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長在這裡轉了一圈,很快找到楊謝仇的所在。|
她走過去,輕輕撫摸着那面牆,像是戀人的手,正在撫摸自己的情人:“原來你躲在這裡啊。真是千算萬算,我都算不到。沒想到,你居然藏在自己家了。而且,把你自己搞成這幅模樣,嘖嘖,真是煞費苦心。”
然後,她臉上的表情又變得很陰毒:“侄女,你和那個姓陳的是不倫戀吶。你居然和外來人偷偷做下這件事,真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你居然會看上一個外來人,真是開本族千年未有之先河。本來我還對你失去權柄有那麼一絲同情。不過現在,嘿嘿。我真是後悔,當年太心慈手軟了。我說呢,怎麼這個年輕人越看越面熟。本來打算今晚上把他帶回去好好盤問一番呢。沒想到,還有這麼一番淵源。只是奇怪啊,我的寶貝侄女,你不可能生孩子。難不成,你的情郎偷偷在外邊又找了個女人不成?”
楊謝仇氣的雙目圓睜:“你知道個屁!這孩子的來歷我清清楚楚,你用不着氣我。”
我看着兩個大佬對決,真是刀光劍影。不過,我真的很像知道我的身世。於是我上前一步,問楊謝仇:“我的來歷是什麼?你告訴我吧。”
沒想到,楊謝仇居然狠狠衝我吐了一口痰:“我呸,你是什麼狗東西,你也配問我?要不是你。陳永興怎麼會生我的氣。我的族人怎麼會死。我怎麼會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全都是你害的,你這個掃把星。”
這老東西,看來是已經瘋了。
族長冷笑了一聲,一拳打在牆面上。那面牆已經被楊謝仇骨化了,所以很硬。但是族長打上去,我仍然看見裡面凹進去了一部分。
楊謝仇又吐了一口血。劇烈的咳嗽起來,再也說不出話來。
蘋果於心不忍,哽咽的叫了一聲:“族長。”
族長回過頭來:“這一聲,是在叫我呢?還是在叫她呢?”
蘋果低着頭:“叫誰不一樣?都是自家人,何必呢。”
族長哼了一聲:“我是看着你長大的。自認待你不薄,你說,你爲什麼要背叛我?”
蘋果說:“我沒有背叛您,她太可憐了,我只是時常陪她來說說話。我覺得咱們楊家同宗同源,何必這樣呢。”
族長冷笑了一聲,看了看我,我被她看得發毛,不由自主到退了一步。突然,族長身形一動,我童子男的極快反應救了我,雙手抱頭,向後猛躥。|
但是,族長並沒有打算揍我。而是反手一掌,摑在蘋果臉上。
啪的一聲脆響,雖然沒有打到我的臉上,但是那聲音,我覺得自己臉上也是火辣辣得疼,不由得咧了咧嘴。
這種情況下,很少有人能堅持不哭,其實和堅強無關。主要是淚腺被震麻了,眼淚不由自主流出來,所有的堅強也就順理成章的崩潰了。
所以說,很多人喜歡以打臉來對付敵人。這樣有兩個好處。一來比較帶勁,能羞辱對方。二來,也確實能從心理上擊潰敵人。
蘋果就被擊潰了,眼淚鼻涕全下來了。哭的梨花帶雨。
我看不下去了,想伸出袖子給她擦擦,但是看了看自己衣服上的油漬,還是算了。我撩起蘋果的衣襟,狠狠得幫她擦了一把臉。
擦完之後,那衣服就慘不忍睹了。
族長在屋子裡兜圈子,走到楊謝仇面前,冷笑着說:“當年,你的膽子也太大了,居然敢把族中的嬰兒放到長生河中,讓他們流落到外邊。”
楊謝仇的嘴被打得漏風:“放到長生河怎麼了?難道讓你把他們都殺了?”
族長一腳揣在牆上:“你知道你幹了些什麼嗎?那些棄嬰,那些被我們扔出去的次品。他們建立了一個組織,通過你那次的莽撞行爲,順藤摸瓜,找到這裡來了。這麼大的事,你擔得起嗎?”
楊謝仇明顯得有些氣餒了,但是嘴上仍然不肯服軟,強辯道:“進來多少也沒關係。你肯定能把他們捉住。你捉住他們了,是吧。”
族長冷笑了一聲:“捉住了。但是你想過沒有。這裡的消息已經泄露出去了。以後,我們這塊地方,恐怕永無寧日了。以後,我不得不再派人出去,去殺掉這些人,毀掉線索,包括始終不見蹤影的陳永興。”
本來,楊謝仇已經意志消沉。聽見族長要對付陳永興,猛地喝道:“不行!他答應過我,不會說出去的。”
族長怒氣衝衝指了指我:“他答應你不會說出去?那麼,這小子怎麼來的?”
