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我倒是忘了,你只是個外人。”陸夜的神色,染着無盡的哀傷,“或許正因爲你是個外人,我纔會和你說這些。”
他自嘲的笑了笑。
她能看得出來,他無比不捨那隻叫愛麗絲的貓。
所以,他眼裡纔有着如此深切的悲痛。
蘇暮晚移開腳步,想要先行離開,這種時候,或許陸夜想要一個人靜一靜。
手腕卻被他狠狠扣住,她迎上了一雙滿是火焰的瞳孔。
“我在你眼裡,這麼可怕?”
他這樣問着,手上的力道隨之加重。
蘇暮晚垂眸,在她心裡,陸夜當然是個可怕的人,一言不發的將她帶到了這裡,且從他的語氣裡,也不難聽出他對顧炎初的不滿。
見她不語,陸夜似乎更氣了。
他又湊得近了些,鼻息處能傳來她身上有種淡淡的好聞的淺香。
蘇暮晚勉強對上他的眼神:“總統先生,對我而言,你是高高在上的人,我們之間本不該有交集,而你抓我到這裡來的目的也讓我很苦惱,綜上所述,我害怕你是很順其自然的事情。”
“你怕我嗎?”陸夜鬆開她的手腕,“我倒絲毫也沒有察覺出來,一隻小野貓有多害怕我?”
他將她形容爲一隻小野貓,且語氣聽上去很是寵溺。
這讓蘇暮晚越發的尷尬了。
這位總統先生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愛麗絲的死給刺激得糊塗了。
看他這目光灼灼的模樣,她心裡就有些發慌。
驚覺自己的手腕還在他的掌控之中,蘇暮晚用力掙了掙,見無法獲得自由,只得細聲細氣的與他商議:“總統先生,你這麼抓着我,我很疼。”
陸夜聽到之後,下意識的鬆了手。
重獲自由之後,蘇暮晚第一時間將雙手給背到了身後。
她的舉動,讓陸夜原本悲涼的心情瞬間好了些。
接下來,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
陸夜走至一邊的亭子裡坐下,用手指了指對面,示意她也坐下來。
蘇暮晚只得從善如流跟了過去,在他對面坐下,心跳有些加速,很害怕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突然做出一些讓她措手不及的的舉動來。
裴府內,此時因爲一隻貓的屍體,引發了軒然大波。
“媽媽,你看,我在他心目當中,還不如一隻死去的貓,他居然還讓我和這隻貓的屍體一塊兒帶到我們家裡來,他這擺明了就是沒有把爸爸媽媽放在眼裡啊。”
裴寧正對着一個美婦人哭訴,
“我從小到大,除了他誰都沒有多看過兩眼,到頭來,他就是這麼對我的。”
聽完裴寧說完了事情的經過,裴母輕嘆了口氣:“寧寧,你真的不應該摔死愛麗絲,愛麗絲是他母親留給他唯一有念想的東西了,他那麼寶貝愛麗絲,完完全全將那隻貓當成了他的家人,你怎麼可以這麼糊塗!”
裴父拍了拍裴寧的肩膀:“寧寧,爸爸也勸你一句,陸夜讓把這隻死貓一塊兒帶回來,用意很明顯,那就是他並不想承認,你將來要嫁給他的這個事實,他想要取消與你之間的婚約。”
“那怎麼可以?”裴寧一聽,立刻搖頭:“我要嫁給他。”
“寧寧,現在不是你要嫁,他就會娶的問題,你現在分明就是鑽進了他的圈套裡啊,這隻貓在總統府裡,過着太上皇一樣的生活,怎麼今天突然在你手上就死了?這其中有什麼問題你還看不出來嗎?”裴父搖了搖頭,對於這個女兒的一片癡心顯得很是痛心,“他根本就不想當我們裴府的女婿,也罷,他繼位以來,幹了些什麼,大家都看在眼裡,依我之見啊,他這個位置只怕也不會坐得太長久,你不嫁給他反而是件好事,他現在主動悔婚反倒去了一塊心病,這段時間我和你媽可一直在想着這件事情。”
“我不管,我就要嫁給他,我從小到大的夢想就是嫁給他。”裴寧一聽急了,“爸爸,你趕緊替我想辦法。”
“寧寧,你這個孩子……”裴母見裴寧絲毫也沒有聽進去裴父的話,“你到底有沒有在聽你爸爸說的?”
