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之後,秦軍宜調任潭州市西城區區委副書記。組織部副部長伊紅波,擔任潭州縣縣委委員、常委、組織部長。雖然潭州縣委只有秦軍宜一個人調動了,可是整個潭州縣的人都知道,潭州縣的政治格局正在慢慢改變。
而潭州縣公安局的餘建軍等一批幹警,也被開除出公安隊伍。從這個通知發下去開始,於立飛算是正式奠定了公安局的地位。而政法委書記令狐鵬和分管政法的副縣長張沛中,雖然沒有被調職,可是兩人都背了一個警告處分。
還有陳孝平的事情,他因爲受陳路帥的牽連,已經調任縣交通局副局長。雖然級別沒有降,可是陳孝平卻從一把手成爲二把手。這對他的打擊非常大,同時也對衛正一系的人是一個很大的打擊。
“立飛,晚上一起吃個飯吧?”伊紅波主動給於立飛打來電話。他之所以能擔任這個組織部長,於立飛功不可沒。雖然於立飛只是公安局的副局長,可這件事卻是千真萬確的。
伊紅波從得到消息開始,馬上就開始操作。其中最大的阻力,來自縣政府的衛正。據他所知,衛正是準備推薦組織部第一副部長兼人事局長閆俊義來擔任組織部長的。按說閆俊義的級別比他要高一點,雖然他從事組織工作的時間要比閆俊義長,但人家後面有衛正啊。但是伊紅波沒想到,於立飛在抓捕張憲偉歸案之後,差一點引發了官場的一場地震。而他,就是這場地震的受益者。
“好,我來請客。”於立飛微笑着說,現在局裡還缺一個副局長和辦公室主任。這兩個職務,原本縣裡就準備是留給他的。現在伊紅波上任之後,他對這兩個職位就更加有信心了。
雖然伊紅波表現得很客氣。可是於立飛卻不會趾高氣揚。伊紅波之所以能擔任組織部長,自己只是起到了一個催化劑的作用。當然,抓住張憲偉,把縣裡一些幹部的把柄還有衛羽浩抓在手裡,最終才讓衛正退了一步。但如果於立飛總是想着這一點,兩人很快就會生分。情分是要慢慢積累的,如果不維護,用一次就會少一次。
“立飛,今天咱們得好好喝一杯。”伊紅波從於立飛手裡搶過酒瓶,給於立飛倒上一杯之後。纔給自己滿上。
他這話確實是發自內心,於立飛剛上任之前,他覺得自己很難幫得上於立飛。當時蔡波經常給他打電話,就是想讓他照顧於立飛,可是他確實無能爲力。但事過境遷,他最後卻是因爲於立飛才跨入了正處級行列。這對他來說,是人生仕途中最重要的一個轉折點。
“伊部長,你親自倒酒,我可擔當不起。”於立飛連忙雙手舉着酒杯。
“立飛。咱們一起喝酒不用喊我部長。我跟你老丈人是同學,按道理你應該喊我叔。”伊紅波笑着說,於立飛孤身一人來到公安局,當時誰都不看好他。就算是他自己。也認爲於立飛很快就會成爲衛正手裡的一團泥巴,到時候想怎麼捏就能怎麼捏。
“伊叔,那我就不客氣了。我幹了,你隨意。”於立飛一揚脖子。把酒喝乾了。
“既然你喊我叔了,以後就常來往。夢瑩的工作是不是調到縣裡來算了?”伊紅波問,他現在是組織部長。這樣的事情,只需要一句話,馬上就會有人爭着去辦。
“她現在博物館工作得挺好,而且我們也離得近。”於立飛說,他現在跟蔡夢瑩還沒有結婚,就把蔡夢瑩調過來有些不合規矩。雖然他有能力辦到,可是暫時只能忍着。
“好,你要是想讓她過來,跟我說一聲就是。”伊紅波說。
“伊叔,我們局裡還缺一個副局長和一個辦公室主任,你看什麼時候給配齊了?”於立飛問,這兩個職務看似不重要,可是這段時間,來他辦公室彙報工作的人卻突然多了起來。權力金字塔的每一次鬆動,能給身處官場之中的每一個人帶來希望。他可以無禮這兩個職務,可是在別人眼中,這卻是個香悖悖。
“這還得讓我配?你自己報上來不就可以了?”伊紅波說,於立飛現在公安局的威望很高,如果他能再安排幾個合適的人在這樣的職位上,更加能樹立他的權威。
“那行,我過兩天就報上來。”於立飛說,既然伊紅波這麼支持自己的工作,他自然不能錯過這樣的機會。確實,如果自己能安排這兩個職務,對以後的工作幫助會很大。
