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暮晚雙手握着方向盤,頗有些緊張。
“你是在找什麼東西嗎?”她這樣問着白曉靜。
白曉靜看她一眼:“如果你能幫我找到我想要的東西,我不會虧待你的。”
聽到她這樣說,蘇暮晚越發篤定,白曉靜一直用盡各種方式留在顧炎初身邊,其最終目的不過就是爲了這個東西。
“那你總得讓我先知道,你在找的是什麼?”蘇暮晚狀似無意的看一眼白曉靜。
“一份名單。”白曉靜輕描淡寫的帶過:“不知道炎初可有跟你提及過。”
蘇暮晚一臉茫然的搖頭。
見她這樣,白曉靜心下斷定,蘇暮晚應該是屬於真的不知情者。
顧炎初連自己的從前都瞞着蘇暮晚,自然也不會把這個告訴她,這也確實是一種最佳的保護蘇暮晚的方法。
說到底,顧炎初其實最在意的女人,就是這個蘇暮晚……
想到這裡,白曉靜只覺得恨得有些牙直癢癢。
與此同時,她的手機也響了。
方小倩在那端頗爲嘲諷的說道:“曉靜?這就是你一片癡心錯付的下場,人家不但不領你的情,還把你給推出去了。”
白曉靜不耐煩的直接掛斷了電話。
那邊的方小倩見到通話已結束的字樣,眼底仍舊掛着嘲諷,白曉靜這個女人,她自以爲憑她的魅力最終會讓顧炎初折服,結果就是反被人家將了一軍,還猶不自知,這種女人,真是可憐……
這通電話,讓白曉靜原本平靜下來心的,此刻又瘋狂的燃起了對蘇暮晚的妒忌:“我究竟哪裡比不上你?他爲什麼要這樣對我?”
此時此刻,對白曉靜而言,去老宅找那個東西的線索都顯得不那麼重要了。
她唯一想做的就是要把顧炎初給找出來。
看着正在開車的蘇暮晚,她後知後覺的明白過來。
只要她控制住了蘇暮晚,顧炎初難道還會不現身嗎?
除非他死了,否則憑他的個性是一定會出現的。
於是,車子在白曉靜的示意下,又調轉了方向。
蘇暮晚不緊不慢的開着車,心下想着她能從白曉靜的眼皮子底下逃出去的可能性有多少。
眼下屬於下班高峰期,路上車輛很多,所以蘇暮晚的車速很是緩慢。
“開快一點。”白曉靜瞪她一眼,“你不要想耍花招。”
“你要覺得我開得太慢你可以自己來開。”蘇暮晚不慌不忙的說着,仍然沒有要提速的跡象,這裡車水馬龍的,她的車速只能這樣慢慢往前移。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白曉靜往後靠了靠,“你以爲,這一次甩掉我,就代表你安全了嗎?我想找到你,有一千種方法,你根本逃不出我的手心。”
蘇暮晚露出一絲苦笑。
她確實想過要趁着現在甩掉白曉靜,如今聽她一說,還真是這麼個道理,她能甩掉白曉靜一次,不代表次次都有這麼好的運氣,能擺脫她。
如今因爲顧炎初的失蹤,白曉靜已經完全慌了神,她根本就不需要再在顧炎初跟前演戲了。
在白曉靜的指示下,蘇暮晚將車駛向了越來越偏僻的地段。
最終停在一處懸崖邊,二人下了車。
春暖花開的季節,此刻卻只能感受到無邊的寒意。
二人站在懸崖邊上,白曉靜的神色很陰冷:“你覺得,顧炎初會不會來救你?”
蘇暮晚咬脣不語,這個時候她說任何話,都會激動眼前的白曉靜。
而二人實力的相差讓蘇暮晚明白,她現在根本不用做無畏的掙扎。
“你若是他最在乎的人,他就會出現來救你的。”白曉靜喃喃的說着,目光緊緊鎖在了蘇暮晚的身上。
“他不會出現的。”蘇暮晚淡淡的說道。
眼前的白曉靜,眼裡跳動着瘋狂的火焰,“他會的,難道他會眼睜睜的看着你送死嗎?以我對他的瞭解,他不可能明知道你有危險還不做任何反應。”
她話裡的意思,流露出一種她在有意等顧炎初出現的感覺。
一個隱入愛情裡幾近巔狂的女人,這種時候的心思想必是最絕望的,她想引顧炎初現身……
“蘇暮晚,我不怕告訴你,只要他一出現,你們兩個必須死一個,就看他對你到底有多癡情了。”白曉靜得意的笑着,“我得不到的,任何人也沒有資格得到,我今生今世得不到顧炎初,我也絕不會看着你們成雙成對。”
“你真是瘋了。”蘇暮晚淡淡的說道。
這種狀態下的白曉靜,絕對是任何事情都做得出來的。
所以,蘇暮晚自然是不希望顧炎初會出現的。
“我瘋了嗎?早在愛上他的那一刻起,我的人就不受我自己控制了,我的心總是隨着他的情緒波動而變化,我爲了他而活,爲了他去做任何事情,可不論我怎麼做,他卻始終不願意接納我!”白曉靜有些痛苦的捂住自己的胸口,“我自問這麼多年以來,全心全意的爲了他在付出,爲什麼他卻視而不見?而你這個半路殺出來的女人,你有什麼資格奪走我的炎初?”
