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深065米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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坑深065米 秘事

“你兩個是蕭家的丫頭?”

那“公差”大抵聽見了墨九的低嘆,突地停住來了一個原地轉身,朝墨九與靈兒看過來。

墨九不喜歡複雜的裙裾,穿得與靈兒的丫頭裝相差不多,加上年紀小,乍一看上去確實不像蕭府的夫人,可待那“公差”走近,看清她比靈兒精緻不少的五官,不由微微一怔。

蕭府的丫頭都這種顏色,那還了得?

她眯了眯眼,又盯住墨九:“我在問你話。”

人一出口,就知深淺。這“公差”語氣算不得蠻橫,可言辭間對“丫頭”的漠視和那種高高在上俯視別人的氣勢卻展現無遺。

墨九靜靜看她。

她未施脂粉,五官乾淨白皙,有着女子少有的英氣,算不得極品妖豔的美姬,卻清秀耐看……

沒由來的,墨九就有了一個猜測——玉嘉公主。

她借了公差的名頭,想偷偷來看蕭六郎?

墨九不動聲色,也不解釋,只一本正經問:“我說我是蕭家祖宗你信不信?”

墨九猜得不錯,那人確實是玉嘉公主。

今日皇帝差人過來安撫蕭乾,她特地打扮成官差的樣子,就是想搶先一步,私下用另一種身份先認識一下未來的婆家人。

至於蕭乾,她早已見過。

若不然,以她的性子,不能同意這樁婚事。

不過,她千想萬想,也沒有想到蕭家的丫頭會這麼調皮?

微微一愣,玉嘉審視着墨九,臉上已有不悅,“小丫頭牙尖嘴利,就不怕我告訴你們老夫人?”

墨九向來覺得自己不是小丫頭。

可面前這個女扮男裝的“公差”比她高半個頭,年紀看上去也大一些,英氣也足一些,她就勉勉強強扮個嫩,賣個萌也罷。

吐個舌頭,她乖巧地笑道:“這世上狗眼看人低的可多了,姑娘認不出蕭家祖宗,也不是什麼大事……你喜歡問,就去問老夫人好了,看她會怎樣回答你。”

玉嘉又是一怔,“你怎知我是女子?”

墨九癟癟嘴,往她胸前一掃,“我會說你快要露點了嘛?這臉這身段,若你是個男子,得多對不住蒼天吶?”

玉嘉覺得這個蕭家丫頭不同尋常,可她一時也說不出她到底哪裡不尋常。只睥睨一般盯着墨九,眉目裡是高不可攀的凜然,“既然知曉我是女子,還是朝廷差使,你爲何敢出言侮辱?”

侮辱?

墨九一臉懵懂地看她,“你這姑娘也忒多心了。我看你沒缺胳膊沒少腿,嘴巴鼻子長得也很周正,想來腦子應該沒壞纔對?我這般友好的與你說話,你怎會覺得受了侮辱?”

這般激她,墨九以爲她會着惱,然後亮出身份,狠狠地斥責自己一番。

然而,玉嘉公主不僅未惱,反倒輕鬆抱臂,睨視着她的臉,輕鬆地笑了笑,“你這個小丫頭很有意思。我喜歡你的個性,你叫什麼名字?回頭我問老夫人把你收了。”

“唔?”墨九含含糊糊地應了,福身道:“我姓餘,單名一個弄字。府裡頭,大家夥兒都叫我小弄。”

“小弄?”玉嘉點點頭,“我記住你了。”

她不便亮明身份,轉頭往船艙而去。

墨九想了想與她敘話的過程,雖然不太確定她的身份,可突然覺得有些好笑。

她側頭,看墨靈兒一副悶悶的樣子,樂不可支地攬住她的肩膀,“走嘞,等在這裡吃排頭啊?”

“姐姐何時叫餘弄了?”靈兒不解。

“……就剛纔,叫餘弄。”墨九回答。

餘弄者,愚弄也。那姑娘又不傻,等一下回過味兒來,肯定曉得她在戲弄她。萬一她真是京裡那個了不得的玉嘉公主,豈不是要她好看?

