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叔的葬禮如期舉行。
對於一個畢生終於家族的老瑪嘉烈人,這幾乎是除了掌權者以及掌權者親屬以外的最高級別的規格了,原本鳶尾堅持要以家族最高規格厚葬吳叔,但是被母親勸住了。
“你吳叔原本就不是在乎這些的人,他在世的時候希望你過得開心就好,難道你要爲了他的葬禮跟家族內的大股東決裂嗎?”母親的話讓鳶尾沉默了很久,最終同意了這個方案。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就連老天爺在爲吳叔的離去而悲傷,原本連日來豔陽高照的天氣,突然開始淅淅瀝瀝的下起了雨。
由於吳叔生前沒有子女,也沒有伴侶,鳶尾決定自己要抱着骨灰盒,任由母親怎麼勸解也不肯讓步。
“你又不是吳叔的子女,你抱着算怎麼回事!”宇涅有些着急了。
鳶尾冷冷看着她,“我也沒有父親,您去世的時候,按掌權者的母親規格舉行,也用不到我抱着,我給吳叔抱着怎麼了?”
原本只是怕家族人詬病,沒想到鳶尾會如此犀利的反駁自己,好像是自己害了吳叔一般,宇涅愣在原地,鳶尾一言不發轉身走了。
“夫人,您別生氣,”溟雖然知道其中的原因,但是也不好直接告訴宇涅,“鳶尾只是悲傷過度,所以說話有些不中聽,您別往心裡去。”
“溟,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他們出門去做什麼?吳叔,他,他怎麼會……是外敵嗎?”最讓宇涅感到不安的是鳶尾回來以後從頭到尾沒有提過一次要復仇的事情,似乎吳叔的死跟任何人都沒有關係,她唯一做的一件事情就是折磨自己,現在還要加上一條,就是對宇涅非常冷漠,這到底是爲什麼?
帝國之子的身份來參加一個家族的老傭人的葬禮本來就是失格了,爲了避免引起更大的騷亂,溟只能在後門很快走了,對於宇涅的問題,他不能回答,鳶尾現在已經失去了最疼愛她的老管家,自己以後必須加倍疼愛她來彌補這一切。
“吳叔,你走好,鳶尾對不起你,以後的日子,我會看着來的,父親,我一定要找,以告慰你的在天之靈,鳶尾給你磕頭了。”吳叔被葬在家族墓地裡,鳶尾看着周圍,突然眼睛感到一陣刺痛。
那是什麼!?
上面寫着“家族掌權者,鷹,死因不明。”
“這是什麼?!誰說他死了!誰說的!”鳶尾突然瘋狂的拿起旁邊的鏟子瘋狂的敲打那個墓碑。
“小姐!小姐!萬萬不可啊!”周圍的人紛紛跪倒在地,有人跑去喊宇涅過來。
“你這是做什麼?”宇涅走近了纔看到鳶尾在做什麼,“住手!你這個不肖子孫給我住手!”
鳶尾死死攥着鏟子,“誰說他死了?誰說的?是你嗎?宇涅夫人?!”
“他沒有死,我會把他找到,帶回瑪嘉烈家族!”鳶尾激動的說道。
“瘋了……瘋了……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對於宇涅來說,那個時候丈夫的出走無異於等於承認了她與督則有什麼見不得光的關係,在鳶尾成爲家族掌權者之後,宇涅也已經掌握了一定的決定權,就悄悄舉行了鷹,也就是鳶尾父親的葬禮,這件事情也就從此戛然而止了。
其他人皆是一片譁然。
“難道掌權者沒死嗎?”
“是啊,聽說是出走了而已,從來沒回來過。”
“爲什麼走啊?”
“這還用說,當然是……”
“啪”得一聲清脆的耳光聲驚醒了這羣人,“你!你!簡直放肆!”宇涅沒想到有一天這一切會這樣被自己的女兒鋪在陽光下。
“您這是做什麼!”
“掌權者纔是家族最高地位的人,即使你是掌權者的母親,你這樣是惱羞成怒了嗎?”
“就是!自己敢做不敢當!”
宇涅在這一刻竟然有些想念督則,沒想到最後連自己的女兒都不站在自己這邊。
“你想要清白是嗎?”鳶尾冷冷的表情直視着自己的母親,“等我把父親找回來,就可以還你清白了,你想一輩子被人戳脊梁骨,我還想鬧明白我到底是誰的孩子!”
說完這一句鳶尾就哭着跑走了,其他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漸漸也都散去了。
最後只剩下宇涅緩緩蹲下身,在被鳶尾打爛的墓碑下,其實只有一張那人的照片,跟鳶尾小心翼翼放在懷裡那張畫像是同一張,自始至終,也只剩下一張照片了。
鳶尾已經十八歲了,那個人還是不肯回來,宇涅每每想到這一點,還是忍不住痛心,被最親的人不信賴,還有什麼比這個更讓人難以接受的嗎?
只是宇涅沒有想到,鳶尾從來沒有放棄過尋找父親,那老管家的死跟這件事情有關嗎?
事情已經發生了,似乎再怎麼追查也沒有意義了。
接下來一段時間家族內部進行整改,因爲當年督則爲自己殺了太多人,這其中有很多人也是現在家族裡地位頗高的人的親屬,若不是看在鳶尾的面子上,這些人恐怕早就要開始討伐她了。
宇涅漸漸的離開了家族權力的中心,身邊的人也漸漸勢力了起來,現在宇涅的衣服送去洗衣房都會被原封不動的退回來了。
鳶尾當然不知道這些人可以做到這個地步,她一心都在尋找父親的身上,以前這件事情只能偷偷摸摸的自己幹,現在可以放開手腳了,鳶尾當然十分高興。
“小姐,是帝國之子的電話,說是找您有重要的事情。”
“轉過來吧。”鳶尾在一堆文件中擡起頭來,“什麼事?”
