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到飯香味的鳶尾剛剛轉醒,卻看到母親已經坐到自己身邊來了,“母親,師父不是讓我們分開坐嗎?”
“沒關係的,他已經確認過了,飛機上沒有葉赫家族的人,我們徹底安全了。”宇涅高興的說着,一邊幫鳶尾打開飯盒,“快吃吧,上機之前,我看你吃的很少,現在應該是餓了。”
說話間,督則也從洗手間回來了,看到宇涅母女露出笑容,心裡那塊石頭終於漸漸放下了。
在這兩萬五千米的高空之上,沒有人能再追來這裡了,他們終於徹底安全了。
“只是,我們也沒什麼頭緒……”想到這裡鳶尾的情緒又有些低落。
是啊,偌大一個國家,又不像標着旅遊景點一樣,古武者又是少之又少,根本沒有任何頭緒,原本想先留在歐洲,至少等找到蘇北的時候,再來,但是現在恐怕他們的畫像已經貼滿了大街小巷,回去是不可能了,只能硬着頭皮往前走。
“鳶尾,走一步看一步吧,不要太急躁,已經這麼多年都等了,還怕再等幾年嗎?我們遲早會把這裡的每一片土地都踩過的。”督則安慰道。
鳶尾點了點頭,的確,現在是要開心的時候,在最難熬的時刻他們都熬過來了,以後的日子,只會越來越好。
想到這裡,鳶尾的心情好了起來,吃完原本的餐點,又多要了不少吃的,看來是這幾天餓壞了。
三個人儼然像是前去旅行的一家三口一般,只是看着母親和師父在一起的畫面,鳶尾又不覺想起了先前家族裡傳的閒話,不過母親既然否認,那鳶尾就會相信母親。
只是,父親又爲何會出走呢?
追求古武之術與治理家族並不互相違背,反而因爲手握家族大權,會給自己帶來一些便利,無論是金錢上的還是權利地位上的,鳶尾怎麼想也想不通,父親爲什麼會放棄掌權者的身份。
“誰允許你換房間了?”溫蒂果然一回來就殺到了蘇北的房間,她早就知道蘇北把羅茜放走了,這是蘇北一貫的行事作風,但是自己心裡這口氣,必須要發出來,誰知道跑了個空。
蘇北伸着懶腰,這幾天在溫蒂家族的日子過得格外清閒,吃飯,賞花,賽馬,曬太陽,宛若一個老年人。
“大清早就這麼生氣勃勃的啊?”蘇北開着並不好笑的玩笑,溫蒂也沒有給面子。
“未經我的允許,你就這樣往我這裡帶人,又擅自把人放走?!”溫蒂早就看那個羅茜不順眼了,只不過礙於蘇北的面子上,一直沒有發作,原本以爲蘇北要很久以後才能發覺羅茜的真面目,沒有想到那個羅茜自食惡果,這麼快就露出了狐狸尾巴。
蘇北無所謂的聳了聳肩,“我還要多謝你,這件事情,如果不是你,不會那麼快……”
“別謝我,”看得出,溫蒂現在還是餘氣未消,“要謝就謝格吉爾,花是他拿進來的,誰能想到,一把花把人性最醜惡的那一面試了出來。”
“是啊……”嘴上這樣附和着,可是蘇北失神的瞳孔無不表明他還在爲羅茜,或者說是羅茜的欺騙而感到傷心,這更讓溫蒂氣不打一處來。
“我猜,你也要跟我告別了吧,這種閒適的生活向來不適合你,就算你知道這裡是全世界對你來說最安全的地方,也只不過是在走投無路的時候纔會選擇暫時性的躲避,外面的世界終究還是更吸引你的。”說到這裡,溫蒂的聲音不覺低落了下來。
這一點,蘇北無法否認。
一個天生的古武者,有別人沒有的能力,自然也就承受着比別人多得多的責任,或許並沒有人將責任強加給他,但是這就是蘇北的命數。
“行了,就今天告別吧,明天我還有事,要去馬場,就不必去我房間裡了。”溫蒂這是刻意不與蘇北道別,蘇北知道溫蒂的心思,所以更是覺得自己對不起她。
“這個給你,”溫蒂扔過來一個手錶似的東西,“如果覺得快活不下去了,摁一下這個,我就來還你當年救我的那一命,不過在那之後,我們就兩清了,也不必再見了。”
看得出,這次的事情,讓溫蒂對蘇北很是失望,沒等蘇北說些什麼,溫蒂就轉身走出了房間。
蘇北知道現在追出門去,溫蒂一定會聽自的解釋,但是無論怎麼解釋都是徒勞的。
的確如溫蒂所說,他要走,並且一定要走,不僅要走,還要去最危險的地方,要把這一切串聯起來。
如果是他可以救的人,他一定會救,如果是他連累的人,這罪責,他也一定會承擔。
其實溫蒂哪裡有什麼原諒與不原諒之說呢,她認識的蘇北一向是如此。
不知道過了多久,格吉爾敲了敲門,“蘇北先生,您的行李已經打包好了,這是您的證件。”
溫蒂做事一向細心仔細,雖然嘴上罵着這個要走的人,但還是把一切都幫他準備好了。
“麻煩你……”蘇北的話才說了半截,格吉爾已經接了後半句,“知道了,幫你謝謝溫蒂小姐。”
連蘇北自己都覺得這樣的話無趣且沒有意義,但是也是他唯一能對溫蒂所說的,或許有一天他會後悔現在或者是以前的種種選擇,至少在這一刻,他不曾後悔,並且堅定選擇着。
這樣東想西想,幾乎是一夜未眠,在天剛矇矇亮的時候,格吉爾就扣響了房間門,這是蘇北與他之間不必言說的約定,在凌晨時分離開這裡,不讓溫蒂看着他走。
畢竟,蘇北沒有資格總讓溫蒂做那個目送他離開的人。
“蘇北先生,一切都收拾好了嗎?”格吉爾非常盡職盡責的問道。
“好了,走吧,”蘇北早在幾個小時前便把一封信在溫蒂的房門下塞了進去,那是溫蒂不願聽的告別的話以及祝福的話,但是蘇北還是要說,因爲不知道下一次見面的時候,是何年何月了。
已經關門的地下賭場裡亮着幾盞燈,忽明忽暗,讓人的心情也變得抑鬱起來。
“老大,你有沒有察覺,羅茜這次回來以後,性情大變啊?”
