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當空,正是一天中溫度最高的時候。沒有一絲風,太陽炙烤着大地,升起的熱浪,連空氣都有些扭曲變形。走到陽光下,一會兒就熱的令人窒息。博物館外面廣場的地攤,已經只有零星幾家還在堅持。但仔細一看,這些攤主也是要麼縮在陰角休息,要麼就是躲在亭子裡吹牛打屁,整個古玩集市,已經見不到一個買家了。
於立飛自然也不會再去逛集市,雖然他對自己的感知能力,有了個大概的瞭解。知道只要是真正的古玩,自己一旦拿在手上,腦子裡就會顯現圖形。特別是那本《南嶽舊稿》,他只要拿在手上,每一個字都清晰可見。但集市上畢竟以工藝品和新仿居多,再說了,就算碰到有感覺的,以他的財力,也拿不下來了。現在的問題,是解決溫飽問題。
昨天晚上跟今天早上,於立飛吃的都是米粉。米粉再好吃,也不能頓頓吃。而且對於立飛來說,二兩米粉,幾筷子就夾完了,根本就吃不飽。要想吃飽,最合適的還是快餐,飯可以隨便加,而且也能吃炒菜。
古玩市場旁邊有幾條小巷子,是專門爲附近的居民和古玩市場服務的,其中就有一些小飯館。於立飛去的時候,正是吃飯的高峰期。原本他還想好好看看那個童子浴牛圖擺件,但人太多,連吃飯都要跟別人拼桌,只能快點吃完離開。
於立飛雖然吃的很快,但卻沒有別人那種汗流浹背的情況,這得益於他從小的練氣。不管天氣炎熱還是寒冷,他都無需注意穿着。從記事起,他從來就沒有穿過毛衣。要知道山裡冬天的氣溫更低,可他晚上鑽進林子裡,也不會有事。
足足吃了三大碗飯,於立飛才放下筷子。雖然工作有了着落,可是走出快餐店的時候,他卻不知道該去哪裡。他突然想到了潭江邊上的那些亭臺樓閣,而且江邊的樹木蒼翠,哪怕天氣再熱,也能接受。況且他只需要找一個能休息的地方,博物院外面的廣場,這個時候進去休息,實在顯得太另類。
到江邊之後,情況果然如他所料,這個時候,江邊都還有不少人。沿着江邊走了十來分鐘,他才找到一條沒有被佔據的石凳。坐下之後,於立飛把包順手放在身邊。望着江水滔滔,真想一個猛子鑽進去,好好暢遊一番。但望了望身邊的包,他只能打消這個念頭。
看到包,他想起了包裡的東西。他先拿出昨天晚上花了七十元買的童子浴牛圖擺件,一拿起這個童子浴牛圖擺件,他頭腦裡馬上就出現了這個擺件的立體圖。雖然有些朦朧,但是下面那個牛的腹腔裡,有一個亮點,讓他好奇心大起。
他知道,這個牛肚子裡恐怕另有乾坤,仔細看着擺件的下方,卻沒有發現其他痕跡。他用手指,不停的磨着下面,終於,他發現了異常。在擺件底座下面,有一道暗門,如果不注意,根本就看不到。他用力一按,暗門卻紋絲不動。
於立飛不敢再用力,這只是一個竹雕件,如果他用力的話,恐怕整個擺件都會毀在他手裡。雖然這東西只花了七十元,可差不多相當於他三分之一的身家。而且吳文古告訴他,這東西好像也值不少錢。想到這裡,他突然有一個想法,如果把童子浴牛圖擺件賣掉,自己的窘境不是一下子就擺脫了嗎?
雖然拿着童子浴牛圖擺件的時候,於立飛會有一種很舒服的感覺。可是這種感覺,跟今天在博物館相比,那又大大不如了。如果說童子浴牛圖擺件給他的感覺,像是拿着一把扇子搖的話,那博物館裡的感覺,就像是處於空調室裡。那種如沐春風的感覺,讓他很是迷戀。
如果說,昨天晚上,於立飛還不想處理這個童子浴牛圖擺件的話,那他現在,已經無所謂了。但在處理之前,得打開底座的暗格,看看裡面到底是什麼東西。
放下童子浴牛圖擺件,於立飛又把那塊花了十塊錢拿來的半截青磚拿在手上。原本他是想拿這個當硯臺的,可是他拿在手上的時候,才發現,這裡面好像也有東西。對磚頭,他自然沒什麼顧慮,看到四周無人注意。左手拿着磚頭,右手做刀狀,一掌劈下去,磚頭就斷了半塊,裡面的東西就露了出來。
打碎之後,於立飛才發現,原來這是一塊精心製作的磚頭。裡面已經被掏空,而且用絲綢包着東西,他小心翼翼的拿出來,可是絲綢遇風卻化,馬上把裡面東西的本來面目露了出來。
這是一塊硯臺和一塊墨,硯臺呈六邊形,於立飛輕輕用手指在硯臺內磨了磨,發現硯臺滑潤、硯面細膩,顯然發墨會很快。他知道,這應該是個好東西。對古玩,於立飛可以說一竅不通,但對筆墨紙硯,因爲從小接觸,他從老頭子那裡又看了不少古書,就有一定的瞭解。
硯臺的周邊,還有一圈排列整齊的小黑點,再看背面,竟然有銘文:“制器尚象摹其形”、“三十兼兩易數精”、“天一生水地六成”、“六爻皆吉惟謙卦”、“研朱滴露觀玩勤”、“圓神方智名無名”。而硯的邊上也有銘文:“乾隆乙卯冬,開端溪老坑,所得西洞石,錢塘姚祖恩監定手製,命曰六吉並銘。”
端溪的硯於立飛早有耳聞,端硯誕生在唐代初期廣東端州,也就是現在的肇慶。在古時候,就非常有名,名列四大名硯之道。端硯以石質堅實、潤滑、細膩、嬌嫩而馳名於世,用端硯研墨不滯,發墨快,研出之墨汁細滑,書寫流暢不損毫,字跡顏色經久不變,好的端硯,無論是酷暑,或是嚴冬,用手按其硯心,硯心湛藍墨綠,水氣久久不幹,古人有“呵氣研墨”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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