蘇暮晚只得小聲的解釋:“顧炎初是一個獨立的個體,他屬於他自己,他並不屬於任何一個人。”
“你少在這兒和我說這些!你是想故意和我說話分散我的注意力對嗎?”白曉靜悲從中來,走向蘇暮晚,“這個世上因爲多了你這樣的人,我和你對比起來,纔會顯得格外的悲情!你所擁有的,我統統沒有!你有着最單純的成長經歷,你像一朵溫室裡的小花,需要所有人呵護你成長,而我呢?從小就生活在黑暗裡,你的成長伴隨着的是歡聲笑語,而我的成長,伴隨着的只有訓斥與懲罰!你能想象那種日子嗎?”
她一步一步的逼近,蘇暮晚只能一步一步往後退。
直到退無可退,身後是萬丈深淵。
“你的生活會變成什麼樣,因你自己決定。”蘇暮晚站定身形,認真的看着眼前的白曉靜:“每一個人都會有心酸苦楚的一面,只不過有的人會展露給外人看,而有的人學會了獨自舔傷口罷了。你見到的不過是表象罷了。”
“你所謂心酸苦楚,不過就是繼母虐待,親人不疼愛你罷了,而我所承受的,你永遠也無法想象,有多少痛苦與折磨,壓在我的身上。”白曉靜似乎是找到了一個宣泄口,想要一古腦的將心裡所有的委屈與不甘心統統說出來,“我們是從小就被選中的,當作機器人一樣在訓練着,沒有感情的活着,麻木不仁是我們的常態,我受盡了這世間非人的折磨,我不想這樣活着,我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所以顧炎初成了我唯一的牽掛,他是我在黑暗世界裡唯一的一抹光亮,但你卻如此殘忍的連我世界裡的唯一也要搶走。”
蘇暮晚聽着她說這些,不由得想到了顧炎初。
白曉靜口中所謂從小就被選中的意思,是不是意味着顧炎初從小到大過的也是相同的日子?
胸口處,莫名的有些揪緊。
“你們這些普通人,能懂我們這種人的痛嗎?你們永遠也體會不了,就像你永遠也無法走進炎初的世界一樣,你和他,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世界的人,你的存在,只會讓他處處受制,你懂嗎?”白曉靜幾近瘋狂的大喊,“要不是爲了你,他根本不需要有任何後顧之憂,都是因爲你,纔會讓他腹背受敵,受多方追捕!”
蘇暮晚見她情緒又開始激動,急忙一個側身轉到了白曉靜的身後。
以保證自己不會被她給推下去。
深不見底的懸崖,掉下去估計屍骨無存。
“你想逃?”白曉靜惡狠狠的伸手拽過她,“你覺得你人都到了這裡了,你還可以逃到哪裡去?你放心,顧炎初沒有出現,我是不會讓你死的,要弄死你也要當着他的面,我要讓他一輩子都活在這樣的陰影裡!我爲他傾盡一切,他卻只爲你甘之如飴,我現在對他的恨早已經超越了我對他的愛,我要讓他這一生一世都痛苦的活着!”
“你瘋了。”蘇暮晚定定的看着這張曾經美麗的臉龐,此時此刻扭曲不已。
心裡有些害怕。
她不希望顧炎初會出現。
瘋狂的白曉靜現在做任何事情都不會去計較後果,她儼然已經成了一個真正的神經病。
“我瘋了?我是瘋了,被他逼瘋了!”白曉靜惡狠狠的睜大雙眼,“因爲你們,我已經是一個真正的瘋子了,我現在不用僞裝,已經是一個完完全全的瘋子了!”
蘇暮晚盡力讓自己平靜下來,淡定的看着她:“沒有任何人逼你,是你自己在和你自己過不去,你把自己困在這樣的局面裡,所以才導致了你現在這種狀態,你若是把心態擺正,完完全全可以脫離這種局面,何必要自己跟自己過不去呢?”
這樣的白曉靜,看上去無比可悲,但這一切都是她自己親手造成的,怨不得任何人。
所謂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