墨九急着要撤,可玉嘉公主真的轉回來了,“站住!”

聽她的聲線就帶有慍怒。

墨九心知不妙,卻很鎮定轉頭,“姑娘還有事兒?”

玉嘉冷冷看着她,“你的名字,是什麼意思?”

聽她兇巴巴的聲音,墨九搔了搔頭,一如既往的嚴肅臉,“我的名字……有很大的意思嗎?”

玉嘉挑了挑眉,“你不知道?”

墨九搖頭,很老實地回答,“我鄉下來的啊,沒讀過書,也不識字,哪曉得什麼意思?”

玉嘉:“……”

墨九審視着她似信非信的臉,皺着眉頭,很無辜地道:“哦,我想起來了。我爹和我爺爺都姓餘,所以,我也姓餘。我爹還說,我娘生了我這般機靈聰慧的閨女,是他弄得好。所以,他就給我取了個名兒叫餘弄……”

這種話騙騙三歲小孩兒還成,要騙玉嘉卻是不容易。

她眉頭皺着,似乎耐心用盡,低斥一聲,“放肆!好好說話。”

這聲兒拔得有些高,船上的侍衛聽得聲音,都紛紛探頭過來看……可曉得內情的又趕緊把頭縮了回頭,恨不得自己沒有看見。

墨九是個鬼難纏,誰沒事上去找不自在?

他們自封了耳目,可旺財卻不然。這狗整天好動得很,也不曉得從哪個旮旯裡擠出來的,一身狗毛亂糟糟的,衝上甲板就不管不顧地蹭向墨九,蓬鬆鬆的大尾巴一搖,張嘴叼住她的裙子就往後拖。

“財哥,你又要做啥?”墨九哭笑不得,對旺財這狗徹底服氣了。她按住自己的裙襬,拍拍它的狗頭,“你沒看我在做正事?名字不解釋清楚可不行。”

旺財“嗷嗷”喚着,繼續搖尾巴拉她。

玉嘉見過蕭乾,也聽說過他有一條寸步不離的大黃狗,看到旺財,她疑惑一下,低聲問:“這條狗……”

墨九有心想撤,一邊跟着旺財挪動,一邊很無辜地回頭對玉嘉解釋,“不好意思啊,回頭我再向你解釋,這狗東西它餓不得,一餓就要吃人。”

末了,她朝墨靈兒使個眼色,風一般跟着旺財跑了。

玉嘉一時愣住,沉吟片刻,走過去問船上的侍衛。

“這個丫頭真叫餘弄?”

墨九跟蕭乾之間的“曖昧”關係,侍衛們都很清楚,誰也不會無端趟這渾水,得罪了墨九。

被問到的侍衛愣了一下,鎮定地道:“回差大哥,我沒見着人。”

說罷他望向身側的另一個侍衛,“你見着人了嗎?”

那個侍衛一怔,也裝出一頭霧水的樣子,看看他,又看看玉嘉,搖了搖頭,“……有人嗎?我沒有見着人。”

玉嘉穿了公差的服飾,本不欲承認公主的身份,自然也不便對兩個小侍衛施威。所以,她明知道他們在糊弄,也只能瞪他們一眼,一言不發地轉身走了。

墨九領着旺財衝入船內,剛到自己居住的艙外,蕭乾就從蕭運長那邊兒過來了。他像是在找狗,腳步匆匆,墨九走得也有些急,一下子撞在他的身上。

熟悉的氣息撲鼻而來,墨九擡頭看着蕭乾,收住臉上的笑,板着臉瞪他,“好狗不擋道!”

旺財“嗷”一聲錯開身子,撲向蕭乾親熱。

墨九低頭看它,“財哥,我說的不是你。”

蕭乾退開兩步,撫了撫旺財柔軟的背毛,擡頭問墨九,“那你說的誰?”

他聲音不高,並沒有半點生氣的情緒。可墨九聽入耳,就是莫名覺得他今天語氣很衝。而且,他的姿態、動作、神色間,也有一種上位者的習慣姿態,與那個玉嘉有着異曲同工的感覺……似乎,他們纔是同一種人。

這麼一想,墨九很不高興。

她負着手,昂着下巴看蕭乾,“你!”

