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突然死一般寂靜,除了那微微吹拂而過的炙熱乾燥的微風,再也沒有其他任何人或者事物發出一丁點兒聲響,空氣似乎凝固了,而君臨天那一拳砸碎的不僅僅是君臨陽的整個內心世界,更像是一隻有力的大手,狠狠地扇了所有人一耳光,耳光的聲音是如此的清脆、響亮,以至於一時間所有人都覺得咽喉處哽咽着一塊石頭,上不得也下不去,其中難受,難以言喻。
君臨天單薄的身體搖搖欲墜,而腳下的石板盡數龜裂,地面凹陷了下去,甚至連腳踝都深深地陷了進去,而那隻脆弱的右臂卻是鮮血淋漓,一滴滴濃稠的血液不斷滴落,最後濺落在滿是煙塵的地上,同時那看似隨時都有可能倒下的身體,卻頑強地站立在原地,單薄的身形突然給人一股隱晦的壓迫感,君臨天用自己的方式證明了自己,他……不是廢物!
四下已是一片狼藉!
緩緩掃視了衆人,最後君臨天的目光落在了三長老身上,依舊是淡漠的表情,從那張漂亮的過分的臉蛋上,衆人感受不到君臨天內心絲毫的喜悅和興奮,君臨天平靜地問道:“三長老,我有資格留在君家嗎?”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好似一把刀橫亙在三長老的脖子上,這讓得當場輩分最高的三長老如何回答?
沒有資格?
可是剛纔君臨天的元力測試有着武者一階的水準,而且就在剛纔,君臨天可是以武者一階的力量,一拳擊潰了足有武者三階的君臨陽,僅僅一拳而已,而且別忘了三日前的元力甦醒,君臨天依舊是廢物,他的體內依舊沒有檢測到絲毫的元力波動,可是……短短三日,發生了太多的變化,足以堪稱奇蹟的改變。
那麼君臨天有資格留在君家?
想到這時,三長老眼角的餘光突然看到自己最寵愛的孫子,可是如今自己最寵愛的孫子卻是徹底被廢,半死不活地躺在那裡,三長老突然間覺得,或許年輕人之間的事情,該交給年輕人們去處理,自己……真的老了!
三長老握緊權杖的右手微微鬆了鬆,長長呼出一口氣,而後那飽經歲月洗禮的雙眸平靜地看着君臨天,悠然嘆息道:“有資格!”隨後在所有人的目光中,三長老那滿是滄桑的身影緩慢離去,只是衆人突然覺得三長老的背影,弓了起來,似乎籠罩着一股淡淡的蕭條。
或許,三長老真的老了……
直到三長老徹底離去,君臨天一直淡漠的臉上才浮現一絲微不可查的笑意,可是那一直強行支撐着的身體終於潰敗了,超越極限的力量損壞了身體的絕大部分機能,而這一刻,所有的傷勢和倦意徹底將君臨天淹沒。
君臨天單薄的身體被一隻有力的手撐住,隨後便是極爲精純的元力涌入君臨天的體內,可是不斷輸入元力的君臨海卻是震驚地發現,那足以將數個武者一階的強者撐爆的元力,在流進君臨天的身體之後,卻若泥入大海,徹底消失的無影無蹤。
一向臨危不亂的君臨海第一次皺起了眉頭,看向君臨天的目光中也露出一絲疑惑,但是當君臨海在腦海中沉思之後,那漆黑的雙眸間,一抹精芒一閃而沒,隨後君臨海便停止了向君臨天體內輸送元力,只是那緊皺的眉頭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的弟弟,而在君臨海的余光中,君臨天左手中指上的那枚血色、古樸無華的戒指突然間是如此的顯眼。
