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女兒今非昔比,巔倒是非黑白還不是任她高興?她現在一個不高興就可以說我殺人了,放火了,我只是個平頭小百姓,能抵抗得了這種權勢嗎?”程一玲仍然嘴硬的逞強,“蘇正清,我和你這麼多年了,你難道還不瞭解我的爲人嗎?你難道不知道我有多愛你嗎?爲了你……”
接下來的話,她沒敢再說出口了。
當年確實是因爲愛情衝昏了頭,若不是蘇正清一拖再拖,遲遲不願意與溫儀離婚。
那麼她又怎麼會出此下策?
她也是被逼得沒有辦法了,因爲蘇正清的能說會道,她一味的隱忍着,甘當小三,還替他偷偷的生下了蘇嬌嬌,那些年裡,她飽受着程家人的非議,不顧父母的指責與反對,一廂情願的愛着蘇正清,爲他付出了這麼多,他說會娶她的不過是句永遠不會實現的承諾,一年又一年,直到程一玲終於無法再忍受這樣的關係,纔想到了那個方法,只要溫儀不在人世了,蘇正清還有什麼理由不正大光明的娶她?
“你這個女人實在可怕之極。”蘇正清只是一味搖頭,“我當年真的是瞎了眼,纔會找了你這樣的女人。”
蘇暮晚沒有再聽下去。
在她心裡,蘇正清若不與程一玲勾搭上,又怎麼會有後來的一系列悲劇?
所以,他指責程一玲,又何時回想過自己身上所犯的過錯?
這二人,某種程度上,不過是一丘之貉。
警察局門口,洛辰夜正靜靜的等着蘇暮晚的出現。他在這方面還有點能力,這個消息自然也聽到了。看着眼眶通紅的蘇暮晚從裡面出來,他立刻上前,“小晚兒。”
這聲親切的呼喚,讓她恍惚之間,似乎又回到了溫儀仍然活着的時光。
“夜哥哥……”她鼻子一酸,再也控制不住悲憤的情緒,撲到他的懷裡,失聲痛哭起來。
在她心裡,溫儀過世就本來就是一道過不去的坎。
如今血淋淋的真相更是讓她措手不及。
“別哭,有夜哥哥在,我會一直陪着你的。”洛辰夜輕輕摟着她,拍着她的肩膀給予她最溫柔的安慰,“如今真相大白,你母親在於之靈也能得以安息。而那些惡人,一定會得到應有的報應的。”
蘇暮晚泣不成聲,眼淚恣意落下,沾溼了洛辰夜身前的衣襟。
顧炎初聽到風聲的時候,趕來之際,只來得及見到那兩個相擁的背影。
他打開車門的動作,就這樣停了下來。
看着洛辰夜將哭成了淚人的她,牽着上了車。
副駕駛上的吳海嘆了口氣,“老大,幹嘛不追上去啊?”
“洛辰夜會照顧好她。”顧炎初眼裡的熾熱暗了下來,冷冷的說。
雖然極其不情願,但他絕對相信洛辰夜的人品。
“老大,您可真是大度。”吳海意有所指,“洛少這人平時悶不吭聲,想不到在面對大嫂時倒是熱心又積極主動呢。”
“行了,別說了。”顧炎初此刻腦海裡一團混亂,蘇暮晚在這種極度脆弱的時刻,他卻無能爲力,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她跟着洛辰夜離開。從反光鏡裡能夠看到,一直緊隨着他的那輛麪包車,仍然沒有放棄,還在繼續跟着。
“老大,是時候展現一下你的車技了。”吳海暗示道。
顧炎初卻是神秘一笑,“我是故意的,假如真的想甩掉這輛麪包車,他早就不知道被堵在哪條道上了。”
“爲什麼要讓他們知道你來了警察局,這不是明擺着告訴別人你對大嫂仍然舊情難忘?”吳海不解。
“有時候,你太刻意的掩飾反而會引人懷疑,適當的真情流露才最真實。”顧炎初也不過多解釋,“回公司吧。”
蘇嬌嬌這邊,接到程一玲的電話,也是心亂如麻。
當年的事情,她知道的並不詳細,但隱約知道,蘇暮晚母親的死,與自己的媽媽或多或少是脫不了干係的。
卻沒曾想過事過多年,這件事情就這樣莫明的浮出了水面。
如果,讓顧家的人知道,她的母親和舅舅做出了這樣的事情,那麼她的地位……
蘇嬌嬌所想的,只是這些。
並未替程一玲感到擔憂,她自始至終,擔心的只是自己。
洛辰夜將蘇暮晚帶到了從前的蘇家,只是現在那裡已經被改建成了一個大型的遊樂園。
“這裡應該就是當年你家的院子,那個時候你每天都在院子裡跳皮筋,溫姨就在一邊看着你,不時叮囑你要小心別亂跑,別摔着了。”洛辰夜說這些話的時候,眼裡也涌現出濃濃的傷感,“一轉眼過去這麼多年了,溫姨離開我們這麼多年了。”
