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婆的話剛說完,還容不得青龍反應過來。他手裡的樹枝猛地抽了他手心一下。疼的他直搓。
緊接着,整個樹林嘩嘩作響,我們,被合圍在中間。
這些樹的移動大家都有目共睹。確切的說,不僅樹動了,連樹下的泥土也跟着動了。所以並沒有泥土翻滾,根鬚畢露的大場面。我們是被靜悄悄得圍住的。
眼見爲實,可眼前的事實是在不太容易接受。
青龍一拍腦門:“我知道啦。”
衆人以爲他有脫困之計,紛紛大喜:“快說快說。”
青龍說:“剛纔那人不是自己吧自己擠死的,是被這些樹擠死的。”
大家紛紛表示失望。生死關頭,還求證這種事有個屁用。
我大喊一聲:“誰有傢伙?砍他們啊。”
沒想到真有人帶着傢伙。雖然柴教授分給我們幾個人的砍刀全都丟了,但是千眼井人還有,一時間快刀上下翻飛,刀刀砍在枯樹幹上。
按照我的經驗,枯樹幹應該會咔嚓一聲斷掉。按照老婆婆的推測,這些樹會哀嚎一聲,然後出現一道傷口,流出不少鮮血。
可事實卻不是這樣的,快刀砍在樹幹上激起一串火花。這樹居然硬的像鐵。幾刀下去,別說砍斷了,連個白印都沒有。多砍幾下,快刀已經卷刃了。
這時候我腦子裡冒出個極其荒唐的想法來:如果,把這些樹帶回去。別管做成什麼,都堅固異常,實在是人間異寶啊。然後送給桃花媽。我和桃花的婚事……
不過,只過了一秒鐘我就從這種荒唐的想法中清醒過來了:桃花媽都那副樣子了,連鐵鍬和棒槌都不一定分得清。我還操什麼心。更何況,這些樹快刀都砍不斷,我別說沒辦法把它們帶走,就算帶走了,又怎麼加工?
這時候,那些所謂的動物已經漸漸逼上來,而且很是嚴密,根本就是一個大鐵桶。
九頭蛇也知道事情不大妙,一聲令下,原本趴在我們肩膀上的蛇王們都如快箭一般竄出去,個個掛在枯樹上。
黑的樹,紅的蛇。就像是已經年邁的老樹開了花,實在是喜慶的很。不過,今天多了幾分妖氣。
那些蛇王毫不客氣,蛇毒注入牙齒,張大嘴一口咬下去。
可惜了,這樹幹實在太硬。蛇王們紛紛敗下陣來,個別的由於太賣力,兩個門牙都磕掉了半個。實在是悲慘得很。
wωw .тt kān .c○ 那些蛇王見勢頭不好,紛紛想從樹上逃下來。就是這時候,我看見了這輩子最匪夷所思的事。一些樹枝,兩兩組合,像一雙筷子一樣,配合的天衣無縫,靈活至極得把蛇王一個個夾起來。
那動作,那準頭。我幾乎要懷疑有一隻隱形的手在操縱者這兩根樹枝。
蛇王扭動不休,大放毒液,只想儘快從恐怖的樹枝中逃出來。
最後,還是有三分之一被牢牢夾住。動彈不得。
然後,這些樹枝有的兩兩組合,兩雙筷子互相配合,把蛇王扯成兩斷。有的與蛇身平行,把蛇王捏扁。
雖然我們和蛇羣是站在對立面的,但是這時候總也有些一條繩上的螞蚱的意思,所以見自己的臨時盟友死的如此悽慘,都不由得有些心慌。
這時候,眼看枯樹已經圍上來。衆人哭叫着亂成一團。
我把桃花拽過來,伸手抱在懷裡。這次,當真是活不成了。
混亂的人羣中,有些人失去了理智,指着正蹲在地上,哭的十分悲切得楊念魂說:“昨天晚上就是她說的,說我們都死了。這個掃把星,全是她咒的我們。”
老實巴交得過了一輩子,突然飛來橫禍,要面臨死亡。這確實是件難以接受的事。千眼井的男男女女把內心的鬱悶化作怒火,全噴向楊念魂。
起初的時候大家還只是罵,緊接着有幾個女的開始揪楊念魂的頭髮。進而愈演愈烈,連一些男的都動手了,拳打腳踢得。
如果冷酷無情的楊念魂正常發揮,這些人絕對早死了不定多少次了。可惜,現在的楊念魂情緒複雜,而且對身體的控制能力極差。在這麼個地方,沒衝我們喊餓就夠幸運的了,讓她打架,是絕對不行的。
老婆婆扯着嗓子約束。但是她的威信已經大不如從前了。現在又是死到臨頭,還有誰聽她的?有些混賬的小夥子甚至說:“老妖婆子,我們都是被你害的,先打死這女的,再打死你。”
我抱着桃花,使勁往楊念魂的方向擠,想把她救出來。但是人太多了,空間太狹窄了。
正在着急的時候,青龍不知道從哪裡擠進去。左手成掌右手成拳,左手抱右手,然後猛力向後揮。沒錯,他在用手肘擊人,而且只用手肘擊人。
被他打到的人無不捂着肚子後退好幾步停不下來。這些人,往往就被枯樹扎穿,掛在上面了。
直到此時,我才真正認識到青龍的實力。他的身手,絕對不輸楊念魂。而且,一旦冷酷起來,也着實嚇人。
這就是退伍兵的真面目嗎?