一個字她說得簡潔淡然,卻挑釁性十足。那一股子不知打哪兒來的火氣,燃燒在她緊繃的面孔上,凝成了一種莫名其妙的怨氣。

蕭乾緊緊抿脣。

看她片刻,他沒有回答,與她擦肩而過。

卻在走過她的身子一步的地方停住,看着前方的艙口,清冷無波的臉上,有着慣常的涼薄,也有着不常有的不安。

“你聽說了?”

兩個人的關係一直很微妙。

雲雨蠱的存在,讓他們的關係無論如何都與旁人不同。這項認知,於他、於她,都一樣,或許並不確定什麼,卻都知道,對方與旁人不一樣。

墨九沒有回頭,與他背向而立。

“聽說什麼?”

蕭乾沉默,沒有多說。

慢慢的,他往前挪動,似乎不想再說。

“聽說你要做駙馬嗎?”墨九依舊沒有轉身,背對着他輕鬆地問。

看似簡單的一句話,若在旁人問來,也不過只是寒暄。可這兩個人,用這樣的姿態,這樣的語氣,說一件這樣的事情,其中的氛圍自是不同。

墨靈兒懵一般立在邊上,一動也不敢動。

蕭乾也沒有再走,眉頭皺了皺,他似是想說什麼,可終究只“嗯”了一聲。

墨九笑道:“聽說了,忘了恭喜你,做了駙馬,少奮鬥二十年。”

女人往往都會這樣的劣根性,越是不想說的話,越是急巴巴說出來,哪怕這話聽起來不那麼痛快,有時候也會控制不住自己。

墨九其實也不明白爲什麼要這樣損他。

皇帝賜婚,對一個臣子來說,反抗的餘地不大,更何況公主有意……若先前那個真是玉嘉公主,不論從外貌還是氣質,也不會太辱沒了蕭六郎,這樁姻緣不論從哪個方面來看,都很美滿。

所以,她尖酸個什麼勁兒?

墨九突地有些好笑。

特別的,特別的好笑。

於是,她就笑了,一邊笑,一邊轉頭看向蕭乾挺拔的背影,眉眼彎彎地調侃道:“可你清心寡慾習慣了,又不喜女色。娶了公主回來,若冷落了,皇帝會不會讓你奉旨圓房?”

“奉旨圓房”那個畫面,想想太喜感。

墨九笑得不行,蕭乾聽見,也慢慢回頭。

他似乎不理解她的笑,眉頭蹙得很緊,“很好笑嗎?”

“不好笑嗎?”墨九笑着反問。

蕭乾是一個習慣了掌控的男人,可墨九卻是一個不按常理出牌的女人,她的喜怒哀樂,似乎都與旁人不同。

二個互視着,空氣裡的情緒就有些微妙。

旺財東看一眼,西看一眼,突然吐着舌頭,“嗷”一聲,又衝向墨九,張開嘴筒子,又要叼她……

“財哥,我服你了,放開。”

看它兩隻爪子撲在腿上,又要拖她走,墨九趕緊側身推開艙門。她真不願意像一塊狗糧似的,被旺財叼來叼去。

墨九居的地方,零食擺了一地,藍姑姑還沒有來得及收拾,蕭乾向來愛整潔,站在艙外看一眼,皺了皺眉頭,似是看不順眼,也沒再多說什麼,徑直喚旺財走了。

“德性!駙馬了不起啊?”

墨九“砰”一聲關上艙門。

背靠在門上,待緩過一口氣,她才拍拍胸口坐了艙門的矮凳上。

“姐姐,開門,靈兒還沒進來哩。”墨靈兒在外面拍門。

“自個玩去!”墨九大着嗓子。

她不開門放墨靈兒進來,自顧自蒐羅了一堆吃的放在桌上,然後懶洋洋躺着,一邊吃,一邊胡思亂想。

船艙的木窗沒有關上,江風從外面拂入,把她的頭髮吹得凌亂不已。

她沒有管,只吃,一直吃。

也就是今日,在這艘船上,她卻突然有了一種腳踏上了地的錯感。

以前她在這個時空並沒有半分歸屬感。這個時代,以及這個時代的人,似乎從來與她無關,她把自己置身於一種旅遊的狀態中,嬉笑怒罵,相信隨時可以抽身離去,或者醒過來就是南柯一夢,她的人還在陰山皇陵,只是誤中“百媚生”,產生了幻覺……

