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教授捧着塊石頭唸唸有詞。把我看得目瞪口呆。
他對荒山太熱切了,
狗蛋的姐姐就是這樣。幾年前喜歡上戲班子裡一個小夥,非要跟人家好。但是她也不看看自己那身段,長得跟八嬸似的。被小夥拒絕了五六次。再去找人家,小夥都閉門不見了。
回家後一直哭,想不開,然後就瘋了。逮誰說誰是那個小夥,要跟人家結婚。
後來鐵錘把她送到範莊去了,到現在還沒回來。
我長嘆了一聲:“柴教授瘋了,咱們還是想辦法爬上去,趕快回家算了。趁天還沒黑,沒準能趕上熱乎飯。”
但是柴教授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把石頭遞到我的鼻子底下:“你看看,就是這塊石頭。”
這種行爲實在無禮。雖然我也沒有禮貌,但是也不至於這樣。我把柴教授的手打掉:“再鬧,再鬧讓白大褂把你關起來。”
柴教授急了,從地上噌的一下站起來:“真的。你仔細看看。”
八嬸於心不忍,哄柴教授:“來,我看看啊。”
然後八嬸:“咦?確實有個字。”
我心裡嘀咕,八嬸你這演技也太好了。這語氣拿捏得,跟真的似的。
八嬸見我不信,指着石頭上一角對我說:“你仔細看。”
我接過那塊石頭,在八嬸手指着的地方,看見一個很小的字。比劃就像蚊子腿一樣細。分明寫着幾個字。其餘的已經分辨不清了,只有一個“墓”字,隱約可辨。
我把石頭傳給其他人。
這時候,教授又趴在地上大喊:“我找到那些人了。”
我們紛紛蹲下來。看見柴教授從地上捧出數十個小石人來。大小和剛纔那塊石碑差不多。
柴教授表情很激動:“這些估計就是咱們摸到的那些屍體。”
青龍打斷他:“柴教授,咱別開玩笑。這石人這麼小,這可不大對勁啊。咱們剛纔摸到的和真人差不多大,否則怎麼可能把它們當成屍體?”
柴教授捧着那些石人:“你看看他們的姿勢。和咱們剛纔摸到的那些不是一樣嗎?”
我們幾個仔細看。確實有點像。雖然當時是閉着眼睛,但是那些屍體怎麼伸胳膊怎麼邁腿,我們摸過之後,腦子裡都有一個大致的姿勢。這時候一看這些石人。立刻就確定了。
青龍說:“這塊石頭上有個墓字。顯然是誰誰的墓。這裡又出現人這些石人。咱們剛纔,不會是碰見鬼了吧。”
楊念魂也在一旁附和:“我一下來就覺得這裡鬼氣沖天。我跟你們說啊,剛纔有好幾隻手在我身上亂摸。我還以爲是程大力乾的,現在想想,應該是那些色鬼。”
桃花說:“剛纔你們幾個迷迷糊糊,誰都看不到誰,估計是八嬸或者青龍摸到你身上了也有可能。”
柴教授坐在地上。一言不發。
我拍拍他:“你沒事吧?怎麼到了這裡就神神叨叨的?”
柴教授說:“我總覺得,我們剛纔摸到的就是這些石像。”
青龍說:“除非我們剛纔集體變小了。變得和這些石人差不多大,然後……”
柴教授一拍大腿:“難道說,剛纔我們身上貼着那塊人皮,身子變小了?”
桃花搖搖頭:“不可能,剛纔我一直看着你們。”
我們又陷入一籌莫展的境地。
楊念魂說站着很累,於是坐下來。坐下來之後,又想躺着。反正她也不嫌髒,我們也懶得管。
過了一會,聽見她悠悠得說:“躺在這裡四處看,發現前方那塊山壁,還真有點荒山的樣子。”
柴教授一聽這話,忙和楊念魂並排躺下:“在哪呢?”
楊念魂手指着前方:“你把腦袋放平。你看,那裡是不是很像荒山的模樣?”
柴教授招呼我:“大力,你能不能過去看看。幫我確定一下位置。”
這種事我實在懶得管。但是現在很無聊。於是我走過去,聽着柴教授的指揮,走到那處山壁跟前,然後,那地上的土塊畫了一個大致的範圍。
我從來不知道我的畫工這麼好。居然在這石壁上把荒山畫的惟妙惟肖。
柴教授說:“用那些石人的視角來看。這塊山壁上有一些明顯的陰影。剛纔我讓你把那些陰影描出來,就是這座荒山了。”
楊念魂說:“咱們什麼時候回家吃飯?沒事在這裡畫畫幹什麼?”
柴教授說:“我覺得,咱們應該進去。這些石人不會平白無故放在這裡。”
楊念魂說:“怎麼進去?學嶗山道士?穿牆術?”