蘇暮晚眼睛腫得像個核桃,吸了吸鼻子。
不由自主的也回想到了當年的時光。
時光若是能永遠停駐在那個時刻該有多好,那麼往後的種種磨難與痛苦,都不會在她與媽媽身上發生。
“哭出來之後,是不是感覺好多了?相信溫姨也不喜歡看到你又變回小時候的愛哭鬼。”洛辰夜伸手,攏了攏她的髮絲,目光溫柔似水。
“我纔不是愛哭鬼,我是開心果好嗎?”蘇暮晚不滿的抗議。
有洛辰夜的陪伴,她真的覺得輕鬆多了。
有這樣一個哥哥在身邊開導,她纔沒有鑽牛角尖。
“那我怎麼記得你哭的時候比較多啊?”洛辰夜好笑得揚眉,“而且你還老是拿我的衣袖擦鼻子。”
“怎麼可能?我都不記得了。”蘇暮晚被他一打趣,立刻正色道,“夜哥哥一定是記錯了。”
二人靜靜的在公園裡並肩而走,寒風襲來,蘇暮晚不由得裹緊了大衣,脖子上突然一暖,洛辰夜將他脖子上的圍巾給她戴上了。
“夜哥哥,我沒事的,你陪我在外面這麼久了,我都忘了你不能吹風的。”蘇暮晚想了想,拉着洛辰夜飛快的朝停車的地方走去。
洛辰夜的脣畔,是止不住的笑意。
她主動伸手拉着他冰涼的指尖,即使她的小手也是涼涼的,可洛辰夜的心裡,卻覺得暖乎乎的。
坐回車內,蘇暮晚一臉的歉意,“都是我不好,沉寂在自己的悲傷當中,忘了你不能受寒。”
“我沒你想象的那麼弱。”洛辰夜好笑的替她掃了掃肩上的一片落葉,“你失蹤的這段時間裡,我一直在用盡各種方法打聽你的下落,最終都毫無音訊,我一直在想,你會去哪裡。”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蘇暮晚垂下眼眸,“當時舅舅找到了我,把我帶到外婆家。”
“這就能合理的解釋,爲什麼我花了這麼大的代價卻無法打探你消息的原因。”洛辰夜笑了,“雖然再見到你時,你哭得那麼狼狽,但我仍然很欣慰,你總算回來了。”
他一直空落落的心,終於就踏實了。
且這段時間以來,他一直在積極的配合治療,從來都不在意這具孱弱身軀的他,突然就有了一種很強烈的渴望,他想要有一個健康的身體,這樣他纔可以明正言順的出現在小晚兒的身邊,給她最溫暖的呵護。
蘇暮晚卻是神經緊張的觀察着他,害怕他會有什麼不適。
“最近來了個美國回來的醫生,他對於我這種病例有很權威的治療。”洛辰夜溫和的笑了笑,“你不用這麼緊張我,說不定哪一天起,我就可以甩掉這副林黛玉似的身軀了。”
“真的?”蘇暮晚覺得這真的是近期以來她聽到的最好的消息了。“那夜哥哥就可以趕緊找個嫂子,然後生一個可愛的寶貝了。”
“是啊……”洛辰夜的眼裡,有些神采慢慢的暗了下去。
雖然在她的眼裡,他一直只是哥哥。
但這樣也好,他可以名正言順的守護着她。
“那你希望我找個什麼樣的嫂子?你覺得什麼樣的人適合我?”洛辰夜寵溺的眼神,從未離開過這張傾城之顏。
“當然是和你一樣性情溫柔,興趣相投,知書達禮。”蘇暮晚毫不吝嗇自己的讚美之詞。
“原來在你心目中,我的形像這麼好。”洛辰夜眼裡笑意加深,“既然如此,爲何不拿來己用?”
車內的氛圍,由於這一句問話,而變得有些略微尷尬。
蘇暮晚一愣,隨即大笑,“夜哥哥,你在開什麼國際玩笑,哪有妹妹把哥哥收了的道理?”
她笑得沒心沒肺。
因爲由始至終,她只將洛辰夜當成一個可以依賴的親人在對待。
看到他被病痛折磨,她會擔心會難過,聽到他的病有希望治好,她會開心雀躍,但這些都不是愛情。
“說得也是。”洛辰夜接下話來,“那就不知道有哪個女人會有這麼好的福氣遇上我了。”
他自戀的話,讓蘇暮晚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然起來。
洛辰夜驅車將她送回了公寓,直到她上了樓,亮起了燈,洛辰夜這才依依不捨的離去。
小晚兒,真希望有一天,你能不再將我看成是你的大哥哥,而是一個叫洛辰夜,愛着你想守護着你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