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炎初的特意強調,聽在蘇暮晚的耳朵裡,有點欲蓋彌彰的感覺。
據說人睡着的時候重量會增加許多,蘇暮晚不好意思的咬了咬脣,“你別勉強,還是放我下來吧。”
見他充耳不聞,蘇暮晚也就樂意出門不帶腳,雙手勾住他的脖子任他這樣抱着,不得不承認,被他這樣呵護着,她的心裡有種前所未有的滿足感。
彷彿只要像現在這樣,靜靜的聆聽着他的心跳聲,她便覺得歲月靜好。
“別想太多,其它的事情都交給我去處理吧。”顧炎初像哄孩子似的溫柔低語,輕撫着她的臉龐,眉宇間,皆是溫潤,看着她的眼神,彷彿能將她融化。
“嗯。”在他溫柔的注視之下,蘇暮晚安靜的睡下。
熟睡的她,像個純潔的天使,精緻的臉龐使人一眼看着就不禁會沉醉其中。
顧炎初修的長的指,留戀的在她臉龐上輕輕摩挲,這種觸感極好,盯着她的睡顏,他居然都能看得出神。
這個女人,這幾年以來,其實獨自承受了太多的東西。
他看在眼裡,疼在心裡,卻無法對她坦白一切,只爲不給她再加重負擔。
在黑暗之中獨坐了很久,顧炎初似是下定了某種決心,爾後這才靜靜躺下,輕輕的挨着熟睡的蘇暮晚。
顧家老宅內
顧昕薇正陰陽怪氣的看着前來的蘇暮晚:“不去照顧那個瘋子,跑這兒來幹什麼?”
她的話裡,皆是譏諷。
“我來看小澤。”蘇暮晚也不理會她的挑畔,認真的說道。
而且事實上就是她確實是被白曉靜擺了一道,如今被顧昕薇挖苦,她權當自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聽說那個瘋子還鬧自殺呢。”顧昕薇繼續冷言冷語,“怎麼你沒上醫院去陪着啊?”
“炎初在。”蘇暮晚耐着性子回答。
這種時候,她並不想跟顧昕薇爭執。
但她不想和顧昕薇吵,顧昕薇卻有一肚子的火要往她身上撒,昨天顧昕薇去黃家大鬧了一場,原因無它,自然是因爲蘇嬌嬌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來,現在已經住到了黃家,顧昕薇想去看諾諾,反被蘇嬌嬌一頓冷嘲熱諷,前婆婆也同樣沒有給她好臉色,忍着一肚子氣的顧昕薇回來之後便躲到房間裡大哭一場。
今天蘇暮晚上趕着過來,顧昕薇理所當然的將蘇嬌嬌所帶給她的怨與恨全部釋放到了蘇暮易身上。
“你也真是心大,就不怕老公被那個瘋子勾走嗎?那個瘋子也是有幾分姿色的。”顧昕薇一副看好戲的神態,“當初媽看你傻,提出幫你送走,你倒好,還巴巴的跟着炎初一塊去精神病院把人給接回來,光從她自殺這一點就看得出來這個女人可不是什麼省油的燈。真瘋假瘋還不一定呢。”
顧昕薇這個人,雖然說話尖酸刻薄,但這次卻看得挺準。
“我相信炎初不是那種人。”蘇暮晚柔聲說道:“二姐,你也不應該這樣質疑你的三弟。”
“你這是在怪我說話沒有分寸咯?”顧昕薇面上一橫,“你就是這麼跟你二姐說話的?”
蘇暮晚知道她是成心找碴:“二姐,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但能不能請你不要將你的壞情緒傳染給身邊每一個人?雖然你離婚了,心裡不好受,我知道,但這個世上失婚的人有很多,並不是人人都過得像你這樣難受,即使沒有了婚姻,你也應該要振作起來,而不是還一門心思想到着如何去跟前夫復婚,你那個前夫,他並不值得你這樣去做。”
她苦口婆心的一番告誡,真正是替顧昕薇着想。
在她看來,顧昕薇簡直就是着了黃家明的魔。
那個男人即使在離婚之後,也依然可以操控着顧昕薇的情緒。
只要黃家明稍微對她客氣一點,她立刻會歡天喜地的想着,這是不是證明還有複合的機會?
所以,現在的蘇暮晚對顧昕薇真正是怒其不爭。
“他值不得值得,不用你去評論。”顧昕薇被說到痛點,有些臉上掛不住了,“誰說我想着要跟他復婚了?到時候他求我和他復婚,我也不一定會同意呢。”
她硬着頭皮說出這番狠話。
“二姐,你若真這麼有骨氣,去看諾諾的時候就不應該在黃家又大鬧一場,你這樣做除了讓黃家人對你更失望之外,起不到任何正面效果。”蘇暮晚擰着眉頭慢斯條理的說道。
顧昕薇去黃家的事情,蘇嬌嬌在電話得意洋洋的跟她顯擺過。
所以連細節她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我需要你來教嗎?”顧昕薇惡狠的瞪她一眼:“你是不是就盼着看我出洋相?這一定又是蘇嬌嬌那個賤人告訴你這一切的吧?你們兩姐妹就是一樣的不要臉!你真不配當我的弟妹!”