說完她四下看了看,房間裡並沒有下人在場,這才又壓低了聲音說:“我和你爸,保證幫你找一個比陸夜好的。”
身爲本國財閥之首,財富榜上常年盤據第一位置的裴府,就憑着這個,想要與裴府聯姻的人,多得去了。
這陸夜只不過是個掛着虛名的總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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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上的實權,說不定還不如那幾個老元帥呢。
所以,裴父裴母對於陸夜的這個做法,顯得有些求之不得。
當然,這其中也有要強撐一口氣的意思在內。
原本是想着,既然陸夜的處境如此尷尬,那麼他們可以很好的利用裴府的資源,來替陸夜開路,但這個陸夜顯然並不領這份情。
如今就這麼將他們的女兒給送回來了。
聽到裴母這樣說,裴寧的小臉拉得老長。
怎麼聽着父母的語氣,替她找老公,就像在選商品似的。
她是找人,又不是嫁給冰冷的物品。
當下便有些不悅的嘟着嘴,表示不滿,“我就是要嫁給陸夜,除了他,我誰也不嫁。”
說完,直接動手將裴父裴母給推出了自己的房間。
她需要空間來冷靜一下,同時也要好好想想,怎麼樣纔可以挽回陸夜的心。
至於裴父跟她說的,替她分析的那些,她一個字也沒有聽進去。
看着被砰的一聲關上的房門,裴父裴母四目相對。
最終,裴父瞪了一眼裴母:“都是你給寵出來的,你看看她現在像什麼樣子,眼裡都沒有你和我這個當父母的了。一門心思只想着嫁到總統府去。”
若說這個總統是個值得看好的也就罷了,他們也會支持她繼續這樣下去。
偏生這個陸夜是個不爭氣的。
上任以來,各種質疑聲齊飛。
到現在,已經兩年了,不但沒有任何好轉,反對他的人越來越多了。
“就我一個人的錯?你沒寵她?你把她天天含在嘴裡怕化了的捧着,犯了錯我想教訓一下你都不捨得,到現在女兒大了管不住了,你又來怪我了?她現在就非要嫁給陸夜不可,你自己看看,這可怎麼辦吧。依我之見,陸夜可不會是個好老公,你看他那麼討厭女人,幾乎從不與女人接觸,說不定是個GAY,我們寧寧要真的嫁給他,只怕以後天天會哭着回孃家,到那個時候,只怕後悔都沒有用了。”裴母毫不客氣的反脣相譏。
對一個母親而言,當然更多的還是看重女兒將來幸福與否更重要。
裴父點了點頭,對於這番話,倒是贊同的。
“那邊前幾天聯繫我了,問我有沒有意向,我說要考慮幾天,這正好又撞上了這個事情,索性咱們以後就跟陸夜劃清楚界線。”裴父壓低了聲音,小聲對裴母說道,“夫人覺得呢?”
裴母的眼裡,也掠過一抹凝重。
不管怎麼樣,陸夜終究是取得了合法繼承權的總統。
他是名正言順的。
衆人對他的意見再大,只要他沒有犯原則性的錯誤,普通民衆還是會擁護他的。
這種敏感時期,假如站錯了隊,被牽連的就是整個家族。
所以,裴父的神色也顯得相當凝重。
“既然都被那邊找上門來了,這件事情,不論我們怎麼做,其實都是個賭。”
裴父似乎也在逼着自己早日下定決心。
他是相當不看好陸夜的,覺得他這個總統的位置坐得是搖搖欲墜。
裴母則看了一眼緊閉着的裴寧的房間門,小聲說了一句:“這是件大事,我聽你的。”
二人互相看了一眼,似乎已經達成了某種共識。
而屋內的裴寧,對於這一切倒是毫不知情,現在的她,也沒有心情去管這些。
她所有的思緒都只沉浸於當時陸夜指着她,讓她離開的那種悲痛欲絕當中。
他看上去,真的好痛苦。
可是她又何其無辜?
這件事情,如果真像爸爸說的那樣,其實是一場預謀,那麼主謀是誰,已經顯而易見了。
爲了不和她結婚,他居然連最疼的愛麗絲,也可以犧牲。
他討厭她,已經到了這樣的地步嗎?
裴寧美麗的小臉,此刻顯得有些蒼白,眼角滑過無聲的淚水。
蘇暮晚枯坐在亭內,任由冷風吹拂。
陸夜似乎慢慢心情有了好轉,在他終於大發慈悲伸了個長長的懶腰起身之際,蘇暮晚趕緊跟着他一塊兒起了身,再坐下去,她的身形就要僵了。
“蘇暮晚。”
陸夜這次沒有再叫她顧太太,而是直呼其名。
聽到這個聲音,蘇暮晚腳步停下,一臉緊張的看向了他。
“你有沒有想過,顧炎初如果死了,你怎麼辦?”他冷冰冰的開口。
蘇暮晚當下變了臉色:“你胡說!炎初怎麼可能會死?史龍明明就是個邊境最大的毒販子,他本是立了功,卻被別有用心之人給帶到了警察局,你身爲一國總統,在你的統治之下發生這種冤案,你不想着怎麼去替你的子民翻案,卻來問我這種不可思議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