我連忙辯解:“我在老婆婆頭上發現了一根銀針。老婆婆不是你妹妹嗎,額……”
我突然住嘴了。因爲我覺得這事有點不大對勁。
楊謝仇看着我,滿臉疑惑。族長看着我,怒氣衝衝。
突然,楊謝仇放聲大笑:“妹妹?你有妹妹?真是……”楊謝仇本來滿是嘲諷的聲音,突然聲音一頓,變得沉重無比:“不對,難道……”
族長本來滿臉尷尬、憤怒、緊張。見楊謝仇好像看破了什麼,也就釋然了。放聲長笑:“我明明白白告訴你。我就是有妹妹。怎麼樣?我們是一母所生,當真的同胎同源,只不過,她早就被送走了。”
楊謝仇開始疾呼,聲音悽慘,似乎要從牆裡鑽出來似的:“你不能當族長,你沒有資格,你這個壞胚子。我要告訴所有人,你……”
族長把臉湊到牆上,一字一頓得說:“但是,我現在就是族長。而且,你也沒辦法告訴別人。今天,在這裡的人,都得死。”
這話聽得我一哆嗦。我想逃跑。於是拉着蘋果,悄悄轉身,想從剛纔族長踹開的那個窟窿鑽出去。
但是,那個窟窿已經不見了。
蘋果看了楊謝仇一眼,雙眼充滿了悲傷。然後她拉着我,死死貼在牆上。
我感覺,楊謝仇的骨頭正在慢慢融掉。把我們吞進去,又從另一面吐出來。
我睜開眼,看見面前只有一度牆。我又回到了外面。
這時候,牆裡面傳來了一陣淒厲的慘叫聲,緊接着是對牆面的踢打。但是踢打的聲音越來越弱,聲音越來越小。可以想見,楊謝仇的骨化物越來越厚,她大概是想把族長困死在裡面。和她一樣,生生世世不得離開。
我有些着急,拍打着牆大喊:“我身上的毒呢?我身上中了毒,您倒是先給我解開啊。”
但是,裡面已經沒有聲音了。
蘋果拍了拍我的肩膀說:“她央求我找到陳永興。說族中禁地之中,肯定有救他的方法。要我帶他去。或許,你也可以去那裡。我猜,你和你朋友的毒,都可以解掉吧。”
我說:“我中的是鼠毒,我不是青龍。”
蘋果說:“我知道你不是青龍。走吧,我們得趕快出去,去救你的朋友,現在族長被困在這,外面一定大亂。想救他們,應該不難。”
說完這話,蘋果伸手利索的爬到上邊去了,然後倒掛下來,伸手把我也拉上去。
我倆偷偷摸摸探頭出來,發現外面已經是晨曦微露。但是街上一個人也沒有。
蘋果拉着我要走。我拽住她:“你們這裡的人我分不清楚。你最好做個標記。”
蘋果點頭說:“對對對,我都準備好了。你不說我還真忘了。”
她從懷裡取出來一條紅絲帶,綁到手腕上了。
不知道爲什麼,看見她這個打扮,我總覺得心驚肉跳,後來我明白了。這是我在柴教授家醫院太平間裡看見的。那些屍體手腕上,都綁着這麼個東西。
突然,我邁不動步子了。開始仔細回憶,桃花手上有沒有綁着。越想越覺得沒譜。我甚至有點頭疼了。
蘋果拉了我一把:“你幹什麼呢?不想救人了?”
我拍了下腦袋:“沒錯,在這呆想也沒用。關鍵是得行動。”
我站起來想走。突然周圍響起震天動地的聲音。山呼海嘯一般涌過來,我差點給嚇得又坐倒在地上。
蘋果嘴裡嘟囔了一聲,拽着我就往前跑:“不好了。我說怎麼街上一個人也沒有。要殺人了,他們都去集合了。”
我被蘋果連拖帶拽,跑得飛快。隨着聲音越來越大,漸漸接近楊家人聚集的地方。
這裡已經遠離那些小木屋。背靠羣山,面臨一條小河。黑壓壓得聚集了一大片的人。
剛纔那些巨大的聲音,就是楊家人喊出來的。
我心說:“楊家人這是什麼毛病?怎麼這麼喜歡聚到一塊大喊?”
我和蘋果迂迴着跑了很遠,躲到山上的密林裡。自下而上,俯視人羣。
我對蘋果說:“不會有人巡邏吧,萬一發現咱倆,估計可不太妙。”
蘋果說:“你放心吧,這裡是我們族中禁地,沒人敢上來的。”
我詫異得看了她一眼:“我剛纔見你上來的時候,並沒有什麼猶豫啊。”
蘋果笑了笑:“我從小就好奇。咱們剛纔跑出來的那間屋子,就是楊謝仇以前的舊居。族長嚴令任何人不得接近。我進去了,還不是什麼事沒有?反而給我發現了躲在裡面的老族長。所以,我覺得越是禁地越是有貓膩。我要一個個看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