於立飛跟伊紅波聊的很投機,他的工作經歷簡單,可是伊紅波卻是做組織人事工作多年。伊紅波有意無意的說起一些人事上的逸事,讓於立飛受益匪淺。晚上於立飛喝的確實不少,而且他特意沒用古玉功逼出酒精。他現在很享受這種半醉半醒的狀態,走出酒店,被風一吹,確實很來神。
“伊叔,你先回去,我到街上走走。”於立飛說,他跟伊紅波吃飯,特意沒開車,更加沒有穿警服。現在他跟安德生共用一輛車子,公安系統的人基本上都認識,既然是伊紅波請他吃飯,他自然不想讓太多的人知道。
“行,那我先回去了。”伊紅波也喝了不少,但他有司機,鑽進車裡就睡着了。
於立飛到潭州縣之後,雖然經常開着車子在街上巡視,可是在街上步行,而且還是一個人步行,卻還是第一次。被風一吹,剛纔覺得很爽,可是走了一會,於立飛就覺得腳步發虛。他只好運起古玉功,不久,他右手無名指好像裝個水龍頭似的,嘩嘩的流出酒精。望着地上一灘的酒,於立飛感慨萬端,何必糟蹋這麼好的酒呢,喝着受罪,逼出來又是浪費。
“於立飛?!”正在於立飛沉思默想的時候,突然有人驚喜的喊出了他的名字。
“你是?”於立飛回過頭,看到一人騎着自行車停在自己身邊,他定神一看,好像有些面熟。於立飛突然回想起了大學的生活,這可是自己宿舍時的死黨:“古超雲?!!!”
“你怎麼會在這裡?”古超雲戴着一副眼鏡,他把車子停好,一拳就擊在於立飛胸脯上。他跟於立飛同學三年,又住同一個宿舍,感情好得很。
“我怎麼不能在這裡?你好像不是縣城的吧?”於立飛問,他記起來了,古超雲跟他一樣,也是農村出來的。
“我在縣一中教書,你呢,這幾年過得怎麼樣?”古超雲問,他只是大專畢業,縣一中的高中,至少要收本科生的。可是他有一個有本事的叔叔,給他活動了一下,就進了縣一中。
“教書?”於立飛瞠目結舌的說,他們學校並不是師範院校,大學畢業之後,同學們大多都是南下。也有一部分人進了政府部門,可是像古超雲這樣,當教師的,絕無僅有。
“怎麼,不像?我現在可是班主任。”古超雲得意的笑着說。雖然他的工資不算高,但勝在穩定。而且縣一中的待遇算比較好的,他的教學水平也得到了學校領導的認可。
“恭喜恭喜,你成家了沒有?”於立飛問。
“還沒有,你呢?”古超雲笑了笑,雖然還沒有成親,可是已經有了女朋友,對方也是一中的教師,去年才分配來的,正經的本科生呢。
“那就好,找個地方坐會吧。”於立飛提議,當初他在學校的時候,因爲跟古超雲出身相近,兩人的關係特別好。
“去我那裡。”古超雲說,外面再好,又哪裡比得上家裡呢。雖然他是租的房子,但總比學校的單身宿舍要好。
讓於立飛沒想到的是,古超雲租的房子離公安局不遠。在回去的路上,於立飛跟古超雲有一句沒一句的閒聊,古超雲只會當教師,遇到老同學心裡萬分高興,自然不會有任何隱瞞。而於立飛已經有了習慣,自己的事情一般不說,總喜歡打聽別人的情況。才十來分鐘,他就把古超雲的情況摸清了。
古超雲大學畢業之後,也到南方打了半年工。以他們的專業,想找一份專業對口的工作非常困難。當文秘,輪不到他們。當編輯,他們沒資格。當記者,沒經驗。最後只得淪落到當辦公室文員。但半年之後,古超雲就回老家了。在他叔叔的幫助下,他考了個普通話話和教師資格證,很快就進了縣一中。
讓於立飛沒料到的是,古超雲的叔叔古澤廣,竟然就是公安局辦公室的副主任。於立飛上任之後,古澤廣一直表現得中規中矩,並沒有引起他的注意。沒想到古澤廣竟然是古超雲的叔叔,早知道這樣的話,倒是可以跟他多聊聊。
“說說你吧?”古超雲到家之後,給於立飛倒了杯茶,又拿出煙遞給他一支,問。
“我在幾個月前纔來潭州縣,現在公安局工作。”於立飛說。
“公安局?你當了警察?於立飛,騙人也不能這麼騙吧?”古超雲啼笑皆非的說,他根本就不相信於立飛會在公安局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