然而現在她知道,都不是。

她回不去那個屬於自己的時代了,她只能是這個墨九。

人最爲清晰的感覺,是疼痛與不舒服。

只有不舒服了,難受了,纔會有切切實實的真實感。

“姐姐,你讓靈兒進來!”墨靈兒年紀小,可先前墨九與蕭乾的樣子,落入她的眼睛裡,她可以感覺到不對勁。

尤其墨九的不對勁。

“不要你進來,我在偷吃東西。”墨九一本正經地說着,眼神望向窗外的江面,一望無際的江水,蜿蜒很遠,而此刻的她,像一個孤獨的孩子。

“好吧。”墨靈兒垂手,在她心裡,墨九是未來的墨家鉅子,即便不能翻雲覆雨,也會有足夠的本事駕馭自己的情緒,“姐姐記得給靈兒留一口。”

“好。”

墨九吃了一肚子,就躺到了牀上。

胃舒服了,整個人都舒服了。她拿一本書看着,不知不覺入了夜。

夜幕降臨,滔滔江水像一隻巨獸,將一艘艘船隻牢牢束縛在懷裡,緊緊不放。臨碼頭的地方,船隻本來就密集,水口禁止通行的結果,船隻越聚越多。

入夜了,船上都點了燈。江面上,漁火點點,適逢月華初升,星疏雲淺,畫面美得不似人間。

墨九所在的船上,也是燈火通明。甲板上、船艙裡,偶爾有巡邏的兵士走過,他們步伐一致,三人一行,身着軟甲,手持刀戟,嚴肅且盡職。

“誰!?”

一個士兵看着呼呼晃動的窗戶,突地一聲低喝。

“不好,有人闖入。”

另一個跟着大喝。

“有刺客——”

第三個人也吼了起來。

很快,整個船上的侍衛都驚起了,腳步聲踏在船板上,發出“咣咣”的聲音。已經入睡的蕭家人,有的披衣起牀,有的開艙詢問。然而刺客有幾個人,到底有沒有刺客,侍衛們也沒法子說清。

“我好像看見有人影過去……”巡邏的三個兵士,你看我,我看你,誰也沒看得太清。

“四處找找,確保安全。”

“喏!”

“你這邊,我那邊!”

外面的嘈雜與紛亂,墨九都聽見了。但她懶得很,打着呵欠,看着書,動都不愛動一下。直到窗口“吱”一聲開了,一個人影從窗外竄入艙中,她才懶洋關看過去。

月白色的男子皁靴,乾淨整潔,月白色的軟綢袍角……再往上看,被江風捲起的發絛高高揚起,那人白色的衣襟上,沾染了點點的血跡,一條與白色形成鮮明對比的黑巾矇住了他半張臉,卻依舊掩不住他的俊朗,也掩不住他蒼白的面上,依稀可見的一絲病色。

刺客?

墨九放下書本,靜靜看他。

那人手提劍柄,慢慢走向她的牀。

仔細觀之,他面上似乎帶了一抹微笑。

墨九看向他的胸前……血未止,嫣紅的顏色,笑未停,溫暖的顏色。

這個人的模樣與表情,竟和那日在蕭府裡與她月下對飲的東寂有些像。

她其實不太記得東寂的長相,這只是一種直覺,一種不太確定的錯覺。

所以,她沒有怕,只定定看他,一動也沒動。

來人眸中笑意淺淺,眉眼比入艙時柔和了許多,可尊貴的氣勢,依舊給了她一種壓迫感,“怎麼,你不識得我了?”

外面侍衛的腳步聲“咚咚”作響,船艙內的緊張感並未退去,可這個“刺客”卻很從容,問了墨九一句,他慢慢取下蒙臉的黑巾,收劍入鞘,靜靜看向她。

“你是……”昏暗的燈火下,墨九原本披散着頭髮靠在榻上,乍一見這人的臉,冷不丁掀開被子坐了起來,“東寂?”