君臨海靜靜地支撐即將倒下的君臨天,好似這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沈雨寒端莊秀麗的臉上綻放出一絲開心的笑容,而那雙誘人的美眸卻是微笑着看着站在自己身邊的君傲翔,沈雨寒握着丈夫的右手不禁輕輕緊了緊。
“君傲翔,就算君臨天不再是廢物,可是君臨海廢掉浩兒一事,你必須得給我一個交代!”直到這一刻,一直壓制着自己內心憤怒的君傲平才怒聲站了出來,一雙凌厲的雙眸不放過任何細節,而身體四周逐漸繚繞着淡淡的殺意。
君傲翔平靜地看着一同長大的堂弟,古今無波的雙眸中是處變不驚的寧靜,他平靜地說道:“傲平,一直以來爲兄……”
“夠了,君傲翔,少來你那套假仁假義,雖說浩兒事出有因,但也絕對罪不及此,我君傲平要讓整個君家做個公平的斷論,他君臨海肆無忌憚,廢掉家族強者,更欲擊殺族內兄弟,罪大惡極,如若不處以極刑,難以服衆!”君傲平怒聲大喝,徹底攤開牌來,而周身狂暴的元力波動,隱隱形成一股龍捲風盤旋而上。
與此同時,一道道氣息強大的身影紛紛出現,這些人正是隱藏在暗中的君家各支系族人,而這些人的出現,即使是君傲翔也感受到極爲強烈的壓力,如果無法處置好這件事,或許真的難以服衆。
現場的氛圍瞬間凝重下來,衆人的呼吸都不禁變得沉重而急促。
“處以極刑?哼,君臨浩這等廢物,即使殺了也就殺了而已,一切都是他自己咎由自取,有何值得惋惜?”而這時,將君臨天交到母親手中的君臨浩冷哼一聲,站了出來大聲喝道,而那雙漆黑的雙眸,毫無畏懼地直視在場的所有人族人。
“放肆!”君臨海冷哼的聲音還沒有完全落下,在場的衆人中,立刻就是一位叔伯怒斥道,“君臨海,你當真認爲沒有人能夠壓制住你?或者說身爲君家族長的君傲翔,要不顧整個君家而偏袒與你?”
“君臨海,縱使你有滔天的本事,也不得如此無法無天,殘殺族人,早已犯了家族禁忌,縱使君傲翔不顧一切偏袒與你,你也必須要受到制裁!如若不然,君家又何以立足於整個帝國?”又是一位叔伯大聲怒斥,同時現場的氛圍近乎凝固到了極點。
“制裁?”君臨海輕輕站了出來,掃視了衆人,隨後平淡地說道:“君臨浩侮辱我母親在先,我只是依照君家族規懲罰他而已,而且就以君家損失君臨浩這樣的廢物強者,還達不到制裁我的資格!”
君臨海的話語鏗鏘有力,一字一句都抨擊在衆人的心頭,“損失君臨浩這樣的廢物,達不到制裁君臨海的資格?”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幾乎每一個人的心都在隱隱抽搐。因爲被徹底廢掉的君臨浩,在元力徹底甦醒時就擁有武者五階的實力,而且潛力爲上等,是將來有一絲希望踏入大能級的年輕子弟,雖然只有一絲希望,但即使是這樣的潛質在君家也是極爲難得的,可是到了君臨海口中,這樣的潛質卻成了廢物。
一股怒意不禁在所有人之間瀰漫,幾乎所有人都認爲君臨海大言不慚,極度的狂妄自大!
