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沒頭沒腦,但是聽起來足夠瘮人。我問楊念魂:“什麼蛇奴?那些小青蛇是蛇奴?”
楊念魂搖搖頭,表示她也不知道。
好在桃花沒有事,躺在醫院裡,應該很快就醒了。不過,讓我擔心的是,八嬸怎麼在這?她又是怎麼遇見桃花的?
楊念魂說累了好幾天,想去睡一會。
我看看坐在門外,想走又拿不定主意的柴教授。心想:一會有一場好戲。
果然,五分鐘不到,就聽見屋子裡有人一路大罵一路走出來:“麻痹的柴教授,我跟你沒完。”
柴教授一聽這話,馬上臉紅脖子粗。
我坐在一邊嘿嘿得樂,眼看着楊念魂張牙舞爪得衝向柴教授。
其實以楊念魂的身手,柴教授就算年輕二十歲也躲不過去。可關鍵是楊念魂控制不好身體,走得歪歪斜斜,跌跌撞撞。一雙拳頭的殺傷力還不如嘴裡的痛罵。
很快走廊裡就擠滿了看熱鬧的人。一些久臥病牀,閒得無聊的病人,甚至央告護士拿個輪椅把他們推出來,生怕錯過了這些難得一見的大場面。
其實楊念魂和柴教授的恩恩怨怨青龍已經知道了。但這時候他還要故意大聲問我:“兄弟,這老頭和這姑娘怎麼回事啊。”
我乾咳一聲:“咳,這還看不出來?老牛吃嫩草,又始亂終棄唄!”
於是青龍做出一副瞭然的表情來。人羣中也做出一副瞭然的表情來。
柴教授一邊躲閃一邊罵:“大力我跟你無冤無仇你壞我名聲。我從來沒幹過缺德事,大家可千萬別聽他瞎說。”
可是,哪有人信他。
楊念魂活潑起來真不是蓋得,各種罵人的詞層出不窮,什麼禽獸、不要臉、一肚子壞水……可罵來罵去就是不說和柴教授打架的原因。理由很簡單。難道要她當衆說,吃了柴教授的藥之後拉暈過去了?
柴教授百般解釋,可怎麼解釋也是不提及原因。
衆人見他倆罵得激烈,但是都不涉及正題,更是信了三分。
突然人羣中一聲高呼:“這不是大學教授柴少榮嗎?”
沒人知道柴少榮是誰。但是大家紛紛裝作很熟識的樣子紛紛數落:大學教授做這種事,真是無恥……
有的甚至開始添油加醋:我和柴教授一個小區的,前天還看見他和這個姑娘很晚回來。
我樂得在地上打滾。柴教授包二奶的罪名算是坐實了。
阿進在一旁尷尬得了不得。有心上去勸架。沒想到被青龍一把拉回來:“讓你女朋友自己選擇吧,你不要再逼她啦。柴教授有錢有勢,你鬥不過他的。”
於是衆人又一次瞭然,紛紛向阿進投來同情的目光。
我正樂得不可開支。就聽見後面有個女孩說:“大力,你又在耍柴教授啦?”
我心中一震,回過頭來。一把抱住身後的人:“桃花。”
大庭廣衆,桃花有些不好意思,一把我推開說:“這幾天擔心死我了。你被那些小黃毛抓去……”說着,小嘴一扁,淚就下來了。
我拍拍她的腦袋:“好啦好啦。我已經沒事了。不過,你和八嬸怎麼回事?”
青龍在後邊把我拉開。涎着一張老臉湊過去:“桃花姑娘剛醒,你讓人家休息一下。桃花姑娘你好,我叫陳二滿,外號青龍。”
桃花衝他笑了笑說:“你好。”
我拍了拍青龍的肩:“哥們,你也是奉命行事。所以咱倆也不存在什麼恩怨。看你脾氣也挺對我的味,咱倆爲什麼不交個朋友呢?”
青龍詫異得回過頭來,指指我身上的衣服:“咱倆本來就是朋友啊。不然我借給你衣服穿?”
我把他拽到後邊:“既然咱倆是朋友了,那麼朋友妻不可戲,你離桃花遠點。我覺得楊念魂不錯,你可以多湊湊她。”
我把桃花扶進病房。發現八嬸還在昏睡。
這時候外面傳來柴教授的一聲大喊:“大力。快點把這女的拉開啊。趁現在她還醒着,趕快預測一下明天出什麼事啊。”
我心想這話不錯。忙快步走到外邊。
柴教授現在模樣很悲慘。臉上被楊念魂撓了幾道。醫院的保安遠遠得看着。有心過來勸架。可一看見打人的女的是剛纔在一瞬間扭傷七八個人胳膊的楊念魂。又猶豫了。
我一把拉開楊念魂:“別打了。快開飯了。”
楊念魂一聽這話,馬上住手:“飯呢?快上飯,餓死我了。”
醫院給有貧困證明的病人準備了免費的晚飯。這時候天已經擦黑。護士已經推着小車過來了。
楊念魂如狼似虎得撲過去。嚇得護士花容失色:“這是給病人準備的。”
我在一旁說:“她就是病人,神經病。你看不出來?”
