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鏡夜的臉色實在是不怎麼好看,不怎麼好看的臉色不是一天兩天了,自從她在這東夷醒過來的時候,他的臉色就已經這樣了。不過這幾日沒見好,反而更是蒼白了些。
心中有幾分不忍,心水努力的笑的和善些,一邊託着慢慢往前走,一邊問道:“鏡夜,已經好幾天了,你的臉色還是不見得好,是不是宮中的御醫手段不怎麼好?”剛說完嘴角便抽了抽,南宮鏡夜自己的醫術不知道要比這宮中的醫生好上多少倍,怎麼還用得着御醫?於是訕訕的改口:“你有沒有給自己看看,到底是得了什麼病?”
“醫術高超如我,又怎麼會生病?只是這些日子事情繁多,勞累了些,沒有什麼大礙。”南宮鏡夜慢慢的跟在心水的後面走着。
“既然是勞累了,那就要好好調養纔是。這臉色一日白過一日,倒叫人看着擔心。”心水一本正經的說話,步子也跟着頓了頓。早將自己在前鏡夜在後的事情忘了,撲通又撞上了硬邦邦的胸膛。
來東夷好幾天了,她卻不記得自己爲什麼來東夷,只記得師尊派她,鏡夜和陌然三人去清剿殘餘勢力。淑雲因爲受了驚嚇,所以也跟着去了。她的記憶一直斷片在那遠去的馬車,和長長的車痕。
而此時,天色擦黑,周圍寂靜,鏡夜的心跳聲十分的劇烈,撲通撲通撲通。腦子裡斷片的記憶竟然意外的,熊熊燃燒了起來。
那個時候,她爲救淑雲已經受了箭傷,絕望的看着陌然高高揚起的骨鞭,生存下去的意境渺茫,她已經放棄掙扎了。
南宮鏡夜素白的衣襟擋下了那十分有力的骨鞭,然後,她便問道:鏡夜,我要靠什麼撐下去?
然後......鏡夜那廝是不是告白了?
羞的臉紅了一紅。以前一個勁師兄師兄的叫着,總將鏡夜當成兄長一般的對待,沒想到鏡夜竟然存了這份情思,實在是,實在是意料之外。
想到這些,心水渾身顫了顫。
修長溫潤的手將她扶住,然後‘嗖’的放開了:“你果然將那溼漉漉的裡衣穿在身上了,要趕緊回去換身衣裳,春日裡的寒氣,真的不能小看了。”規規矩矩的伸出二個指頭來探了探心水的脈搏,搖搖頭:“已經往經脈裡走了,回去我寫個方子......”
實在是聒騷的很,心水吊兒郎當的從後方抓住了鏡夜的手:“要快些回去纔是。”
南宮鏡夜雖然清瘦了些,卻也是個男人響噹噹的身板,寬大溫潤的手反手將心水娟秀的小手攥在手心裡:“走這邊近一些。”
不愧是東夷國的皇上,東夷國各處的小徑沒有一個不熟的,四處分叉的路口不是一般的多,也沒見他有絲毫的遲疑。停在一處寬大的湖面前,他的步子才頓了頓,稍微思考的模樣,說了句:“湖面有些寬,我抱你過去。”
“......”那湖面只有兩個長身的人那麼寬,一般人自然是難以跨過去,但咱必須能跨過去的,這是修煉的基本,基本中的基本。
自然是不理會他,先一步跨出去了。
後背生風,素白的廣袖摩挲在耳畔。心水一個心神不穩,撲棱棱的就往下掉。這正和了南宮鏡夜的意思了,廣袖揮動,溫潤的手不容分說的攔腰抱起,在空中轉了好幾轉,穩穩的落在了地上。
這酷炫的時間加總起來,也不過須臾而已。
心水忍不住再一次的讚歎,鏡夜這廝,武功怕是又長進了。
長嘆一口氣,她的武功卻好漲不漲好退不退,一直就是那麼個無言看的形容。
跨過這湖面,離的十分盡了,不過是半盞茶的功夫就到了。心水先行一步將鏡夜關在門外,速速的將以上換了,溼漉漉的涼涼的貼在身上,鼻頭癢了癢,打了好幾個噴嚏。
鏡夜敲門進來,低着頭的丫鬟們安安靜靜的將菜上上來,比往常清淡了許多。肯定是鏡夜吩咐的,胸中有不滿卻不說出來,待會還有事情要求鏡夜呢。
吃過飯,執素端着濃濃的黑乎乎的湯藥進來,心水趕緊往被窩裡去,準備裝睡。卻被鏡夜一把拉住:“着涼感冒,還不老實吃藥,到叫我好擔心。”
心水不以爲然,毒蠱之身,這等小病,不過是睡一覺的功夫。於是撇撇嘴說道:“不過是受了點寒,又不是什麼大病。你看你,氣色這麼不好,也沒見你吃過藥。”
南宮鏡夜看了執素一眼,從容的端過藥碗來:“我修習醫術,又怎麼會不注意自己的身體,只是我服藥的時候不曾讓你看見罷了。”將藥碗裡的藥灌給心水:”你這次中了箭,身體不比以前了,以後要乖乖吃藥纔是。答應我,以後生了病,一定要好好的按時吃藥。“那眼神實在是真摯無比,實在是不忍心說自己的心裡話,只能敷衍的訕訕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知道了。”
正揮着手示意這煩人的鏡夜趕緊走,門口突然撲騰的跪下一個身影,素衣素襪素色的鞋子,頭髮盤的緊緻不露一絲碎髮,看的仔細了,才發現這是司琴。
還未開口,先是淚流滿面:“皇上......”
實在是悲情的很,咱這小心臟可扛不住啊,咱臉色沒變多少,身體卻誠實的抖了三抖。司琴從宮女變成庶民,明升暗貶,這事情跟咱也是脫不了干係的。
“能到這裡,我還是低估了你的手段。”南宮鏡夜將藥碗遞給執素,若有所思的看了執素一眼。
“皇上,司琴千錯萬錯,錯不該不聽皇上的吩咐,造成大錯。”
“司琴,”濃濃的鼻音暗沉:“你跟我多年,自是應該最明白我的心思,明明知道不能出一點差錯,卻還不顧我的可以囑咐,去了御膳房,對她的事情不聞不問。”
“司琴糊塗了,那日姑娘說要罰我出宮,我一時又驚又怕,生怕惹惱了姑娘,姑娘跟皇上說一聲,皇上就一旨喻令,將我逐出宮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