蘇暮晚也不想和她吵:“二姐,我配不配,這個還輪不到你說了算,我會站在這兒和你說這麼多,因爲你是炎初的二姐,我是他的妻子,自然要尊敬你,但你如果一直這樣下去,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我不是你的出氣筒,得罪了你的人是,是整個黃家,是蘇嬌嬌,是你的前夫,並不是我。”
顧昕薇氣得直跺腳,一扭身上樓去了。
蘇暮晚稍等了片刻之後,也跟着上去找顧宇澤。
這段時間,由於白曉靜的緣故,她都很長時間沒有見到過顧宇澤了。
許蓉正與顧宇澤在書房裡下圍棋,祖孫倆看情形玩得還挺盡興。
“奶奶,你到底想好了沒有?我不過是個小孩子,你幹嘛這麼認真的和我下?”顧宇澤見許蓉舉棋不定,一會落下一會又搖頭拿起來。
“還不是我的乖孫子太厲害了,奶奶真不是你的對手。”許蓉笑眯眯的看着眼前這個古靈精怪的顧宇澤,滿眼都是慈愛,恨不得能將他捧在手掌心上呵護着。
顧宇澤嘻嘻一笑,突然發現了站在門口的蘇暮晚。
立刻放下棋子衝了出來。
蘇暮晚彎下腰將他摟在懷裡,二人的互動看上去甜蜜又溫馨。
許蓉見到這一幕,臉色微變。
“小晚來了?”
她上前去,
“我和小澤在下棋呢,這孩子真聰明,我都下不過他。”
顧宇澤則興奮的拉過蘇暮晚的手,“小晚你都好多天沒來看過我了,我可想你了。”
“我也很想你。”蘇暮晚捏了捏他的鼻尖,笑顏如花。
顧宇澤恨不得化身爲八爪魚,緊緊纏住蘇暮晚。
“小澤……這棋還沒下完呢。”許蓉見顧宇澤帶着蘇暮晚就往他的房間走,不由得出聲叫道。
“奶奶,我不下啦,我有一個秘密要告訴小晚。”顧宇澤揮揮手,頭也不回的就離開了許蓉的視線。
看着那盤未下完的棋局,許蓉的臉色開始迅速往下沉。
這個蘇暮晚一來,她的孫子就變了個人似乎只纏着她。
自己的兒子,孫子,只要蘇暮晚一出現,就會無視她的存在。
這讓她如何不氣得直打哆嗦?
“小澤,你要告訴我什麼秘密?”蘇暮晚跟顧宇澤來到他的房間,只見他神神秘秘的抱着一個玻璃瓶子跑了過來,“你看。”
蘇暮晚看到,裡面密密麻麻的全是用管子做成的星星。
五彩斑斕的,非常漂亮。
“這都是你做的?”
蘇暮晚顯得很吃驚,
“這費了不少時間吧?”
“嗯,我在網上看了教程,然後自己編出來的,送給你的。”顧宇澤將玻璃瓶放到了她的手上:“你不許退回來。”
“怎麼會呢?我很喜歡這個。”蘇暮晚好笑的看着他,“你是害怕我不接受嗎?”
顧宇澤點了點頭,隨即又擡起水汪汪的大眼看着她:“小晚,這是幼兒園佈置的作業,說是要送給媽媽一個禮物,我沒有媽媽,只有小晚,所以把這個送給你。”
他說完這些,抿着脣,情緒上似是有了一點低落。
見到他這樣,蘇暮晚很有感觸,這個孩子現在終於越來越正常化了。
以前的那個顧宇澤,提及媽媽兩個字,眼裡流露出來的冷漠讓她很是難受。
而現在,他已經慢慢的跟同齡的孩子一樣,會渴望親情,會想要媽媽溫暖的懷抱了。
“那你把我當成你們媽媽好不好?”蘇暮晚拉過他到自己懷裡,“我以前呢,也曾經有過一個孩子,只是很不幸,我沒有能看着他長大,便讓他永遠的離開了我,甚至他出生時長什麼樣子我都不知道,因爲這個,我一直都覺得很愧疚我自己的孩子,也很久都沒有從那種傷痛之中走出來,我一直在質問我自己,我到底算不算一個母親?爲什麼那麼小的孩子我都守不住……”
她開始平靜的訴說着自己身上最大的傷痛。
顧宇澤聽了,忍不住說道:“你別難過,你就把我當成那個孩子吧。”
他的話,讓蘇暮晚頓時熱淚盈眶。
“正好,我沒有媽媽,你沒有兒子,咱們這叫做互補。”顧宇澤摟着她的脖子,甜甜的叫了一聲:“媽媽……”
蘇暮晚急忙應下來:“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