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半空中,光焰一閃。
那是漆黑的火焰。
是代表反對和駁斥的火焰。
也是大聯盟的標誌性火焰——公示期間,但凡有人反對,必須先出示黑色焰火令。
一般的中小神,是沒有資格和本事出示黑色焰火令的。
也就是說,在重大的抉擇面前,一般人連反對的資格也沒有——除非你有足夠的本事。
這便是全宇宙同行的法則:強者恆強!強者纔有發言權。
可現在,這道黑色焰火令不但升空,而且,強度很大很猛,幾乎整個大聯盟都看得清清楚楚。
能發出這樣的焰火令,本質上是一種示威。
那是一種武力值的顯示。
我反對你!
我有資格反對你。
非頂級高手,根本無法發出這樣的焰火令。
這時候,朝陽剛剛徹底升起。
公示的期限,剛剛結束。
問題是,這黑色焰火令,剛好卡在這個時間點發出。
如此,便是合理合法的。
很顯然,此人不但深諳大聯盟的法律準則,也深諳人心——她等的便是這一刻——在每一個人都認爲萬無一失的最後一刻,才突然出手。
否則,早一點出手,就容易被駁斥,被圍攻。
可現在,她徹底打亂了青元夫人的節奏。
青元夫人一方就變得非常被動了。
姐妹二人,面色劇變。
可是,她們還來不及做出任何應對,就聽得半空中響起了一個高亢的聲音:“我反對青元夫人出任中央天帝……”
聲音不大,語氣平靜,可全聯盟都聽得清清楚楚。
這樣的元氣,絕非普通人可以擁有。
能發出這樣聲音的,絕非普通半神人。
甚至於那聲音都是陌生的。
可是,下一刻,諸神便看得清清楚楚。
現身的,是一個黑衣人。
她並未藏頭露尾。
她並未佩戴任何面具。
她以真面目示人。
她從頭到腳一身素黑,唯有滿頭長髮,雪一般蒼白。
她屹立於天地之間,就像是遠古穿行而來的一抹亡靈,卻又氣勢非凡,聲震寰宇。
“我,女祿!反對青元夫人出任中央天帝!”
女祿。
女祿。
傳說中的女祿,終於現身了。
正因爲是女祿,正因爲根本沒人想到她還會現身,所以,整個大聯盟才陷入了一片死寂。
大家都因爲極度的驚愕,反而不知所措。
每個人都在暗忖:女祿,爲何要在這時候跳出來反對?
女祿,和青元夫人姐妹按理說沒什麼私人恩怨纔對啊。
女祿,就算是前一任的中央天后,可是,她難道不知道現在早就不是顓頊大帝的天下了?就算阻擋了青元夫人,中央天帝之位也輪不到她們家族,依舊是西帝的。
她此舉,所爲何來?
再者,女祿本身就是個傳奇人物,她的出現,是不是意味着又是一場滔天巨浪的掀起。
很長一段時間內,女祿的名字曾經等同於女魔頭——雖然,在京都大屠殺之前,女祿其實從無劣跡,而且名聲口碑在諸神中都是第一流的。
她曾經是賢惠仁慈寬容大度的代名詞;
她曾經是母儀天下的光輝典範;
她也曾經是整個大聯盟人人景仰的第一女神——公認的第一美人兒。
只是,京都大屠殺之後,這一切美譽,蕩然無存。
此時,每個人看着她,都有些狐疑不安。
他們甚至下意識地悄然打量雲華夫人的表情,想要看看她們姐妹對這個忽然殺出來的攪局者的反應。
女祿的出現,固然令整個天穆之野震動不已,可是,西帝派系的子女、親友等人卻忽然來勁了。
尤其是帕拉斯,當她迫不得已將金杖交給青瑤時,那種心情簡直無法形容,本以爲一切已成定局,再也沒有任何挽回的餘地,可現在,忽然看到女祿現身,真不啻黑夜中發現了一道亮光,欣喜如狂。
她雙眼都亮起來,卻還是悄然隱匿在原地一聲不吭。
天后作爲叛逆的失敗者,再是愚蠢也知道自己無非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就算處心積慮囚禁了西帝,廢掉了小叔子和西帝的私生子,可到頭來,自己連王位都沒坐熱,就被趕了下去,真可謂一敗塗地。
最大的受益者,成了青元夫人。
這時候,天后似乎才意識到,爲何早前青元夫人總是有意無意暗中幫助自己了,若非天穆之野暗地裡提供的元氣吸收器,她當然沒那麼容易幹掉海神等人,可現在,自己出頭,自己丟醜,自己身敗名裂,最後的大贏家卻成了青元夫人。
縱然是她自己當初迫不及待地求助青元夫人,得到媚藥和元氣吸收器時也曾經喜出望外,可現在,她卻不折不扣將所有的怨氣都發泄到了青元夫人的身上。
她不但認爲自己是中了青元夫人的圈套,而且認爲青元夫人接近自己早有目的,甚至一開始就布好一個局,只是自己毫無察覺,傻傻地鑽進了這個圈套。
再者,那幾百地球少女的忽然失蹤,又忽然出現,單單憑藉自己那個膽怯懦弱的女兒就能搞定嗎?一定也是天穆之野搗鬼。
如今想來,天穆之野早就把自己當成了一個馬前卒,負責衝鋒陷陣,負責掃清一切障礙,然後,徹底將自己拉下馬來,好讓她們如願以償。
很簡單,天穆之野無法自己出面,更不能憑藉武力公然奪取天下,按照常規,她們基本上永遠沒有問鼎中央天帝寶座的機會,可是,自己卻落入圈套,生生給了她們一個絕無僅有的好機會。
青元夫人姐妹把握機會的能力當然是絕無僅有的。
她們見機不可失,多年累積起來的好人緣就體現出來威力了,三五個推手一露面,從者雲集,很快,便形成了聲勢浩大的唯一候選人。
任何人都覺得青元夫人簡直已經是毫無懸念的下一任中央天帝了——此時,天后又如何能不恨得吐血?
她簡直恨不得把青元夫人給活活咬死,可是,她也知道,自己已經一敗塗地,若果再多事,就唯有死路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