果因此惹怒了少夫人,也不是我想的。就算大夫人和少爺怪罪下來,那也沒辦法,我還是同樣的態度。不過,蓉淳姑娘說這些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一大早來她這裡,除了開頭跟她閒聊幾句,後來便只單單說了此事,劉媽媽不得不重新打量起蓉淳這個丫頭,這事怎麼看,怎麼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