柴教授搖搖頭:“這個地方是用那些石人的視角發現的。或許,也只有那些石人才能進去。”
我說:“怎麼,你想讓我們變成和那些石人一般大小?我的教授,這不是演電視呢,我們也不是孫悟空。”
柴教授說:“但是,按照我的推理,就應該是這樣啊。除非,那些石人還有別的什麼意義,到底,他們想表達什麼呢?”
突然,柴教授向煥然大悟了似的問桃花:“我們背上的那些人皮,還有嗎?”
桃花不知道柴教授要幹什麼,只好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塊石頭:“我壓在那塊石頭下面了。”
柴教授一顛一顛得跑過去。過了一會,又攥着它們跑回來了。
柴教授樂得合不攏嘴:“幸好它們還在啊。來來來,一人一張,都貼到身上。”
我說:“柴教授,你到底想幹什麼?這個的東西貼到身上了能變成神經病,也只有神經病纔會貼。”
柴教授把那東西硬塞到每個人手裡:“你們忘了?咱們身上貼着這些東西,然後就摸到那些石人。據我猜測,只要貼着它們,也能進這座荒山。”
楊念魂的表情很無語:“這只是程大力用土塊畫出來的一幅畫。你當這是聊齋?”
柴教授開始央告我們:“咱們就試試,五分鐘,進不去再把它們撕下來。剛纔不也沒什麼危險嗎?”
柴教授老着臉皮求人的樣子很欠揍。這種人就像要錢不要飯的乞丐。你想揍他,又怕髒了自己的手,只好隨便給點零錢打發他走算了。
當然,這種感覺是青龍講給我的。我從來遇不上這種乞丐。一來我揍人不怕髒手,二來,我沒零錢把別人打發走。
我看看周圍,大家全都一副:“我實在是太給你面子了的表情,把那塊皮隨意貼到身上。”
我嘆了一口氣。把那塊皮使勁就成兩半,給了桃花一片。
誰知到半塊人皮能不能用?不能用最好。我可不想整天瘋瘋癲癲的。
柴教授指揮着我們拉着手。然後我們在山壁前擺了個一字長蛇陣。然後我們就在山壁上亂摸。
這情形有點像小時候聽過的一個故事。叫盲人摸象。說是一羣瞎子,從來沒見過大象什麼樣,於是相約,一塊去摸……
我們現在比那羣瞎子還可笑。沒事自己閉上眼睛,在山壁上亂摸,打算找到一道門。
幸好這裡沒有人,否則我們這羣人會被別人笑死。
我正在敷衍了事得兩手在山壁上劃拉。突然左邊有人在拽我。
我記得左邊是桃花,於是我問:“桃花?怎麼了?”
根本沒有人回答我,只是有一隻手,不斷地拽我。這隻手很冰涼,和之前一樣。
我心說,又來了啊。我一定得看看到底是誰在搞鬼。
我把手伸到背上,勉強夠到那半塊人皮。
沒想到那隻冰涼的手力氣很大,把我拽了一個趔趄,我不由自主得跟着它走了好幾步。
桃花能有這麼大的力氣?
我突然想起來,個把鐘頭之前桃花要喝我的血,把我的手腕咬了一個大口子。
這時候一陣陣後怕。從前我的鼠毒是每天子時發作。誰知到桃花詩是什麼情況?萬一現在她冷不防兇性大發。我們全都得死在這。
想到這裡,我再也忍不住,伸手把那張人皮撕下來了。
咦?我忍不住一聲驚呼:“這是哪?水晶宮?”
我看見無數水晶一樣的東西,壘成一座座亭臺樓閣。不知道哪裡發出來的光線。把這裡照的很亮堂。
我左右看了看,前後左右都是如此。完全不知道我們到底從哪進來的。
我看看別人。桃花仍然在拉着我的手。前邊八嬸楊念魂青龍排成一串。領頭的柴教授手裡拉着一個和真人大小相同的石像,正在原地踏步。
我把他們一個個叫醒。大夥在這裡左看右看,都露出不可思議得表情來。
只有柴教授很興奮。在這裡跳着腳大叫,說這裡肯定就是蠱鼠的力量所在,他一直尋找的地方。
八嬸說:“你確定不是幻覺?咱們怎麼可能從石頭裡穿過來?”
柴教授笑了幾聲說:“就算是一場夢,也值了。不是有句話叫人生如夢嗎?”
柴教授和八嬸說的熱鬧。
青龍卻悄悄拉了我和楊念魂一把,對我倆說:“別忘了老大交代的事。”
我這纔想起來鼠面人的事。我問青龍:“那東西真的在這裡?”
青龍搖搖頭:“我不知道,但是,估計差不多。”
我又看看楊念魂:“她現在走路都晃。只能給咱們幫倒忙添亂。要不要把她打暈,換一個厲害的?”
楊念魂小聲的罵:“你麻痹,又來這個。”
青龍笑着搖了搖頭:“這樣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