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叫蘇北啊,聽我爸爸說起過你,蠻能幹的,來柳氏集團多久了?”到了散打中心外的咖啡廳後,陳雪菲放下洋裝外套,攏了攏頭髮看着蘇北問道。
“沒想到陳小姐居然知道我的名字,真是受寵若驚。”
“沒什麼可奇怪的,上次我爸去臨南見過你,所以我才知道。”
說着話,服務員端來飲品,看樣子陳雪菲是這裡的老客人,店員和她很熟。
初次接觸,蘇北就發現這個女人的性情很不穩定,陰晴不定,看上去是波瀾不驚,實際上也是個脾氣很暴躁的人,大小姐當慣了,難免會心高氣傲。
果然,等服務生走後,陳雪菲放下杯子,淡淡的說:“我爸退出柳氏集團是他個人的決定,而且我也非常贊同。我不知道柳寒煙爲什麼讓你用這種方式來接觸我,但我想她肯定是很器重你,才讓你來找我,對嗎?”
“陳小姐,既然我能坐在你的面前,想必對你也有所瞭解。我開門見山直說了吧,柳氏集團現在很缺錢,董事長雖然想收購你父親的股份,不過拿不出這麼多資金來。可是,她又不希望這筆股份落到洪威的手裡,哦,也就是你丈夫的父親。”
陳雪菲沒想到他們對自己的家庭調查的這麼細緻,在父輩之中,父親陳友良和洪威以及柳老董事長,都是一起下海經商的朋友。她年輕的時候也曾有過一個戀人,但是父親堅決不同意自己和他在一起,於是大學畢業後才嫁給了洪威的兒子。
婚後的生活很不幸,她現在是一個五歲孩子的母親,父親又得了不治之症。陳雪菲的困境是,一旦父親過世後,洪威就會讓他兒子和自己離婚,碩大的家產要是被洪博文分走一半甚至更多,陳雪菲顯然是不樂意的。
事實上,陳雪菲確實遭受到了家庭暴力,這是因爲洪威指示他兒子,就是想要自己和他儘快離婚。但是爲了不讓父親因爲自己,而影響到他的健康,陳雪菲這兩年一直忍氣吞聲。
陳雪菲對洪威父子恨之入骨,但是對柳寒煙也沒什好感,居然派一個保鏢來和自己談判,以爲我們陳家的錢是好騙的嗎。
“蘇先生,喝了這杯咖啡後,我該去幼兒園接我兒子了,所以柳寒煙還有什麼話讓你轉達,請你快點,我趕時間。”
“呵呵陳小姐,其實……”
陳雪菲眉頭一皺很反感的說道:“你不用跟我套近乎,要知道你自己是什麼身份,不要說是你,就算柳寒煙親自來,我也是這個態度。”
蘇北心中一凜,這女人吃槍藥了吧,不過陳雪菲財力龐大,這種態度也在意料之中。都怪自己把事情看簡單了,就算人家陳雪菲的家庭矛盾重重,也不至於出賣她老公洪博文,轉手把股份讓給不認識的柳寒煙。
“董事長只想告訴你,現在柳氏集團的新產品上市,如果林小姐考慮保留這些股份,甚至繼續注資進入柳氏集團的話,會是一筆非常有遠見的投資。”
“哈哈,我就知道是這樣,原來柳寒煙是沒錢了,派你來融資,我告訴你,我什麼都缺,唯獨不缺錢,但即便有錢,也不想投入到柳氏集團中!”
蘇北看她目光中閃爍着詭異而憤恨的眼神,猛然間明白了,陳雪菲是痛恨柳氏集團的。沒有柳氏集團沒有老董事長,就沒有洪威,也沒有她不幸的婚姻。
蘇北攪拌着眼前的一杯藍山咖啡,也不再心急,和顏悅色的說道:“以陳小姐的財力,確實能夠左右到柳氏集團的走向,既然你把柳氏集團的示好拒之門外,我想下一次……”
“我不會再給你下一次的機會。”
“我也是這個意思,以後柳氏集團真的做大做強了,我是希望你不要後悔現在的決定。”蘇北已經忍無可忍,陳副總他接觸過,是個很和氣的老人,但是他女兒未免也太狂妄了。
蘇北將眼前的咖啡一飲而盡,從兜裡掏出兩百塊錢壓在咖啡杯底下,“再見。”
這場融資談判,蘇北根本沒有任何發言權,賭氣開車回到了公司。
董事長辦公室裡,柳寒煙還在焦急的等待他的消息,畢竟後天老陳的生日上,他八成就會宣佈退出柳氏集團。
噹噹噹!蘇北敲門。
“請進。”
柳寒煙目光炯炯的看着他,“怎麼樣?”
