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要把牙也刷下幾層皮來嗎？”
程遠斜靠在浴室門口，臉上已經沒有了麥予出現又消失後的那種緊繃，看不出他到底怎麼想的。
顧盼盼不知怎麼有些心虛，不敢再研究他的神色，胡亂地抹抹嘴巴上的泡沫說：“馬上就好了！”
再不好磨蹭下去的顧盼盼收拾妥當，坐到餐桌邊上時，程遠已經擺好了兩碟醃漬的醬菜、一盤烤腸和一盤炸饅頭片。一碗熱氣騰騰清香四溢的燕麥粥放到了她手邊，程遠手裡還握着勺子，衝她一瞪眼：“去拿筷子和湯匙。”說着繼續盛自己那一碗粥。
顧盼盼無奈起身，對着程遠的背影吐了吐舌頭。
“你和麥醫生怎麼認識的？”程遠和顧盼盼對坐無言地喝了一會兒粥之後，竟然同時開口，問了一個相同的問題。
“女士優先，你先說。”程遠挑挑眉，顯然心情比剛纔好了很多。
“什麼啊，女士優先，應該是我先問！”顧盼盼瞪眼。
“我是在廖家認識他的，廖自強的心理醫生，你沒忘了那孩子吧？”程遠口氣平淡，“你回來之後一直都沒去看過他們一家，是嗎？”
顧盼盼吃飯的動作一頓，看向程遠不答反問：“你現在去了廖家的公司，不會是因爲我曾經受過廖家照顧這個原因吧？”
“當然不止，也有別的原因。”程遠似乎並不意外顧盼盼這樣問他，但是看來並不打算多說：“這個過幾天就告訴你，現在別轉移話題。你是怎麼認識麥醫生的？我已經回答過你了，輪到你說了。”
“說就說，我，我是相親認識他的。”
看着程遠一下子冷峻下來的面孔，顧盼盼氣悶。她開口時覺得理直氣壯，可話到中途又猶豫了；但她那硬氣執拗地性子卻逼着她強撐着說下去，直到說完了才死豬不怕開水燙般更用力地瞪他。
“你的意思是，在和我了斷之前，先找個備胎嗎？”程遠的雙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她敢保證，只要她說是，他一定不會輕饒了她。
之前的理直氣壯不知道怎麼就全都飛走了，顧盼盼別開眼，咬着脣不說話。
可是誰能告訴她，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明明一直都是她有
道理的，明明她纔是回國來找他算賬的，怎麼一夜之後，全都變了樣？
顧盼盼皺起眉，努力地想。
可惜程遠卻不給她思考的時間，他嘆息一聲，放輕了語氣說：“你讓我怎麼能放心？你怪我不相信你，你要我怎麼辦？在你心裡，我已經不如他了，對不對？所以你怕他誤會，卻根本不怕我難過。”
顧盼盼心頭一軟，轉過頭看他，他卻低下了頭。
“不該怪你，的確是我不夠好。”他低着頭站起身，“你吃吧，我先失陪一下。”說完轉身大步走向他昨晚睡的客房，留下完全反應不過來的顧盼盼，愣愣地看着他無限寂寥的背影。他的雙肩似乎難以剋制地在抖動，顧盼盼有些傻眼，難道，他在哭？！
而另一端客房裡的程遠反鎖了門，忍笑忍得很辛苦的面部肌肉總算放鬆了下來。
傻丫頭，我即使曾經有過不自信，但是你給了我足夠的信心啊。這樣的你，我怎麼可能放手？費心接近她的麥予也好，可疑的神秘John也好，還有那個目的不明的孟仲良，不管誰來跟我搶，都只能是我的手下敗將。
他眉眼溫柔，笑容滿滿，在牀上放平了身體，靜待顧盼盼的到來。
可是左等右等，程遠還是沒等到顧盼盼的敲門聲；剛想出去看看，門鈴聲再次響起。他從牀上一骨碌爬起來，不過這次顧盼盼顯然要比他有距離優勢。
“嫂子好！我姓米，是程遠的小弟，這是遠哥的衣服，嫂子……”門外笑容可掬拎着紙袋的米虎眼尖地看到了走出來的程遠，眼睛刷地亮了一倍不止，臉上是欽佩至極的神色：“遠哥！遠哥威武！呃……”
一轉頭，目光觸及到顧盼盼尷尬窘迫而顯得僵硬的臉，米虎趕緊收聲，將紙袋放在門內側的牆邊，刷地一聲從外面將門帶上了。
“嫂子？嗯？”顧盼盼瞥了程遠一眼，回臥室去換衣服。
程遠嘆了口氣，真是人算不如天算，看來有些事要等下次再說了。
“哥，你這麼急找我，出了什麼事？”顧盼盼扔下程遠不理，坐進了麥予的客廳。
早上的尷尬她不知道該怎麼開口解釋，索性避“輕”就“重”。她的私事肯定不是麥
予來找她的原因，就算是自己的哥哥，也不會無緣無故的一大早就來按她的門鈴。程遠的出現純屬意外，要說麥予故意來抓個現行，那也太離譜了點兒。
麥予端了杯果汁給她，跟她並排坐下才開口：“盼盼，你認不認識馭天幫的John？”
“John？”顧盼盼手一抖，果汁濺出了幾點。她趕緊放下杯子，收回了手。
“哥，你說的是那個跟着孟仲良從美國回來的華人嗎？”顧盼盼控制住了聲音，卻控制不了心裡的翻江倒海。
趙正寧，麥予說的就是趙正寧，他出事了嗎？要怎麼和哥哥說趙正寧的問題，他臥底的身份，能告訴哥哥嗎？
麥予心裡有了數，顧盼盼這種表現，充分說明了問題。
“嗯，就是他。”麥予頓了頓，回想起孟仲良警告他的情景，忍不住皺了皺眉，斟酌了一下才繼續說：“昨天孟仲良把他打壞了，我剛剛救回來。聽說，孟仲良打他，跟你有點關係。”
“啊？跟我能有什麼關係？”
顧盼盼有點兒傻眼——她和趙正寧的接觸早就止步於七八年前；而且剛纔如果沒聽錯的話，麥予說的是孟仲良“打壞了”趙正寧，難道警察臥底的身份被揪出來了？可那跟她也沒有任何關係啊！
心亂成一團，不知道趙正寧的情況危險不危險，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到底有沒有暴露，顧盼盼有些求救似的看着哥哥。
麥予看她的樣子無奈搖頭，索性也不再和她繞圈子：“來，你跟我到書房。”
顧盼盼有點兒莫名其妙地跟着突然變得高深莫測起來的哥哥，來到了那間格局和她那邊相差無幾的書房。看到書桌上一直工作的電腦時，顧盼盼終於有點領悟了。
“哥，你，你一直在竊聽他們？”她移動鼠標，看着桌面打開的文件夾裡密密麻麻按日期排列的音頻文件，崇拜的小眼神兒立刻投向了一邊泰然自若拿起耳機的麥予。而麥予則對她讚許地一笑，將耳機扣在了顧盼盼頭上，順便接手鼠標控制權，點開播放。
耳機裡傳來了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的聲音，顧盼盼情不自禁地感到有些許緊張，那聲音似乎距離竊聽器有點兒遠，好在能聽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