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現在的顧盼盼有點兒理解爲什麼程遠會在廖家晚宴結束後纔對她提起這件事了。
如果那時候她就知道琉璃心情這麼糟糕的話，就算她的人不得不留在廖家，她的心肯定也早就飛了。而且她一衝動，大概連廖家的門都不會進了也說不定。
程遠在顧盼盼的指揮下，開車送她們到了晏琉璃的住所；然後再次充當勞力，將晏琉璃扛進了家門，扔在了臥室的牀上。
“你回我那裡吧，我今晚就留在這兒了，琉璃得有人照顧。”顧盼盼將家裡的鑰匙從包裡掏出來，遞給一屁股坐在沙發上且面色不善的程遠。張張嘴，本想再說點兒什麼，可最後她還是沉默了，等着程遠接鑰匙。
“我已經拿了一套備用的。”程遠不接，“你不打算問問我是怎麼回事嗎？”他說話的口氣很衝。
顧盼盼走過來，在他身邊坐下：“我大概能猜到。”
從剛纔琉璃的醉話中她已經聽明白了八成，也不難推斷出大體輪廓，無外乎狗血的豪門聯姻戲碼，秦牧陽肯定是爲了挽救秦氏危機而跟某位富家小姐相親去了。至於程遠爲什麼會被恨上，除了當年他對顧盼玩得這一手讓琉璃所不齒之外，當然還跟他是秦氏危機的始作俑者密切相關。
“程遠，你到底在氣什麼？還是說，你在擔心什麼？”顧盼盼覺得今晚的情況她最無辜，爲什麼程遠似乎對她很不滿的樣子？
“你不想知道晏琉璃說的，我是騙子和毒蛇，到底是怎麼回事？”程遠瞪她，聲音卻不像眼神那麼有精神，悶悶的。
任誰現場感受心上人的密友對自己大肆中傷，都不會感到愉悅吧。
顧盼盼卻突然覺得這樣的程遠分外可愛，忍不出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壞壞地開口：“要不，你自己跟我坦白一下吧？”
程遠鬆了口氣，表面上卻炸了毛，惡狠狠地朝身邊的女人撲過去，將她壓在了沙發上。“你還敢笑我，你這個壞女人！”口氣兇惡，手上的力道卻是恰到好處，將顧盼盼牢牢圈在了自己的懷裡。
被壓的顧盼盼力求鎮定，但是心跳還是有些失序。
她伸手攬住了男人的腰，聲音低低柔柔： “呃，因爲我是壞女人，所以你是毒蛇？”大概是今晚哄琉璃鬧得吧，似乎有些慣性，想要順便哄哄身上這
個炸了毛的男人。
真不知道這男人是怎麼維持一晚上的談笑風生的，也許是廖家真的讓他放鬆了；也許是她太疏忽，沒看出他戴了面具。
他一個人艱難了那麼多年，終於到了要爲父母報仇的時候；她沒有幫他也就算了，難道還要因爲自己朋友的緣故來爲難他嗎？
秦氏的家主如果真的是當年的兇手，難道就不該爲自己當年的殘忍而付出代價嗎？
他在乎着她的想法，焦躁着她朋友的惡感，她就不該對他有一點點的理解和體貼嗎？
顧盼盼一路上漸漸想通了這些問題，琉璃這邊還有許多回旋的餘地，可程遠的血海深仇是不可能置之不理的。就像她和麥予，不管怎樣，馭天幫和孟家欠他們顧家的血債，那是遲早都要討回來的！
“盼盼，盼盼。”程遠一遍遍輕聲喚着她，滾燙的脣壓了下來。
她並未拒絕，反而溫柔地迎上去，回吻他。
程遠的呼吸亂了，鮮少主動迴應的顧盼盼輕易挑起了他的熱情。他全身的細胞都在渴望着她，這種渴望讓他緊繃而疼痛，也讓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動作。
客廳的燈光將他們重疊的影子投在了落地窗上，糾糾纏纏。
這棟樓的樓下，某輛剛剛開來的車裡，駕駛座上的英俊男人咬着牙瞪着他們的影子，狠狠地將拳頭砸在了方向盤上。
樓上的晏琉璃對此一無所知，正在自己的臥室裡睡得不知今夕何夕。
樓下的男人開了幾次車門想要衝上去，最終還是忍住了。目眥欲裂地瞪着那對影子，看他們終於分開了，他才驅車離去。
他離開沒多久，程遠也被顧盼盼推出了晏琉璃的家門。
程遠的車開得輕快無比，沒過多久就回到了新區的家。
他停在顧盼盼家門口掏鑰匙的時候，忍不住扭頭瞪了一眼麥予的家門。如果此時有人旁觀的話，一定能看出程遠的小眼神裡滿是得意。
可惜夜深人靜，註定是沒人能分享此刻程遠的心情了。
程遠進了屋子，匆匆衝了澡洗去滿身的酒臭味之後，仍然沒有疲倦的感覺。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顧盼盼今天的表現讓程遠心裡充滿了驚喜和感動。麥予算什麼？他程遠纔是顧盼盼的真龍天子。至於John和孟仲良，
那更是不足爲患。
想到這些人，程遠歪在牀上，打開自己的筆記本置於膝頭，搜索了無線網絡——這是新區的優惠政策，免費無線共享，剛好也方便了他。
查看私人郵箱，有好幾封未讀郵件。
精神一震，程遠連忙點開最近的一封，那地址很熟悉，是立文常用的。內容也正是他所期盼的，關於John和麥予麥醫生的進一步調查信息。
這些信息不可謂不詳細，遠到連他們小時候在什麼地方讀過書看病去什麼醫院都有備註，近到何時何地與顧盼盼產生了關聯，甚至包括John和孟仲良之間因爲顧盼盼而發生的爭吵都被查了出來，讓程遠暗暗佩服立文眼線夠廣手段夠高。
只是，這些還不夠。
他覺得這兩人的材料都太正常了，不管是跟馭天幫搭上線，還是跟顧盼盼扯在一起，都正常得透着詭異。最最關鍵的是，這兩個人都沒有父母，沒有血親。麥予還能查到其養父一脈，輪到John，則直接是個貧民區裡混大的孤兒。
他對這種身份的人都抱着幾分懷疑，就像他自己。
沒有人比他更明白，無父無母這種狀態往往代表着曲折的身世和神秘的過往。
程遠一邊思考，一邊點開了其餘的幾封未讀郵件。其中有兩封帶來的是好消息，關於秦氏的，他一笑略過。還有一封提及了秦氏三公子和某外省市財團千金相親的事情，據說這個財團準備月底進入本市高端電子市場，實力雄厚虎視眈眈準備來分一杯羹。
原來，晏琉璃醉後所說的狐狸精就是這個財團的千金啊……
程遠掃過那個名字——李雪菲，似乎在什麼地方聽過，又似乎不是很熟。
他不打算多費神，就算這個李雪菲的父母有意通過聯姻來邁出開拓本市市場的第一步，秦氏也不是個好選擇呢。至少有他程遠在，風雨飄搖中的秦氏想翻身無異於癡人說夢。
於是，他點開了最後一封。
這封信是自己發送給自己的郵件。他這纔想起，這可是昨晚他辛辛苦苦冒險弄過來的，顧盼盼書房電腦上的東西。
半個小時後，抱着筆記本靜靜思考的程遠終於有了進一步的動作。他的手指幾近無聲地在軟鍵上敲打，臉色在筆記本的幽光下看起來分外凝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