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夜寒還是跟之前一樣的態度，他要先從顧天昊的口中聽到線索，判斷了價值後，再決定放不放過洛如月。
可是這樣一來，對顧天昊而言就是一個非常不平等的交易，要是顧夜寒在聽了線索後，無論到底是否具備價值，都一口回絕，不答應放過洛如月。那他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顧天昊也不愚蠢，這樣的事情他當然是不答應的，憤怒的反駁回去，“顧夜寒，你別蠻不講理。”
相較於顧天昊急的都要快跳腳了的樣子，顧夜寒還是那樣的冷靜自持，面色平靜，好似就算交易破裂，他也沒有任何的損失。
這就是顧夜寒的過人之處，就算“六年前那的兇手是誰”這件事情是他一直以來耿耿於懷的一個心病，在心裡同樣對顧天昊所說的線索有想知道的谷欠望，可是他就是能控制不住自己，不讓人洞察這一個軟肋。
“既然如此，我們就沒話可談了。凌南，我先走了，你留下來看着顧副總，不准他在碰這個辦公室裡的東西一下。”
顧夜寒一面說話，一面毫不猶豫的轉身，身影決絕，腳步更是乾脆利落。
“是的，顧總。”凌南立刻點頭應允。
顧天昊甚至都沒反應過來，還以爲他手裡拿着這重要的消息，一定能跟顧夜寒拉鋸幾回，他不一定還會輸。
可是怎麼一眨眼的功夫，形勢變化的竟然如此之快。
“顧夜寒，我可就給你這麼一次幾回，如果你走了，以後別想在我嘴裡打聽出來任何消息。”
“顧夜寒，你瘋了不成？你費盡心機就是想知道這件事情，現在我只是用一個洛如月跟你交易，你竟然不答應？”
“顧夜寒，你別告訴我你這麼堅持，都是爲了替洛辰心那個丫頭片子出口氣？她值得嗎？”
“顧夜寒，還是你也害怕輸，等我有了兒子，你就沒辦法再在爺爺面前出盡風頭了……”
……
顧天昊對着顧夜寒的背影一句一句的說着話，爲的就是希望顧夜寒能回頭，在跟他繼續交易。可是顧夜寒已經走到了電梯前，要不是電梯遲遲沒有來，他早就已經離開這裡，根本不用聽他這些荒謬之言。
“顧副總，天色也很晚了，你也應該回去休息了。請把。”凌南冷眼看着越來越急躁的顧天昊，做了一個關門送客的手勢。
“瘋了！顧夜寒瘋了，難道連你凌南也瘋了嗎？你怎麼也不勸着一點。”顧天昊見說不動顧夜寒，乾脆對着凌南吼了起來。
“顧副總，如果你真的覺得洛如月那麼重要，又對自己線索這麼有信心，可以按照顧總的要求來。我們可不是什麼言而無信的人。”凌南說着話，還冷笑了下，斜着眼看顧天昊，一來是勸說，二來則帶着諷刺的以爲。
隨着叮咚一聲，顧夜寒面前的電梯打開了。
在這緊要關頭，顧天昊也顧不得跟凌南計較太多，對着顧夜寒即將消失的身影，喊道，“行！顧夜寒，我答應你了還不成嗎？你給我回來，我們坐下來慢慢談。”
就這樣短短几分鐘，甚至是更短的時間裡，顧天昊出了一頭的熱汗，跟什麼人吵了一架一樣，殊不知情緒激動的人，從頭到尾都只有他。
聽了顧天昊的話後，顧夜寒倒也沒在爲難他，重新回到了他的辦公室裡。
他的心底裡更是多了一份思忖，沒料到洛如月肚子裡的那個孩子，在顧天昊的心裡竟然是這麼重要。
這一回，他們不再是隔着辦公桌對峙，而是坐在了偌大辦公室裡的會客區，一人一邊坐着沙發，凌南還給準備了茶水，讓顧天昊能好好的喘口氣。
“說吧，我時間不多，你最好長話短說，言簡意賅。”顧夜寒就算人回來了，但是對顧天昊也沒什麼好臉色。
顧天昊的神色更是不好，誰讓他竟然又一次在顧夜寒面前落了下風，甚至有可能是掉入了他的陷阱。
不過都到了這一步了，他也沒有什麼退路。
“我知道你一直懷疑六年前的那場車禍是顧家的人做的，是跟你有血緣關係的人想殺了你。所以你纔回來調查真相。可是時隔六年，什麼線索都在當時被清理了，能查到的也只有警方出具的意外報告。說實話，我跟你想的一樣，哪有這樣的意外，全都是人心悱惻。誰讓你投胎技術太差，竟然成了顧家的私生子。”
顧天昊認命的開口道，可是言辭之間含槍帶棍的。
顧夜寒黑眸微垂，冷冷的掃了一眼，“你要跟我說的就是這些，那不必浪費大家的時間了。”
“誒，你別急啊。是被我說中了，心裡不舒服了？”顧天昊終於能肆意的笑了，哪怕顧夜寒再沉穩鎮定，面無表情，他也一樣看到了藏在背後的屈辱和憤怒。
他繼續道，“我雖然是顧家大少爺，其實也沒比你好多少。父親不問世事，滿世界亂跑，一年也見不到幾次面。母親早逝不說，家裡還有一個後媽，三個弟弟，你就不說了，老三成天如狼似虎的盯着我，就想着把我拉下馬，老四雖然好點，可是父親疼愛他，後媽寵着他，連爺爺也對他情有獨鍾，活像他纔是顧家的嫡子長孫一樣。你們這麼多雙眼睛都看着我，都覬覦着我的位置，都等着看我什麼時候犯錯，什麼時候摔下來。顧夜寒，別以爲只有你的日子苦，難道我就不苦嗎？”
顧天昊的這番話，是少有的真情流露，甚至也是少有的平靜，跟他暴躁的性格截然不同。
或許，這三十年來，他在心裡對着自己說了太多遍，說的連自己都沒感覺了。
或許，這樣的平靜，恰恰就是最深的絕望，連掙扎也不掙扎了。
在這個嗜血黑暗的家庭裡，每個人的命運在出生的時候就被註定了，沒有人能逃脫這一層束縛，也註定了每個人的悲哀。
但是——
“那是你的事情，跟我有什麼關係？”顧夜寒絲毫沒有被打動，眼神依舊淡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