“還好想起來了。”

東寂似乎並不怕外面的侍衛,他笑容淺淺,不慌不亂地回身,細心關上窗子,又走近墨九的牀側,低低道:“夜裡風涼,把被子蓋好。”

墨九“哦”一聲,收斂了先前的震驚與緊張,拉好被角,繼續先前未說完的話,“怪不得長得有些面熟,原來真的是你。”

東寂笑着看她一眼,自來熟地坐在牀頭的凳子上,淺笑道:“我以爲你不會這麼久才認出我的。”

他的臉揹着光,隱在一片氤氳的光暈裡,帶了一點疲倦,添了一點慵懶,可能因爲受傷的原因,臉上的病色若有似無,但即便如此,那一身上位者的氣勢,仍是讓墨九敏感的捕捉到了。

“你不是蕭家的遠親嗎?”她問。

“嗯。”東寂點頭,閒適而坐,“是。”

“那爲什麼做此打扮,混到船上來的?”

墨九的臉上,依舊很鎮定。即便到了此時,她依然不知那夜在月下湖畔,孤舟而飲,今日扮着“刺客”,破船而入的東寂到底是怎樣的身份。

“我是……”東寂皺眉,沉吟一瞬,“奉今上之命,來辦公差的。”

又是公差?

墨九脣一掀,笑得不太自在。

似他這樣的氣度,這樣的細皮嫩肉,就根本不是尋常人家養得出來的男子,又怎會是普通公差?

今日第二次遇到“公差”,墨九笑了,“公差該去找蕭使君,到我這裡來做甚?”

東寂笑道:“探訪昔日舊友。”

墨九眼色不變,似笑非笑看他,“哪個人探訪舊友,是從窗戶裡爬進來的?”

東寂被她說得有些尷尬,輕輕別開臉,若有所思地觀看她的居住條件,然後又回過頭來,把目光落在她被子上的書卷上。

“夜裡看書,傷眼,以後不要這樣。”

墨九曉得他在轉移話題,卻也不好抓住別人的隱私死死追問。尤其這個事兒,不用問,她大概也曉得爲什麼……一個男人去一個女人的房間,實在不是什麼正大光明的事,不翻窗怎麼來?

她道:“好吧,爲了探訪舊友,你不惜扮成刺客,也是很拼。既然你這麼夠意思,我就不爲難你了……有沒有給我帶吃的,這個纔是重點。”

燈火下,她細心慢聲說話的樣子,妖嬈綿軟,像個不諳世事的孩子,又像個柔若無骨的小婦人,原就已是一副撩人的畫面,偏生她還斜躺着託着腮,衣襟不經意從肩膀滑下一點,一段調皮的雪白香肩就映在了燈火中。如削似玉,泛着淡淡的粉,媚骨豔色,誘人採摘。

東寂靜默一下,“今日來得匆忙,沒有準備。等明日你入了臨安城,我必踐行約定,帶你吃遍臨安。”

墨九目光亮了火光。

可很快,又熄滅了,她無奈地託着腮幫搖頭:“吃遍臨安是好,只不曉得蕭家宅子的圍牆高不高,好不好翻出去?”

東寂一愣,眸中滿是笑意,“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

他看着她說話的時候,眼神是溫暖的,柔和的,墨九覺得這樣子的東寂,像一個縱容她的大哥,不論她說什麼,他都會由着她佔上風。不像蕭六郎,那廝絕不肯讓她分毫。

這纔是朋友嘛。

她呵呵一笑,“有道理。只要鋤頭揮得好,哪有圍牆不會倒?”

她說笑的時候,兩頰嫣紅,一雙大眼睛像會說話,水汪汪地帶了幾分靈氣,語態慵懶,俏皮……東寂輕輕應着,目光微微一蕩,挪開片刻,才又回頭道:“原本以爲你是蕭府的丫頭。”

墨九看看自己身上蓋的被子,又環視一下船艙,笑着眨了眨眼睛,“我現在的樣子,看着不像丫頭了?”

