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隱匿的白狼國“地殺”士兵,無一倖免,斷手斷腳鋪滿一地。
慘叫聲,此起彼伏。
所有人,只有一個念頭:逃!
可是,足下無路。
沙下,也無路。
曾經他們最熟悉的領域,成了他們最後的葬身之地。
鳧風初蕾,沒有任何手下留情。
她驚人的記憶力,將“地殺”士兵的方向判斷得清清楚楚。
金杖再次揮舞,這一次,慘叫聲,全部變成了悶哼。
絕殺!
那是慘無人道的絕殺!
不光要他們的手,還要他們的命!
鳧風初蕾的心底,只剩下一個念頭:殺!
一念成魔。
她只想殺光這沙漠上所有的人!
每一個人!
屍體,橫七豎八。
她看不到鏡子。
她一直在尋找那面鏡子。
鏡子知道厲害,再也不敢發出任何聲音。
所有的囂張,全部收斂。
可是,她毫不在乎。
她一路尋找。
她一路殺過去。
只要那面鏡子不出來,就一直殺!
就算把整個沙漠的活物殺光也無所謂。
所有敵人,只恨少生了兩隻腿,拼命地跑,拼命地逃。
她也不追趕。
她一心分辨鏡子的方向。
金杖,再次在沙地上劃過。
沒有任何地方可以僥倖隱匿。
一股細細的鮮血,噴涌而出。
她哈哈大笑:“涯草,你出來受死吧!”
又是一杖下去,血泉,成了很大的一股。
“裝死沒用!天涯海角,我必殺你!”
血泉,瞬間消失。
可是,鳧風初蕾已經辨認出了那股巨大的血腥味,夾雜着淡淡的香味,若隱若現,那是涯草的標誌。
那是她的媚香。
真是成也媚香,敗也媚香。
香味在,她便再也無法逃竄。
鳧風初蕾不徐不疾,循着媚香,一杖一杖打下去。
每一杖,毫不留情。
“涯草!你就是涯草!你既然裝死,這次,我就要你真死!”
追逐。
風一般的追逐。
金杖,幾乎攪動了整個大漠。
鮮血涌出,很快浸染黃沙,風一吹,茫茫地又是一片黃色。
血腥味,卻更濃更強。
半個天空都變成了黃色塵暴。
所有人都在顫慄。
倖存者的呼吸都變得艱難。
那一刻,大家都覺得世界末日到了。
那是真正的末日。
鳧風初蕾,從未如此快意。
一種宰殺他人的快意。
金杖,再次落下。
快,準,狠,就像一把筆直的尖刀,深深地插入沙漠的心臟。
鮮血,潮水般涌上來。
縱然是一百個人,也不見得有這麼多鮮血。
可是,一面鏡子,卻血如泉涌。
鳧風初蕾並不在乎這鮮血從何而來,也不在乎。
很快,地上的黃沙被淋溼了一大片。
有戰慄痛苦聲,就像一個臨死之人的悲慘呻吟,絕命掙扎,就像快被老虎一口咬斷喉管的綿羊。
妖媚的笑聲,再也發不出來。
“小賤人,我……我饒不了你……”
這一次,聲音消失了徹底的嫵媚和嬌嗲,變得惶恐,震驚,亡命一般狼狽不堪。
“該死的鳧風初蕾……我要殺了你……”
金杖自動追逐着那股香味,劃破了夜空,也劃破了黃沙,阻隔了任何僥倖逃竄的地殺的生路。
夜風翻飛,斷掌翻飛。
小狼王安排的一千“地殺”高手,無一聲生還。
鳧風初蕾快意地欣賞着一堆堆的斷手,看着黃沙迅速被血染,又迅速被風乾。
“涯草,滾出來吧!”
“哈哈,現在是我殺你!涯草,你記住,是我殺你!是我,鳧風初蕾,是我,要殺掉你們全部!”
“該死……”
尖細的聲音忽然消失,地面的血泉也忽然消失,妖異的鏡子已經徹底消失了。
金杖,迅速回到鳧風初蕾手上。
風,吹散了黃沙,掩埋了斷手。
可是,掩埋不了鮮血的殺氣,死亡的味道。
整個大漠,忽然一片死寂。
老巨人,步步後退。
可是,他已經退無可退。
他,已經是她周圍唯一的一個活口。
而她,一個活口都不想留。
茫茫大漠,東南西北都是她的影子——紅色的,美麗的,苗條的,嬌弱而神秘的影子。
四面神。
四面殺。
在這之前,已經沒有任何人記得四面神一族爲何能獨霸天下,一統全球了。
直到現在,親眼目睹,他們才知道,四面神的威力。
倒退的老巨人,一步一步,沉重挪動,如此,哪裡敵得過風速而來的金杖?
他睜大眼睛,盯着那一拳砸下來的玉手——真的,這在巨人一族看來,真不啻一個小孩子的玩意,可是,這隻小小的手,居然有石破驚天的能力——在他旁邊,便是之前倒下去的另一名巨人,他年輕的腦袋,徹底粉碎。
此時,這隻小小的拳頭,直抵他的胸口。
老巨人無法躲閃,慘然閉上了雙眼。
“唉!”