哈瑞斯看着遠處發呆的女兒,心下更是煩躁的不行,“喬伊那邊怎麼說?”
“那孫子完全不敢接電話了,估計現在各個家族集團都在找他,只能躲在家裡當縮頭烏龜了。”
兩條線索都斷了,哈瑞斯的心情糟糕極了,但是他知道,羅茜一定可以有辦法將那個叫蘇北的小子從溫蒂莊園裡引出來,只是她不願意罷了。
“羅茜,怎麼不去那邊,大傢伙都想你了。”哈瑞斯拍着女兒的肩膀說道。
“父親,我真的累了,希望你能夠考慮我之前說的話。”羅茜知道父親的意思,但是這次她不想再輕易低頭了。
“混賬!”哈瑞斯把桌子上的東西都掃到地上,大聲咒罵着,“我白養了你這麼多年!你看看這些看着你長大的叔叔,你對得起他們嗎!我們的活路都在你一個人手上!就算你看上了蘇北那小子,我們又不會吃他的肉,只是想知道古武之術接下來的路該怎麼走罷了!這點心願也不能夠完成嗎!”
看着此時此刻還在自欺欺人同時也在欺騙着自己的父親,羅茜終於忍不住爆發了。
“古武之術的解法,你們當真不知道嗎?!不就是需要吸食自己至親的魂魄嗎?你們本就不是古武者,爲什麼要逆天而行?”羅茜的話一出口,周圍的人全部愣在了當下。
“你,你知道了……”哈瑞斯沒想到蘇北連這個也知道,當下有些不敢面對羅茜的眼神。
“父親,爲什麼執着?放下吧,不管這輩子有多長,我都會好好孝順您的,也讓叔叔們回家吧……”羅茜自以爲還能勸解這個已經走火入魔的父親,可是她忘了,他的父親是古盟軍的頭目,就算是父親曾經萌生過退出的心,可是那些野心勃勃的人不會輕易放下。
“放下?!怎麼可能!我們等了這麼多年,盼了這麼多年,像螻蟻一樣苟活至今,爲的是什麼?!不就是爲了稱霸歐洲嗎?甚至,還有世界!”人羣中這樣一個聲音響了起來,很快對於親人的思念,已經完全被這種根本不可能達成的心願所佔領。
“是!我們要做最強者!古盟軍最強!”
看着眼前的一羣四五十歲的人還在爲着一個可笑的夢想堅持着,羅茜不知道該說是可笑還是可悲,但是她知道,自己不會再是這其中的一員了。
“父親,我選擇退出,如果有一天你的選擇變了,羅茜還會回來的。”說完,羅茜就起身準備離開,幾個人面有難色的擋在前面。
若是羅茜真的動手,恐怕他們幾個並不是羅茜的對手,但是哈瑞斯很快擺了擺手,羅茜就這樣離開了古盟軍。
“老大!就這樣放她走了?”
“老大!你不是說那個小子會來找羅茜的嗎?”
“對啊,我們接下來如何是好啊!”
哈瑞斯擡起手來,示意大家安靜,“別忘了,羅茜身上有追蹤器,除非她再回到溫蒂莊園,不然她走到哪裡,我們就能追到哪裡,放長線釣大魚,就等那個叫蘇北的小子自己送上門來了。”
一衆人聽了哈哈大笑,似乎是世界權力的大門已經向他們敞開了,一羣做夢的人還在繼續堅持着。
羅茜搖了搖頭,看着空曠的大街上,想着那日和蘇北一起逃離這裡的時候,還有在木屋的快樂時光,現在她竟然不知道該去往哪裡了。
該回去找蘇北嗎?去贖罪,去幫助蘇北做他想做的事情。
只是自己現在恐怕已經失去了被信任的權力,回去也只不過是給自己找難堪罷了。
對了,鳶尾和宇涅!
蘇北一定也會去找這兩個人的,自己要先一步行動,到時候就會相遇了,或者,自己找到鳶尾和宇涅再去找蘇北,這樣他就會相信自己的誠意了。
就這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