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深歸家之後的連續幾天,他都和許念一起呆在家裡。許念知道顧深是在爲了彌補她,她很開心,卻仍是會記起以前的那些不愉快的事,甚至一直被噩夢纏身。
這一天半夜,顧深又被許念低低的哭聲驚醒了。
顧深知道她是又做噩夢了,趕緊打開了檯燈的開關,隨後從身後擁住她,把她從夢中喚醒過來。
許念睜開眼睛,她的臉上還掛着淚珠。她呆愣了幾秒,纔像是反應過來這是夢似的。她感受到了身後的熱源,忙不迭翻過身去,委屈又後怕地投入了他的懷抱。
她緊緊地抓住了顧深的袖子,卻還是沉浸在方纔的夢境裡。
在一片荒蕪的島嶼,只有她和顧深。許念想叫他跟自己回家,而輪椅上的顧深卻是一臉的冷漠。他看向許唸的眼睛中甚至是帶了些許的怨恨,他說道:“我已經有愛人了,你走吧。”
許念聽到這話,自然是不肯。她撲過去抓住顧深的手,卻被他用力地推開了。他的身後突然站着一位年輕的女子,顧深看都不看她一眼,就讓女子推着他離開了。
許念便是夢到這裡,忍不住痛苦地哭出來,正好被顧深叫醒了。
顧深見許念呆呆地流着淚,便心疼地叫了她幾聲。
過了半晌,許念纔回過神來,她哽咽地說道:“我,我夢見,你,又把我推開了……”
顧深知道前幾次實在是把許念傷得太狠了,他心裡涌上了一陣陣的心疼與內疚。顧深把許念緊緊地抱在懷中,再伸出手來,輕輕地拍打着她的背部。
顧深低頭親吻許唸的前額,不停地說道:“寶貝,這只是個夢而已。我就在這,我不會離開你的……”
顧深細聲細語地哄了好些時間,許念這才慢慢地趴在他胸口上睡着了。
顧深心疼地摸過她溼潤的眼睛,他突然想起許念一向愛乾淨,便想起身拿起牀頭的紙巾給她擦乾淨。
只是他才動了一下,許念就慌亂地抓住了他的衣服。顧深知道她這是怕狠了,便伸手關了燈,就抱着她睡下了。
然而過去了許久許久,顧深都沒有睡着的意思。他在黑暗中瞪着眼睛,看着從窗外灑進來的月光發愣。
這已經不是許念第一次做噩夢了,在他回來之後,幾乎是每一個夜晚,許念都會在半夜突然哭出聲。
顧深第一次發現這事,把許念叫醒時,她甚至是分不清到底哪個纔是夢。
顧深清楚前段時間他的離開,與許唸的尋找,這一個痛苦的過程給許唸的印象實在是太深刻了。她甚至會在潛意識中認爲顧深腿恢復了,且回來和她、顧深一起生活,只不過是她太難過之下所做出來的幻想而已。
真是越想越心疼,越想越內疚。
顧深不由得把懷中的許念抱緊了,他心裡覺得這樣下去也不行,便想着要把許念哄着去看心理醫生。打定主意的顧深便也漸漸地睡着了。
翌日,顧深待許念起牀之後,同她說了去看心理醫生的事,許念卻是十分抗拒。
顧深不死心,他試圖和家裡的另一名成員——顧盼尋求幫助,只是他這想法纔剛出來,顧盼就湊着腦袋過來興師問罪了,“爸爸,媽媽說你要逼着她去看醫生!”
顧深挑眉,瞥了一眼坐在沙發上吃草莓的許念,後者一臉勝利者的模樣,對着他“哼”了一聲。
顧盼見顧深不理他,還去“威脅”許念,便板着臉拍拍桌面,“顧深同學,我問你話呢!”
顧深覺得好笑,“嗯,但是媽媽最近睡眠不好,去看醫生能幫助她。”
這問題對於顧盼來說顯然是太深奧了,他皺起眉,問道:“爸爸,什麼叫做‘睡眠不好’啊?”
顧深看了一眼在偷偷看向這邊的許念,說道:“就是睡不着,做噩夢。”
“啊,那爲什麼會睡不好,做噩夢啊?”
顧盼爬上了顧深的腿,顧深怕他會摔倒,連忙伸出手把他抱住。見顧盼還瞪着眼睛看向他,他便說道:“因爲很難過啊,一點都不開心啊。”
聽到這話,許念捻起草莓的手一頓。
顧盼卻是癟嘴,他拍着顧深的胸口,說道:“爸爸笨,不開心當然是要開心起來纔好啊,去看醫生有什麼用啊!”顧盼作爲一個怕打針星人,想起醫生就忍不住皺眉。
這下,顧深和許念都愣住了。他們不約而同地側過頭,看了一眼彼此,都從眼底看到了一分細碎的欣喜。
對啊,不開心的話,開心起來就好了啊。
顧盼不知道自己的爹媽因爲他的話有多大的觸動,他見顧深今天似乎很好說話,便拉着顧深的手撒嬌,帶他出去玩。
顧盼原本是帶着僥倖的心思問問而已,畢竟明天就是星期一了,他的作業還沒做完。
但許念和顧深聽了這話後,卻是一起說道:“好。”
顧盼便興奮得從他爹的膝蓋上跳了下來,差點沒撞到旁邊的桌子。許念看得心驚,卻也是由着他去了。
於是,一家人就在顧盼興奮的叫嚷之下出門玩去了。
之後又過去了幾天,許唸的情況明顯比之前好多了,做噩夢的次數也少了不少。
顧深還是天天和她窩在家裡,全家就只有顧盼需要出門上學,他表示十分生氣。但生氣歸生氣,他還是在顧深嚴厲的眼神下,乖乖地揹着書包出門了。
中午的時候,許念癱在沙發上看電視,卻意外地接到了初冉打來的電話。
初冉的開場白還是一如既往地充滿了她的個人特色——“呵,是許念嗎?我倒是沒想到不僅你是個狐狸精,連你的朋友也和你一樣,是個喜歡搶別人男人的狐狸精!”
以前許唸的心情不好,聽到初冉的挑釁,從來都是感到煩躁。最近她的心情好了許多,竟然還挺想逗逗初冉的。
不過話說回來,初冉口中的“你的朋友”是誰啊?
許念想着,便是疑惑地問了出口,“那個,初冉小姐所說的‘我的朋友’是誰啊?”
初冉聽了這話一陣氣急,她說道:“除了瞿靈兒那個狐狸精,還能是誰!”
許念聽了這話,卻是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