青龍打了一圈,已經再無人敢上前。
但是大家也躲無可躲。枯樹就在身後。現在那些枝條硬的像鋼筋,正緩緩逼近,一副要把所有人扎個對穿的樣子。
青龍可不管這些,護着楊念魂、我、桃花、八嬸、老婆婆我們幾個關係好的站在最中間。外邊圍了一圈千眼井人。用青龍的話說:“你們不仁,別怪我不義。反正大家都要死,你們就先走幾分鐘,給老子探探路。”
當然,那些蛇也是盤在圈內的。
老婆婆坐在蛇中諸葛上,一直眉頭緊皺。也不知道是在思考當前形勢,還是爲剛纔千眼井人的短暫反叛而傷心。
看見形勢越來越急,那些枝條已經劃破了最外層人的衣服。於是外面的往裡擠,裡面的往更裡處擠。處於最核心的我已經快給擠出屎來了。
我憋了一口氣,強忍着對青龍喊:“剛纔那小子是被枯枝擠死的,咱們是被人擠死的。都差不多。”
青龍也憋着氣說:“再堅持一會。這些人裡三層外三層,怎麼也有幾米厚。那些樹枝不一定能扎透。”
話說當時我們都亂作一團。那些蛇卻不約而同的爬到我們頭頂上去了。
青龍就破口大罵:“麻痹的你們倒是會找寬敞地方啊!?”
那些蛇不理他。
九頭蛇審視了一會,突然從一個蛇頭裡吐出一股毒液。
這股毒液一出口,我瞬間覺得全身上下一陣冰涼。心裡甚至盼望外面的人使勁擠我,越擠越暖和。
這口毒液噴到一棵樹上,那棵樹瞬間被凍住,結了一層冰。
緊接着,另一個蛇頭又吐出一口毒液。
這次變得很熱。看不見火,但是烈火焚身的感覺。我覺得我現在滿頭大汗,但是用手一摸,卻什麼也沒有。後來我明白了,太熱了,直接蒸發掉了。
這口毒液同樣噴到剛纔那棵樹上。那樹先受了千年寒冰,又沾上萬年烈火。這一冷一熱,世上恐怕還沒有誰能夠承受。
於是枯枝片片龜裂,露出裡面白嫩的真面目來。
不等九頭蛇招呼,一隻蛇王激飛出去,一口咬在那塊白肉上。
我眼睜睜看着白肉瞬間變黑。接着被風一吹,化爲灰燼。這還不算完,那蛇毒沿着這裡的傷口已經走遍整棵樹,它的枝條開始劇烈得顫抖,然後一根根掉下來,還不等落地,就變成塵土或者青煙。
那些枯樹羣好像也被這種陣勢震懾住了,一時間不敢太過靠近。
我們暫時獲得了安全。
這時候,人羣中鴉雀無聲,蛇羣同樣不發聲。枯樹移動時的沙沙聲也不見了。這裡只剩下那棵枯樹灰飛煙滅的啪啪聲。聽的人心驚肉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