“鳶尾,我聽說,那天我走了之後,你和夫人……”溟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鳶尾粗暴的打斷了。
“沒錯,我已經開始在家族內部開了會,全力尋找我父親,若是當年就能很快的調集人手來尋找,現在也不至於大海撈針一樣,雖然已經錯失了最好的時候,但是我也要努力試一試。”
“鳶尾,夫人一定有自己的苦衷,你……”
“行了,我沒找你借人,你也別來說教我。”
接着就是嘟嘟嘟的電話被掛斷的聲音,溟看着電話,無奈的嘆了口氣,早就知道以鳶尾的性子知道這些以後怕是要天下大亂。
果然如此。
“夫人,您還好嗎?怎麼現在也沒有接線員了?”溟有些納悶,“他們現在怎麼能這樣對你呢?實在是太過分了!這些鳶尾知道嗎?”
提到鳶尾的名字,宇涅感到痛心又無助,“溟,我怎樣無所謂,只是現在家族內部有人與外面的勢力裡應外合想要搞垮瑪嘉烈,鳶尾現在對於我的話一點都聽不進去,你一定要暗中幫她好好看看啊。”
祖宗百年的基業一代一代傳到了現在,如果真的是在這一代葬送了,宇涅覺得自己都沒臉去死,到了下面該怎麼交代?
“好,夫人,我知道了,你多保重。”溟嘆息着掛了電話。
連着幾天都是陰雨連綿,鳶尾漸漸染上了酗酒的習慣,不過三天的時間,書房裡原本用來陳列的藏酒已經被鳶尾喝光了。
在這個家族了,最關心鳶尾的除了宇涅就是老管家了,現在鳶尾想要酒,就會被很快送來,根本沒有人多說一句“保重身體”,這一家子不過也是指望自己去拼罷了。
儘管這些年瑪嘉烈家族從原來的默默無聞,已經開始涉獵各個領域,但是還是常常會出現入不敷出的狀態,鳶尾已經在盡力了,只是家族裡有一些老蛀蟲,是在是底子太硬,原本鳶尾準備近期把這些人一窩端,現在是沒有這個心思了。
“少爺,瑪嘉烈家族現在一團亂,帝國這邊,似乎想給您聯繫一門新的親事了……”
“我不同意。”
“少爺……”
溟其實自己何嘗不明白,自己不同意並沒有什麼用,身爲帝國之子,就要履行相應的職責,權力有多大,職責就有多大。
奧利集團此刻也發現了瑪嘉烈家族的不對勁,好幾批貨的到港時間竟然都被泄露了,送上門的錢不要白不要。
“狠狠賺這一筆可以回去歇着了!”
“老主人不是囑咐過我們不要跟瑪嘉烈過不去嗎?”
“今非昔比了!之前還有個腦子好使的宇涅夫人幫那小姑娘忙前忙後,現在她們母女鬧翻了!家族裡別提多熱鬧了!”
忙於尋找蘇北和Amos的老者也沒時間管這些小事情,就隨他們去了。
迪克也嗅到了機會,想要來分一杯羹。
“讓我見見老主人吧!我見過蘇Amos!”
在富麗堂皇的大廳裡,迪克一直在感嘆這個奧利集團每年是撈多少錢啊!一個大廳佔地這麼大,自己在這裡的腳步聲都有迴音,四周的建築裝飾看起來都是價值不菲,人和人的差距簡直是不能再大了。
“你是誰?”老者問道。
“回老主人,”迪克一臉諂媚的說道,“我見過Amos,他之前想請我幫忙來着,我沒答應。”
“什麼幫忙?”老者看着這個賊眉鼠眼的人,不是很相信。
“是真的!”迪克急於求成,“他斷了一條腿,現在特別落魄,柺杖還是我給他買的!”
老者對旁邊的人使了一個眼色,繼續問道,“你說他找你幫忙,該不會只是買柺杖吧?”
“他找我其實是想讓我幫他殺了蘇北,這樣他就是唯一的繼承者了,那個蘇北身上有牙勾,我沒說錯吧?”迪克很是得意洋洋的說道。
老者的眼裡閃過一陣殺意,“沒錯,你們是怎麼計劃的?”
“別提了,他所謂的計劃就是借了我一大筆錢!然後去找了一個什麼第一女殺手,到現在也沒有成功,我可等不起了!老子的錢放在黑市裡滾幾滾還能錢生錢呢!”Amos或許是被逼急了纔會找迪克這種人合作,原本就是唯利是圖的人,而Amos現在又給不了他什麼。
“所以你現在是……”
“我覺得還是跟着您老比較好,這不就把消息都告訴您了嗎?”
“那我已經知道了全部,還有留着你的必要嗎?”
“啊?什麼……你們想幹什麼?!”
一聲槍響過後,一切歸於平靜。
“你們去迪克的勢力範圍仔細給我找找,還有那個什麼第一女殺手,我怎麼從來沒聽說過?按着這個思路把兩個人都給我找到!不然就不要回來!”
“是!”
從來沒有平靜的時候,即使有,也不說是一瞬,除非徹底金盆洗手,只要還有一定的地位和權勢,就必須要永久鬥爭下去。
老者自然明白這個道理,可是鳶尾還不明白,一切都在悄然變化當中。
蘇北的調酒技術越發增進了,瓊很是高興,只是鷹卻總感覺危險好像又要再一次來臨了,不知道這一次還能否躲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