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北有些猶豫,他看出了中年漢子的顧忌。
“小婷。”一名身穿休閒裝的青年從遠處走了過來。
衆人看去,表情不一。
“今天給你準備好了你喜歡吃的豆芽菜,還有一鍋雞湯。”中年漢子皺眉看了一眼遠處走過來的青年,拉住女兒的手往內裡走去。
蘇北看在眼裡,若有所思。
“爸,等等,你先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小婷可不想過就這樣算了,她要搞清楚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麼。
“沒什麼!你這孩子就是多心,把心放在高考上多好。”中年人皺眉沉聲。
“小婷,今天你放的很早嘛,我去公交車站等了半天,你沒來,我就來你家看看,沒想到你在。”休閒裝青年走了過來,淡淡地看了一眼蘇北,“楊伯父也在啊!”
“我不是你伯父,喊我一聲叔就行。”中年漢子淡淡地說。
“張山,我說過不用你來接我。”小婷的臉色立馬冷了下來,但是語氣上還是沒有太多的冒犯。
“南園村距離學校遠,路上不安全,我這不是爲你擔憂嗎!”張山當着小婷的老爸說,而且說得很理所當然。
“我家女兒的安全還不用你來操心,以後我自然回去接她。”中年漢子回絕。
張山暗中冷笑一聲,表面上則是笑呵呵的沒聽懂:“叔平時忙,小婷臨近高考,我又和她是青梅竹馬,關心是理所當然的。”
蘇北在一旁看戲,他是看出來了,這戶人家似乎不喜歡眼前這青年,但是這青年對小婷有感覺。
“這位小哥在這裡半天,是你朋友?”張山不去看中年漢子皺眉下的目光,而是轉頭看向蘇北。
“還算是吧。”蘇北淡淡地說。
張山從懷中拿出五百元,遞給蘇北:“既然是小婷的朋友,那就是我張山的朋友,初次見面,算是薄禮。”
他的表情很傲然。
小婷憤怒地看着張山說:“有你這麼送禮的嗎?真沒素質!”
“現在這個社會,金錢纔是第一位,送禮當然要直接,才能夠體現我的誠意。”張三笑。
蘇北接過,他笑着對張山說:“確實!而且在城中村,這五百元不算少了。”
中年漢子的目光已經變冷,他拉着小婷的手進門。
“正好可以當做一個星期的保護費。”蘇北的語鋒忽然一轉,“不知道這位大哥手裡的錢是從哪裡來的,是做生意還是收保護費的?”
張山的臉色立馬凝固了一下,他笑了笑,只是有些冷。他直視蘇北:“哪來這麼多廢話?給你是看得起你。我張三做事,自然是想多認識幾個朋友,而不是敵人。”
“小夥子,你走吧!不要再這個村子裡晃盪了。”中年漢子停住腳步。
蘇北對中年漢子點頭,對張山說:“看來這位兄弟的地位很高啊,習慣了管人。”
“你知道最好!”張山淡淡地看着蘇北,“這位朋友,現在你可以走了嗎?要是覺得錢不夠,我這裡還可以給你五百。”
“我還真覺得錢少。”蘇北歪着頭說,“不過你那五百元並不能夠體現你多麼有錢。”他感覺出這青年跟那楊缺有關。
“你跟他說什麼,還不快走!”小婷上前推了一把蘇北,雙眼盡是暗示。
蘇北當做不知,雙眼盯着張山。
中年漢子皺眉,看着這一切。之前蘇北說自己就是開發商之一,那麼他說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張山見小婷爲眼前這個青年擔憂,臉色立馬沉了下來。他的目光冰冷,直直地盯着蘇北:“你到底是她什麼人?”
“你快走啊!”小婷還真怕眼前這青年惹了張三,猛地推了一把,“他不是你能惹得起的。”
“你說我?”蘇北的手忽然抓住小婷的手腕,“我是她新交的男朋友!”
“放你馬屁!”張山瞬間大怒,從口袋中掏出瑞士軍刀,對着蘇北的胸口捅去。
這一幕嚇呆了小婷和她的父親。
蘇北冷冷一笑:“人模狗樣!”