轉眼間一車飯已經被楊念魂吃下去三分之一。護士已經嚇跑了。
我見她吃得差不多了,把她拉開,說:“別吃了。差不多了。一會萬一吃撐了,柴教授又請你吃藥了。”
楊念魂恨恨得瞪了柴教授一眼。
我說:“麻煩你快點給看看。明天都出什麼事啊。”
楊念魂伸手抹去嘴上的飯湯。然後坐在牀上,緊閉雙眼。拿手一下下得捶牀板。
過了一會,她睜開眼。我問:“什麼事啊。把你氣得捶牀?”
楊念魂說:“疼痛感能刺激我的感官。讓我快速得看到畫面。”
柴教授在一旁忍不住插嘴:“看見什麼了?趕緊說吧。”
楊念魂說:“我看見一片死屍,有人的,有各種動物的。到處都是殘垣斷壁。我們沿着死屍,向前尋找道路。氣氛很悲傷,一個說話的人也沒有。”
教授有些不安:“我們死了沒?有什麼東西攻擊我們沒?我們找到什麼沒?”
楊念魂搖搖頭:“其餘的看不到了。”
我點點頭,至少總比什麼也不知道的好。
我想起一件事。問靠在牀上閉目養神的桃花:“你怎麼被那些老鼠圍住的?什麼蛇奴快逃?”
桃花睜開眼說:“我也不知道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我遇見八嬸的時候她已經神志不清了,嘴裡一直嘟囔着這一句。”
我心說難道昏迷之後的胡話還帶傳染的?
桃花斷斷續續講她失蹤的經歷。
原來,當時桃花和柴教授在汽車剛剛翻倒的時候就已經溜出來了。後來她跑了一段,想返回來救我,可還沒等她靠近,就看見我就被小黃毛衆人押上汽車綁走了。
柴教授嚷嚷着要給上邊的朋友打電話。但是出事的地方已經挺偏僻了,找了好久才找到個電話亭。她在電話亭外等着。等了沒兩分鐘,就被好多蛇束手束腳拖走了。
她想呼喊,可有一條蛇纏住她的脖子,根本發不了聲音。
就這樣,她被蛇羣半拖半趕,一直趕到郊區。期間她也曾經拿出蛇牙項鍊來。但是蛇羣根本不認帳。
等走了一段,她發現蛇越來越多。而蛇羣中多了一個人。這人就是八嬸。
八嬸也被蛇趕着。踉踉蹌蹌得走。
桃花覺得奇怪。八嬸怎麼會在這裡?
於是想方設法得湊過去,問:“姑姑,你怎麼在這?這些蛇怎麼了?”
八嬸像一個老年癡呆:“蛇奴,快逃。蛇奴,快逃。”
桃花不明所以。想拉着八嬸返回去找我們。但是隻要方向不對,就有蛇來拖她們。她們只得順着蛇羣的意思,一路向南走。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蛇羣數量龐大。所過之處,小動物們幾乎全都被吃盡。
直到今天中午。蛇羣開始受到輪番攻擊。麻雀、兔子、山雞、蜈蚣、青蛙、野貓。各種動物像是瘋了一樣成羣結隊襲擊蛇羣。可能它們知道,不在這裡解決了蛇羣,任由它們向南流竄,不知道還有多少動物要遭殃。
這些動物的戰鬥力很差。雖然給蛇羣造成了一些傷害,但是自己的損傷更大。幾乎每一次衝鋒都是全軍覆沒的下場。
蛇羣千里迢迢得趕路。不斷受到騷擾。數量已經開始減少,而且疲憊不堪。它們加快速度,急切的催着桃花和八嬸向南走。
然後,那些一直沒露面的老鼠出現了。
漫山遍野的老鼠把蛇羣團團圍住。蛇羣再也不能向前一步。
八嬸和桃花都坐倒在地上。漸漸支撐不住了。
我聽得奇怪:“你家不是世代養蛇嗎?可看這些蛇的反應,好像綁架了你一樣啊。”
這時候,對面牀上傳來八嬸的聲音:“養虎爲患吶。這些性子猛烈的動物,最怕反噬主人。我們就是被反噬了。”
我見八嬸醒了,忙湊過去,問她:“八嬸,您可得告訴我,什麼叫蛇奴,快跑。”
八嬸一臉痛苦,再也沒有了往日的大嗓門:“世代相傳的說法有誤。我們全都被傳說給騙了。祖師爺的故事絕對沒有那麼簡單。可憐我們千眼井人世代養蛇。直到今天才知道。我們不是蛇的主人,而是蛇奴。”
屋子裡的人都大吃一驚:“千眼井人都是蛇奴?”
八嬸點點頭:“老婆婆考慮到要進荒山,所以讓人壘祭臺,要請出祖師爺留下的秘寶。可是出了岔子。所有的蛇都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