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蛇大叫:“這麼大的冰雹,我得出大招了,小子你快一邊去……”
小狼王大吼:“我出去得被砸死……”
委蛇顧不得理他,雙頭竄動,打開隨身攜帶的包袱一抖,小狼王眼前一花,只見面前忽然多了一間屋子,在暴風雨中顯得特別突兀。
銀白色的門開了,委蛇叫道:“魚鳧王,快進來……”
鳧風初蕾的身影一閃便進了屋子,小狼王本能地跟着竄過去,但頭碰在堅硬冰冷的鐵塊上,一臉雨水。老白狼被冰雹連續砸了幾下,痛得嗷嗷大叫,它就地翻滾,又是一塊碗大的冰雹砸在它的背脊上,頓時鮮血直流。
門又開了,委蛇大叫:“老狼,快進來……”
老白狼一縱身便進了屋子。
小狼王大叫:“還有我……”
眼看一塊磨盤大的冰雹就要砸在他頭上,委蛇蛇尾一掃,便將他捲了進去,門瞬間便關上了。
大暴雨和冰雹統統被關在門外,小狼王死裡逃生,癱在地上,落湯雞一般,十分狼狽。可是,他的注意力卻完全被這間神奇的屋子吸引了,但見屋子方方正正的,起碼有一丈多寬,一丈多長,更神奇的是,屋子裡居然還有一個牀榻似的東西,上面鋪着一張十分柔軟舒適的羊毛地毯。
此時,鳧風初蕾就穩穩坐在上面,她身上的衣服也乾淨整齊,簡直就沒淋過雨似的。
他大叫:“天啦,你們哪裡找到這麼一個稀罕物?”
無人回答。
他背上捱了幾下冰雹,雖不至於重傷,卻也十分疼痛,憤憤地:“這太不公平了,鳧風初蕾,你這麼享受,卻眼睜睜地看着我們淋雨受傷,你簡直不是人……”
背脊上流着血的老白狼卻非常感激地看着已經恢復了正常大小的委蛇,又低哼一聲,衝它親暱地吐了吐舌頭。
委蛇笑了:“小子,你還不如這老夥計懂得感恩。”
“感恩?你看看我身上的傷口……哇,好疼,我才受了女魔王們的折磨,又遭遇這場暴風雨,怪蛇,你試試看被七八塊冰雹砸在身上的感覺?要是早點讓我們進來,我們根本不會受傷……”
他罵罵咧咧,一雙眼睛卻一直賊溜溜地打量這屋子,發現鳧風初蕾旁邊居然還有一扇窗戶,她伸手便能打開,試想,若是明月清風的夜晚,打開這窗戶,便會嗅到青草和野花的香味,他越看越是豔羨不已,內心也暗暗驚詫,不由得再次詢問:“鳧風初蕾,你究竟是什麼人?爲什麼能有這樣的東西?”
鳧風初蕾還是不答,她只是往牀榻後面靠了靠。
這屋子若是一個人休憩,足以舒舒服服,現在擠了兩個人,一條蛇和一條狼,便顯得有些擁擠了。
四面的牆壁明晃晃的,有淡淡金屬光澤,小狼王伸手摸了摸,又聽得頭上砰砰砸過的冰雹,不無擔憂:“冰雹會不會把屋頂砸爛?”
委蛇笑道:“別說冰雹,就是千斤巨石砸下來也砸不爛。”
小狼王更是好奇:“這麼大一間屋子,你們到底是怎麼隨身攜帶的?爲什麼我一直沒發現你們有這一件行禮?難道是憑空變出來的?”
“小子,你就沒見識了吧?這是摺疊起來的旅行屋,用極其特殊的柔軟合金打造,收納起來時,重量不足五公斤,乃長途旅行之必備佳品。”
“天下竟有這麼神奇的東西?爲什麼我聞所未聞?”
“你沒見識過的事情多的是,井底之蛙嘛。”
小狼王顧不得委蛇的揶揄,只是死死盯着鳧風初蕾,越看越覺得這女人非同凡人,他悻悻地:“難怪每次露宿,都把我們趕得遠遠的,原來是有這樣的法寶不想被我們發現。”
委蛇大笑:“我家魚鳧王低調,不行嗎?”
“低調?是怕被我搶了吧?我以前就在奇怪,一個女人獨自遊歷天下,風餐露宿,毒蛇猛獸,真是吃不盡的苦楚,爲啥非要出去遭罪?不料,你們竟然有這樣的法寶……”
他的妒忌之情溢於言表:“鳧風初蕾,你浪跡江湖,居然還這般奢侈享受,真是沒天理了……可是,請你告訴我,你的這間神奇的屋子究竟是誰送你的?可不可以去幫我也找一個這樣的神器?”