夜風,吹來熟悉的嘆息聲。
鳧風初蕾有一瞬間的清醒,稍稍錯愕,拳頭便沒有砸下去。
“小心!”
鳧風初蕾跳起來。
白色身影,一閃而過。
比風還快,比夜還沉。
那神秘的虛無,本來就沒有實體。
可是,無論他們怎麼騰挪閃躲,統統無法逃離她的視線——四個身影,八隻拳頭,自成一個包圍圈。
鳧風初蕾舉起金杖,盯着那兩名白袍怪。
白袍怪不由得轉移了視線。
可視線所觸處,全是舉着金杖的鳧風初蕾。
別無退路。
電流槍迎着金杖,砰然回彈。
鳧風初蕾毫髮無損站在原地。
金杖,不是一般的王杖。
那是四面神一族特有的武器。
其威力還遠在電流槍之上。
白袍怪死死盯着那枝金杖——九重星聯盟無一不知無一不曉的超時空武器——
現任魚鳧王,終於會運用自如了。
白袍怪森森的:“原來,你就是黃帝的後裔、顓頊的女兒……”
“沒錯,我就是黃帝的後裔,顓頊的女兒!”
“四面神一族,向來在九重星聯盟中就高高在上,而到了地球,他們更是不可一世,長期把持着中央天帝的位置。以前,他們是看都不屑多看我們一眼的!自然,我們也不會去招惹他們!本來,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也就罷了,可是,顓頊這老賊,他居然扔一大塊金奎砂阻擋我們打撈陀螺飛行器……”
金奎砂在坑底,所以,東井星人的光圈武器失效,必須出動十萬以上的徭役打撈。
他們對顓頊的恨,可想而知。
“顓頊這老賊,真是罪該萬死!”
“你們更該死!”
話音未落,他二人已經被四道影子所包圍——曾主宰整個地球幾千年的四面神後裔,爆發出令人震顫的力量。
白袍怪,立即飛上天空。
巨大的白色袍子下,空蕩蕩的。
那是一股頂着袍子橫行的魂魄——東井星人的形體無法適應地球的氣候,所以,是以人類的肉眼無法窺探的另一種形態存在。
可鳧風初蕾毫不在乎。
無論什麼形態,都必殺之。
哪怕是兩個魂魄,也要拘了,踩在腳下。
她哈哈大笑,凌空而起。
“殺!我要殺了你們!”
天空,大地,如一場血雨飄零。
“你們記住,是我!鳧風初蕾,殺了你們!”
金杖,遠遠飛出去。
那是大費的軍隊。
本來,他們已經退得很遠,自以爲已經到了安全的區域,進可攻退可守,所以,一直在旁觀。
不料,金杖來得如此快,如此猛。
颶風攜着死亡之氣,捲起飛沙走石,劈頭蓋臉墜落。
大費,轉身就跑。
事實上,鳧風初蕾剛一掙出光圈,他就醞釀逃竄。
事實上,涯草的聲音一消失時,他就已經開始逃竄。
審時度勢的本領,他天下第一。
逃命,成了唯一的自保。
此時,他已經遠遠將自己的軍隊仍在了後面。
還有幾百精銳牢牢護衛着他。
而來不及後退的大夏士兵就統統遭了秧,他們呼天搶地,狼奔豬突,恍如一場劇烈的地震,單峰駱駝受了驚嚇,立即四散飛奔。
互相踐踏推搡者,死傷無數。
慘叫聲,響徹夜空。
大費不敢回頭。
風呼呼吹在耳邊,他只是拼命,拼命地逃竄。
單峰駱駝撒開四蹄,在大漠裡一馬當先。
身後,是他精選的侍衛,儘管他們掩護着他,可他還是膽戰心寒,完全失去了方向,只是一鞭一鞭地揮向坐騎,駱駝吃疼,就跑得更加瘋狂。
可是,他覺得這速度還不夠快,於是,更拼命地鞭打駱駝。
駱駝也紅了眼,撒開四蹄,亡命飛奔。
大費幾乎被顛簸下來,卻牢牢攀附着駝背。
終於,四周安靜下來,只剩下耳畔呼呼地風聲。
他扭動早已麻木僵硬的頭顱,一看,怔住了,所有侍衛全部跑散了,諾大的沙漠,只剩下自己空蕩蕩一人。
如一條喪家之犬。
妖豔的紅月亮,變成了慘白,就像脂粉褪盡的女郎,完全失去了顏色,在真實的夜晚憔悴而醜陋。
白色的袍子在天空中化爲一片一片的灰燼,兩名白袍怪早已不知去向。
可是,金杖一直追逐白色袍子的碎片。
他們不死,戰爭不止。
黃沙,一陣一陣被翻卷。
奔逃的士兵嗷叫着,紛紛墜入一個個突如其來的陷阱。
一個骷髏般的身影,從沙地裡竄出來——根本不是人體,而是一堆詭異萬狀的金屬材料——
可是,金杖沒有任何停頓,猛地便砸下去。
一堆金屬,瞬間燃起火花,很快變成了一堆焦黑的黑炭。
四道紅色的影子,依舊不依不饒,在半空中發出咆哮:“滾出來……統統給我滾出來……白袍怪……涯草……大費……你們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我必將毀掉防風國和你們那該死的東井星……還有陽城,我必將踏破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