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迦說,我爸在家國天下之間的取捨,很明白。然後問我,想了好幾個月了,想明白了嗎?”我認真交代道。
“那你到底想明白了嗎?”菱菱問我。
“想明白了啊,就是拒絕他啊。”
“你剛剛又拒絕了他?”菱菱問。
“沒有,話到嘴邊了,還是沒說出來。”我無助地看了眼菱菱,“你說,我拒絕了那麼多表白,怎麼到他這裡就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呢。”
“傻瓜,因爲你是真的喜歡他啊。”菱菱拉住我不停絞着的手,“阿瑾,放過自己吧,也給洛迦一個機會。”
我還是搖了搖頭,“不行,你看我媽這次,又給他添麻煩了。我爸還住在他的房子裡,你說我和他真的在一起了,豈不是會給他增加更多負擔。”
“阿瑾,你可能沒想明白一件事,相愛這種事,只要一個人堅持,就成了一半,更何況你內心裡還是那麼喜歡他呢。”菱菱笑得一臉燦爛。
“菱菱,你能不能認真點啊。”我嘆了口氣,沒再說話。
“阿瑾,你這麼聰明,還需要我講明白嗎?人家洛迦,是吃定你了。你拒絕,人家等着,等到你能接受爲止。你想要空間,人家給你,想要時間,人家也不打擾你。你說,這樣好的人,誰能抵抗得了?”菱菱語速緩慢,卻讓我聽得心驚膽戰。
“時間久了不聯繫,感情就慢慢淡了。”我說。
“那爲什麼遇到你之前,他一直單身呢?”菱菱問。
“他說他沒空談戀愛啊。”我理所當然地道。
“是啊,沒空啊,但是遇到你,這不就有空了。”菱菱笑的一臉揶揄,“新房子都給你爸住了,這是告訴老丈人非你不可啊,你還沒看明白嗎?”
怎麼今天大家都是明白人,就我一個糊塗了呢。
“晚安吧。”我結束了這個不怎麼愉快的話題,想到稿子還沒交,就趕緊睡了,明天還有場硬戰要打。
母親的病因爲有洛迦在那邊,我暫時沒有那麼焦慮。父親回來後,更是有了依靠。
“顧瑾姐,我能和你一道去探望一下伯父嗎?”這天下班,小米過來小心翼翼地問道。
“當然可以啊。”我笑着道。
“太好了,我準備了堅果大禮包,伯父喜歡吃嗎?”小米興奮地問。
我不好意思地回答:“我爸常年在外,我不太瞭解他的喜好。”
這幾天下班,我都是先坐地鐵去醫院,看看母親的情況是否有好轉,再去父親住的地方轉一圈。巧合的是,每天都能碰上洛迦,一起下班,一起去看父親,然後再送我回家。
“顧瑾姐,你這幾天都要跑這麼遠啊,以後我們一起吧。”小米提議道,“反正我下了班也沒什麼事。”
我想到洛迦每天都要送我,便答應了小米的提議。
今天照例還是先去醫院,前臺護士見到我過來,很興奮的說,“顧瑾,你媽媽今天情況有好轉了,具體情況你問洛醫生,他說讓你來了先等會兒他。”
看着護士曖昧的眼神,我不好意思地道謝,拉着小米去旁邊的椅子上坐下。
“顧瑾姐,我好像來的不是時候。”小米吐吐舌頭,笑着看我。
“呵呵,放心吧,我和洛迦沒在一起。”看着小米興奮的眼神,我趕緊打斷她滿腦子的天馬行空。
“阿瑾,你媽現在什麼情況?”顧霖的聲音響起來的時候,我有一瞬的恍惚。
擡頭看到他那張面無表情的臉,才相信確實是他。
“堂哥,你怎麼來了?”我問。
“爺爺知道了。”顧霖說話極簡,卻是每個字都能直擊要點。也就是全家都知道了。
“不是說好瞞着爺爺的嗎,怎麼回事?”我問。
“內部消息。”顧霖解釋,轉頭問道,“你媽怎麼樣了?”