“哈哈,你小子就別做夢了,此神器乃魚鳧王獨家擁有,是老魚鳧王送給我家少主的生日禮物……”
鳧風初蕾一直閉目養神,實則毫無睡意,聽得委蛇提起父親,內心真是百感交集。當年出門遊歷,正是年少,父王怕自己吃苦受罪,就拿出宮中至寶摺疊小屋送給自己,以免投宿無門時,露宿街頭,此外,也可抵禦毒蛇猛獸,甚至一般敵人的侵襲。
就連委蛇,也是自己十歲生日時父親送的生日禮物。委蛇的本體是一條五丈多長,三丈多寬的不知名蟒蛇,經過魚鳧王的改造,有智慧,能人言,體型可以自由伸縮,本領高強,已陪伴鳧風初蕾多年。
這兩件神器,便是魚鳧王留給女兒的最寶貴財富,伴着她一路行來,若非如此,豈有隻身去天穆之野的勇氣和條件?
她念及父親,內心慘痛,但面不改色,傷心時,只是睫毛微微顫動。
小狼王不知她心事,只是一味羨妒交加地打量這間屋子,越看越是恨不得立即據爲己有。
他嘆道:“怪蛇,就算找不到同樣的小屋了,可是,你能不能幫我也弄一把你背上的那種大傘?”
他拍了拍老白狼的背脊:“你在白狼的背上也安裝一把這種能自動收縮的大傘就好了,這樣也可免去我們的櫛風沐雨……”
委蛇笑着搖頭:“我可沒這個本事,我的這把大傘還是百里大人賞賜的……”
當初百里行暮特意爲它更換了身上的紫紗,它和鳧風初蕾都以爲只是普普通通的輕紗而已,直到一次下雨,輕紗自動變成了大傘,方知道百里行暮的一片良苦用心。
小狼王好奇:“百里大人是誰?”
“你連百里大人都不知道?他可是天下最偉大的英雄……”
鳧風初蕾忽然咳嗽一聲,委蛇立即閉嘴。
“喂,怪蛇,你怎麼不說話了?”
委蛇卻昂起頭仔細聽了聽,笑道:“外面風雨已經停止了,我們還是出去吧,免得打擾魚鳧王休息。”
小狼王大叫:“不是吧?外面溼噠噠的,你叫我們出去?”
他狐疑地看了鳧風初蕾一眼:“這屋子這麼寬,我們在裡面歇一下又能怎樣?”
門忽然開了,小狼王還要說什麼,已經被蛇尾捲起來扔出去,老白狼倒識趣,搖搖尾巴,自行竄出去了。
小狼王爬起來時,門已經合上了,他再去推門,居然找不到門的所在,但見四壁都是淡淡金屬,十分輕薄,偏偏推上去時,比世間最硬的銅牆鐵壁更牢固。
他氣急敗壞,掄起拳頭就砰砰砰猛砸:“這玩意怎麼這麼牢固?”
委蛇笑道:“別白費勁了,這是世界上最輕薄的合金,別說你的拳頭,就是削鐵如泥的寶劍也動不了它分毫。”
“合金?是什麼東西?”
“我也不知道,反正老魚鳧王是這麼說的。”
“我也去找這種合金做一個。”
“別扯了,老魚鳧王說了,這是地球上唯一的一點合金了,現代之人誰也不會打造這玩意了。”
他死死盯着委蛇:“我怎麼覺得你家老魚鳧王和小魚鳧王都很邪門?感覺你們完全不像是這個時代的人。”
委蛇一哂,一副你懂什麼的樣子。
小狼王又用盡全身力氣推了幾次牆壁,發現的確無可奈何,才沮喪地在草地上尋了一塊石頭坐下。
暴風雨來得快也去得快,一輪彎彎的月亮掛在雨洗後的天空,顯得特別靜寂優美。
小狼王吹着夜風,雖然不冷,可終究不如屋子裡面舒服,不由得恨恨地大叫一聲:“鳧風初蕾,你這女人真是霸道無情,你把怪蛇和老狼趕出來不就行了?我堂堂小狼王也受你這種屈辱……”
委蛇不以爲然:“魚鳧王想怎麼着,難道還需要問你的意見?”
“一路同行,就得同舟共濟。”
“切,孤男寡女成何體統?我家魚鳧王不願意和陌生人共處一室,不行嗎?”
“什麼寡男寡女?我就沒把她這個醜女當成過女人。你瞧瞧半路上,我何曾打過她的主意?在我心中,她分明就是個男人!”
“小子,我警告你!你再對魚鳧王出言不遜,當心我不客氣了!”
小狼王不屑一顧,冷哼一聲,乾脆躺在地上,雙手交叉作爲枕頭,唉聲嘆氣:“唉,前路茫茫,風餐露宿。若是你家主人美若天仙,本王還有點興趣一起走下去,畢竟,再是辛苦,也有秀色可餐。可偏偏跟着這樣一個醜女浪跡江湖,真真是一點興趣也沒有,唉……本王真是倒大黴了……唉……”
委蛇懶得搭理他,只是昂起蛇頭看了看天空,自言自語道:“這場大雨之後,也許,旱季就要來了。”
“旱季?你怎麼知道?”
“你看看那團烏雲。前面又是荒漠,在我們前行的路上,起碼半年不會下雨了。”
小狼王駭然:“那我們豈不得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