“唔……”東寂眉頭微微蹙起,眼神裡帶着柔和的笑意,“若有過得這麼舒適的丫頭,蕭府的門檻都得被人踩爛了。”

說罷不待墨九說話,他慢吞吞起身,握住放在邊上的佩劍,輕聲道:“夜深了,探訪過舊友,我得走了。”

墨九側耳聽着外頭的動靜,努了努嘴。

“他們還在找你。”

東寂笑道:“無妨,便是抓住,我也是蕭家遠親,來爲陛下辦差的,不算大事。在你艙裡被找到,纔是不便。”

他慢慢彎腰,很自然熟稔地替墨九掖一下被角,目光似有星光閃爍,“我走了,臨安等你。”

看他轉身而行,墨九突然問:“你怎麼不問我是誰?在蕭府是什麼身份?”

東寂回頭,脣角溫暖的笑意,像一簇陽光與火苗,把空氣裡的尷尬都融化了,“以食會友。你是誰,並不重要。”

“不重要嗎?”墨九問。

“是,不重要。”他肯定的一笑。

墨九望入他的眸底,心底瞬間涌入一股暖流。

人情世故的社會裡,身份太重要了。你是什麼人,你有什麼身份,直接決定了你在這個社會中扮演的角色,受人尊重的程度……正如她,因了大少夫人的身份,才能得到這樣錦衣玉食。

從來沒有人說過,你是誰並不重要。

她是墨九,好的墨九,壞的墨九,都只是她而已。

莫名的,她喜歡東寂這句話。

擁着被子坐起,她輕鬆地笑開,從脖子里拉出那個用繩子串着的扳指來,在他眼前晃了晃,“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去臨安吃你也吃定了。滾吧,出去時仔細一些,莫要掉到江裡淹死了。”

東寂看着扳指,微微一愕。

墨九挑眉,“怎的?想要回去了?後悔了?”

東寂笑着搖頭,“不。從來沒人叫過我滾,很有意思。”

墨九“哦”一聲,“習慣了就好。朋友間相處,就不必那麼多客套禮節了,我說叫你滾,因爲你和我熟,我說什麼你都不會介意,這樣輕鬆的相處方式,可以得個長久。”

“得個長久。”東寂默唸一遍,深深地看墨九一眼,笑了笑,扯一扯身上染血的衣衫,“若有人問起,你就說沒有見過我。”

墨九懶洋洋躺下去,“放心吧,大半夜收留男人,這樣的罪名,我比你更擔不起。”想想,她又嘆,“爲了吃,我也是蠻拼的了。”

外面又響起一陣腳步聲。

有侍衛輕輕敲門,“大少夫人睡下了嗎?”

墨九激靈一下,朝東寂努了努嘴,示意他快走,“睡下了,有事?”

東寂走到窗邊,推開窗,任江風灌入,慢慢回頭望一眼墨九,身形矯健地竄入了夜色之中。

另一艘船的甲板上,蕭乾衣襟飄飄,臨風而立。他的腳下,旺財正玩得起勁,撲一下他的腳,又叼一下他的袍角,撒着歡的逗他。

一人一狗,一靜一動。

在這樣的月下江面上,凝成了一副精緻的畫卷。

蕭乾看着那一艘駛往岸邊的小舟,還有舟上白衣飄飄的男子,一張俊美的面孔上,清冷而安靜,只一襲銀紅的披風鼓起,一抹仙色似已看透所有,一抹豔色又似容傾天下。

好一會兒,等小舟消失在夜下的江面。蕭乾方纔慢慢蹲身,摸了摸旺財的頭,“風涼,你冷嗎?”

旺財撒着嬌,溫暖的舌頭舔舐着他的手心。

他沒有動,一瞬不瞬地看着它。

狗的一生,只需要主人的憐愛,一碗飽飯就夠了。越簡單的,越幸福。

他輕笑,“回吧。”

------題外話------

對不住啊,今天有點卡文,讓大家久等了。

麼麼妹仔們,看文愉快。

入臨安,另一副畫卷慢慢拉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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