“剛剛護士說有點起色了,讓我等洛迦。”我回答,“一會兒一起聽聽吧。”
“嗯。”顧霖點頭,靠牆站好後,沒動。一身軍裝,像極了保衛醫院的軍人。
“顧瑾姐,他是誰?完全是我的菜。”小米悄悄附到我耳邊,低語道,溫熱的呼吸弄的我的耳朵癢癢的。
“他是顧霖,我堂哥。回頭幫你確認下是不是單身。”我笑,看看小米,又看看顧霖,感覺不像一個世界的人。不過感情這個東西,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洛迦回來的很快,看到我們幾個,點頭示意。
“阿姨今天的指標比之前好了一些,腎臟也有了好轉,如果觀察一段時間之後不反覆,就可以確定情況確實好轉了。”洛迦解釋道。
“我爺爺知道了。”我看着洛迦說。
“爺爺下週一會過來。”顧霖說。
“不能探病,讓爺爺在家休息吧,等能探視了再來。”我說。
“你和爺爺說。”顧霖說完,轉身走了。我無奈地摸摸鼻子,心裡盤算着什麼時候給爺爺打電話合適。
“哇,太帥了,姐,求介紹。”小米兩眼冒着桃心,對着我眨呀眨的。
“呵呵,小姑娘,你確定嗎?”洛迦笑着問小米。
“我很確定。”小米點頭如搗蒜。
“行,加我微信,我把他名片推給你。”洛迦說完,小米立刻掏出手機,兩個人動作迅速地一氣呵成。
“哥,你確定顧霖是單身嗎?”我問。
“這小子從讀書就是軍校,現在又在部隊,估計他身邊連只蚊子都是公的。”洛迦說完,笑着叮囑道,“小姑娘,心別太急,對付這種類型,要用溫水煮青蛙的方式。”說完還不忘意味深長的看我一眼。
“謝謝洛迦哥,果然只有你這樣情商智商雙高的類型才配得上德才兼備的顧瑾姐。”說完不忘看看我,“顧瑾姐,那個我改天再去拜訪伯父,禮物你幫我帶到,我還有事,先走了,洛迦哥,拜託你送顧瑾姐回去。”
說完不等我和洛迦回覆,就一溜煙兒不見了蹤影。
“這個小姑娘可真不會過日子,也不知道給我省點油費。”洛迦笑着搖了搖頭,轉頭看我,“你等我一會兒,我換了衣服一起去伯父那。”
到父親那裡的時候,我看到茶几上擺着一本書,醫學方面的,大概是洛迦放這裡沒拿,他拿出來讀了。
“爸,爺爺從軍區得了消息,要過來。他年紀大了,您跟他說一下,不要讓他奔波了。”我對父親說道。
“你們先聊,我去做飯。”洛迦說完便去了廚房。
“你爺爺決定的事,誰能阻攔。”父親淡淡道,看了看廚房,“你不去幫忙?”
我愣了下,轉身向廚房走去。想了想父親的話,也對,爺爺決定的事,是我一個電話就能阻攔的嗎。
“怎麼不陪你爸聊天啊。”洛迦看着我道。
“他讓我來做飯。”我答。
“嗯,做個麻辣雞絲,紅燒茄子,再給你做個鱸魚豆腐吧。天冷了,你得吃點暖胃的。”洛迦說着話,手上的動作絲毫不見慢。
“哥,你什麼時候學的做飯?”我問道。
“就是你小時候餓的不行,給你做飯的時候啊。”洛迦隨口答道。
“你那會兒還那麼小。”我撇嘴,在心裡想,肯定不算。
“高中那會兒,週末經常練習做青菜,非常清淡的那種,想着以後有機會做給你吃。再後來,覺得自己做青菜的手藝進步空間不大了,就轉而練習其他的菜了。”洛迦笑着說,“你看,切菜可以練習手的靈活度以及用刀的力度。”
我看他嫺熟的切着肉絲,均勻的厚度,很是可觀。
能遇到這樣一個穿上白大褂猶如神邸,脫下白大褂又充滿煙火氣息的人,很不容易吧。(菱菱:不容易的是,那個人深愛着你,不離不棄,好吧!)
“哥,我發現你最近身上的煙味小了不少。”我換了個話題道。
“嗯,我最近在試着戒菸了。”洛迦語氣平靜,聽不出悲喜,我便沒再說話。
洛迦側頭看了我一眼,說:“當初抽菸是爲了提神,現在有了更重要的事要做,自然就要戒了。”
更重要的事?我思索片刻,問道:“你要去參加科研項目了嗎?”
“傻瓜,生活還是有比工作更重要的事情的,比如,你。”我一時沒理解這句話的意思,在腦子裡轉了三圈,“比工作更重要的事情,你”,排列組合就是“你是比工作更重要的事情”。然後臉刷的紅了,這算表白嗎?
我靠在門上,看看洛迦,又看看地板,洛迦看我不作聲,沒有再說什麼,專心做飯去了。
一頓飯吃的其樂融融,大概是母親的病情有了起色,父親難得多說了兩句。第一句是“洛迦不小了”,第二句是“阿瑾別讓他等太久”。於是我今天離開父親那裡比前幾天早半小時。
自從反應過來洛迦那句話,我就一直魂不守舍,再加上父親晚上那兩句話,自從坐上洛迦的車,我就坐立不安。
一路上,洛迦和我說話,我都用“嗯嗯,哦哦”來敷衍,總覺得說什麼都彆扭。
“到了。”洛迦停下車,淡淡道。
“哦哦,好。”我趕緊伸手去解安全帶,卻和洛迦湊過來的頭碰了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