“今天就給我留在這裡吧!”張山的臉上猙獰無比,下手狠毒。
軍刀直接插在蘇北的胸口之上。
小婷嚇得躲在蘇北的身後,而她的父親急忙上前要阻攔這一切。
“哼!敢跟我鬥……”張山的話說到這裡,戛然而止。
“跟你鬥會怎麼樣?”蘇北淡漠地說。在他的胸前,那把鋒利的軍刀刀尖抵在他的衣服上,並沒有插進去。
“怎麼回事?”張山使用全身的力量也無法把軍刀推進分毫。
中年漢子沒有發現這個細節,以爲蘇北中招,急忙上前拉開張山。
“老不死的給我讓開!”張三陰冷地盯着蘇北,一把推開要阻止他的人。
“會死人的。”小婷被嚇哭。
“死不了!”蘇北單手抓住刀身,在張山那恐懼的雙眼中,緩緩地把軍刀捏成一團。
張山深吸一口氣,像是見到鬼一樣急忙後退。
“看你穿的這麼體面,以爲是個有爲青年,沒想到也是南園村的蛀蟲!”蘇北忽然出現在張山的身前,速度快的眼前的人還沒有反應過來。
小婷一家人被嚇呆了。
“請記住我的名字,我叫蘇北!”蘇北抓起張山的領口,提了起來,“我也是她的男朋友,最近都會在南園村逗留,想找我麻煩,儘管來吧!”
他猛地把張山丟了出去,張三化作拋物線,落向不遠處的垃圾桶中。
小婷又氣又急,她一咬牙,往蘇北的臉上打了過去。
蘇北避開。
“你知道你惹到了誰嗎?楊缺的弟弟,這些人做事狠毒,殺人犯法也做過,你怎麼這麼魯莽?”小婷大怒。
中年漢子急忙拉住小婷,哀求地看着蘇北:“你惹了楊缺,現在又打了他的弟弟,讓我們家陷入更大的危險中,你做這些不就是讓我們同意搬遷嗎?”
他一咬牙說:“我答應你就是了,我不想讓我女兒落入這些流氓手中。”
做父親的知道,蘇北惹完事走人,出氣包就是他一家人,而小婷可能會成爲其中的犧牲品。
他寧死也不想讓這種事情發生!
小婷終於知道蘇北的身份,她看着自己父親的模樣,心如刀絞,她扶住父親,雙眼帶淚,帶着恨意地說:“奸商!我真恨你們!明明知道我們惹不起這些人,你還故意這樣做!”
她忽然覺得這裡什麼安全感都沒了,四周充滿了危機,她想要逃離,但是看着自己的家在這裡,看着自己的父親粗糙的面容,她能做什麼?
“爸,我們今晚就走,大不了不要這家了,我們回鄉下去!”小婷哭着說。
“我怕的就是你這樣想啊!我們家出個大學生不容易,過幾個月就要高考,我就是砸鍋賣鐵也要讓你上大學!”中年漢子知道自己現在必須要成爲小婷的主心骨,鎮定且堅定地說。
蘇北嘆了口氣,搖頭說:“我本意不是強迫你們,只是想要清楚這裡的毒瘤。”
“你滾!我跟你沒有任何關係!”小婷憤怒地說,雙眼中真的帶着恨意。
“滾不了了!”蘇北轉身,雙眼陰冷地看着街道上出現的一羣人。這些人手拿砍刀,甚至有自制土牆,以楊缺爲首,氣勢洶洶地走了過來。
小婷的爸爸張青山嚇得臉色煞白,剛要轉身,又轉過來拉着蘇北:“你趕緊走!我雖然厭惡你,但也不希望這裡出人命!”
小婷渾身發抖,她緊緊地拉着父親的手臂,一句話說不出來。她心中有些絕望。
“我說過這件事情我不會不管!”蘇北轉身看着小婷以及張青山,淡淡地說,“即使我不是開發商,這件事情我也管定了!”
他一生爲軍,征戰四方,心有國心,身在國,豈能讓滿腔正氣化作吐出去的一口廢氣?
目光堅定的讓張青山兩人一愣。
“二傻子,竟然還沒有離開這裡!”楊缺冷冷地喊了一身。
張青山反應過來,見蘇北不動,急忙拉着自己的女兒往村口跑去。
“你們要是敢離開這裡,你女兒一輩子別想待在江海!或者是待在我的家中!”楊缺警告。
張青山差點老淚縱橫,身心疲憊。他緊緊地拉着女兒的手,渾身發抖。
小婷哭了出來,她搖頭:“父親,都怪我!”她忽然從書包中取出一支筆,往自己的臉上扎去。
蘇北抓住小婷的手腕,拿過筆,深吸一口氣說:“你可不是紅顏禍水,我可不想看到一個女孩的青春年華因我而毀於一旦。”
張青山反應過來,急忙阻止女兒要乾的傻事。
“沒用的,沒有用的,我想過很多次,這一次我是真的決定了,我決定讓自己變成一個沒有用的女人,這樣我們就安全了!”小婷絕望地搖頭。
蘇北聽見這句話,心中一股怒氣騰地竄了出來。
這也許是絕望之中最絕望的話了吧?
他想到了一年前那絕望的場景。在雲緬邊境,絕境之下的柳寒雪死前囑咐他活着出去,照顧她妹妹一輩子。
那種絕望的感覺,他如何體會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