衆人還想反駁,可就在這時,一股狂暴的元力風暴瞬間充斥了整個君家,整片虛空好似蓋壓着一塊沉重的巨石,衆人的頭頂,一圈圈虛空漣漪逸散開去,幾乎波及了方圓近千米的範圍,那是極度狂暴、精純的元力收縮造成的異象。
一陣狂風席捲而過,削去了酷暑的嚴寒,取而代之的是冰寒刺骨的氣息,面對這股氣息,好似面對着一位擎天巨人,渺小的衆人感覺那擎天的巨人只需輕輕動動手指就能碾死自己一般,這是對強大的存在,一種本能的畏懼,在場如此多人,除了君傲翔等少數幾人能夠不受影響之外,幾乎所有人背心都瞬間被冷汗打溼。
而之後,在衆人震驚的眼神之中,君臨海那一頭如瀑的黑髮隨狂風亂舞,體表旋轉着實質般的元力風暴,而自君臨海身上爆發出一股沖天的巨型精芒,如狼煙一般直衝霄漢,此刻的君臨海將自己的力量提升到了極限。同時君臨海那高大的身體卻是離開了地面,就這樣在所有人驚懼的眼神中,君臨天如一尊神祇一般屹立於虛空。
冰冷的雙眸掃視四周,君臨海如狂神一般肆無忌憚地釋放着氣息,而他那沉重、肅殺的聲音卻是迴盪在每一個人的心頭,“今日我展露氣息,是想告訴大家一件事,我不希望以後再看到君臨浩還有君臨陽這樣不開眼的族人!”
君臨海強硬的話語迴盪在君家內,但是這一次卻沒有人再次站出來怒斥君臨海。所有人的腦海似乎都出現了短暫的空白,即使沉穩如君傲翔,此刻也是面露震驚。
“這……怎麼可能?”
“他、他踏入了大能級,可……可是他君臨海今年纔多大?”
“二十三歲的大能級強者,在整個君家歷史上,從沒有出現過這樣妖孽般的人物,即使放眼整個帝國,也絕對的屈指可數,然而他君臨海,他做到了!”
“君家……出了妖孽,然而從君臨海不惜暴露自己實力也要保護君臨天來看,這個妖孽般的存在,有着逆鱗、軟肋!”
……
一時間在場的衆人面面相覷,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一個元力甦醒,五階的武者和一個二十三歲的大能比起來,就好像身體無法承載元力的君臨天與君臨浩相比一般,不,還要更甚之,如果說爲了君臨浩這樣的族人可是放棄十個、百個君臨天那樣的廢物,那麼爲了二十三歲的大能,家族依舊可以放棄十個、百個君臨浩這樣的族人,何況這件事的由來,還是君臨浩首先犯了不該犯的錯,所有人心中都很清楚,君臨浩如今的現狀正如君臨海所說的,一切都是他自己咎由自取罷了。
同時所有人都在認真思考一件事,對於君臨天,今後在挑釁君臨天的時候,一定要考慮清楚來自君臨海的憤怒。
君臨海不是君傲翔,他沒有君傲翔身爲族長的諸般顧忌,而且一個二十三歲的大能級強者,潛力無窮,誰也說不準他將來會有怎樣的成就,而且那個讓人匪夷所思的君臨天,也是籠罩着一團謎,似乎這一切都從古老祭壇的異象起始。
這才三天,短短三天的時間就能夠擁有武者一階的元力波動,而且最讓人感到駭然的是足有武者三階的強者在正面對抗下,被君臨天一拳擊潰了,這……不得不讓人沉思!
“廢物?他君臨天真的只是個廢物?”當下想到這個問題時,衆人不禁苦笑,而再看到半空如神祇一般的君臨海時,衆人臉上涌現的卻是一陣無可奈何,二十三歲的大能級強者,宛若一座大山壓着衆人,特別是想爲自己兒子報仇的君傲平來說,此刻的他感覺到一股窒息的壓力。
大能級?那是無數人終其一生也無法仰望的高度。可是自己眼前的這個大能級強者,他連二十三歲都還沒有到,君臨海的潛力,可以說浩瀚無邊,對於這樣的族人,先不說家族的袒護,就論君臨海自身的實力,就絕對不容忽視,雖然自己如今應該能夠壓制住君臨海,但是幾年之後呢?誰勝誰負還兩說!
“力量……”君傲平無奈地仰天嘆息一聲。
隨着君傲平的嘆息,這場看似無法善了的格局就這樣無聲無息結束了,或許這就是力量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