蘇北聳聳肩膀說:“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先聽哪一個。”
柳寒煙看他還知道賣關子,猜測到事情可能有轉機,壞消息她不關心,而蘇北所說的好消息,一定是和股份以及融資有關係的。
“當然是好消息。”
“好消息是陳雪菲拒絕融資,並且她本人也贊同陳副總退出柳氏集團。”
柳寒煙喜悅的笑容僵持在臉上,隨即眉頭緊鎖,“什麼意思?這算什麼好消息?”
“你把壞消息和好消息結合在一起聽,就知道這是好消息了。”蘇北無奈的坐在沙發上,瞥了眼在一旁忙碌倒茶的周曼,心裡有種愧疚感。
周曼端來一杯茶,面色紅潤的擡頭看了他一眼,在柳寒煙沒注意的情況下輕咬了一下嘴脣,踏着高跟鞋去給董事長送茶。
“那壞消息呢?”柳寒煙冰冷的問道。
“壞消息是,陳雪菲對柳氏集團非常有敵意,甚至我能感覺到,陳副總撤資後,她會成爲你未來商場上的敵人。”
啪!柳寒煙一怒之下將杯子摔在地上,周曼剛要彎腰收拾,柳寒煙冷冷的說了一句:“周曼出去!”
“喔……”周曼心裡清楚得很,這次蘇北恐怕又要備受董事長折磨了,又是擔心又很糾結的看了他一眼,慢吞吞的走出辦公室,帶上門,焦急的在門口踱來踱去。
和周曼意料中八九不離十,柳寒煙怒氣衝衝的衝上來,推了蘇北的腦袋一把:“你是豬腦子嗎,怎麼會是這樣,你怎麼和她談的。”
蘇北一點沒隱瞞,把他進入散打中心認識陳雪菲,以及咖啡廳的對話原原本本的告訴柳寒煙。
柳寒煙氣得渾身顫抖,手指着他的鼻子說:“蘇北你個王八蛋,你絕對是故意想看我笑話對不對!你明知道陳雪菲的資金對我非常重要,你居然沒有……”
“沒有通過卑鄙的方式,先贏得陳雪菲的芳心,然後再說融資的事情?”蘇北反問道,他確實可以這樣做,不過這樣把陳雪菲矇在鼓裡欺騙,對她是不公平的。
“你!你少跟我豬鼻子插大蔥,沒一個好東西,從頭到尾你都在騙我,昨天你是怎麼答應我的。”
“柳寒煙你給我聽好了,我說過,我不會騙你,但這件事是你想的那麼簡單嗎。昨天我傍晚,我去了一趟醫院,你可能不知道吧,陳友良爲什麼退出柳氏集團?因爲他已經是肝癌晚期,陳雪菲又和洪博文鬧離婚,後天就是陳友良的生日,你就不能讓他們陳家風平浪靜的把這個生日過完嗎!?”
蘇北昨晚給周曼搬完家後,就想到怎麼讓陳雪菲勸說陳友良不撤股的問題,在陳副總的辦公室裡,他發現了幾張醫院的病歷單,所以擅自做主,打亂了柳寒煙的部署。
從蘇北進入柳氏集團的那天起,他一直在幫柳寒煙,可能是愛屋及烏的原因,他也逐漸的融入到這家日化企業,從而認識了姜濤,甚至是周曼,柳氏集團就是衆人的一個大家庭,他怎麼會出賣柳寒煙。
可是牽扯到鉅額資本的問題,讓蘇北去欺騙陳雪菲。即便是計謀得逞了,陳友良將股份轉讓給柳寒煙,可是洪威一家會怎樣對付陳家,畢竟陳雪菲還是洪威的兒媳。更何況,陳友良已經命在旦夕,他是柳寒煙父輩的人,在他臨死前再擺他一刀,對柳氏集團是有利的,但豈不是寒了陳友良的心。
柳寒煙聽得一怔,陳友良居然有癌症,這個人在董事會和柳氏集團中一直默默無聞,但是畢竟持有股份,他本身還是個資本大戶。如果不是父輩的面子,想必陳友良早就離開柳氏集團了。
“全是廢話,如果我發現是你撒謊,你就等着吧!”柳寒煙面色蒼白的坐在辦公椅上,輕輕的閉上眼睛,難道真的是大勢已去了嗎。
柳寒煙想給姜濤打個電話,讓帶領雪芙蓉系列產品衝殺在市場前線的愛將先緩一緩,猶豫了半天,她拿起手機又放下,轉而又拿起來。
終於,柳寒煙還是打了過去,現在公司流動資金不多,一旦陳友良真的撤資了,她還要留出後備資金。“姜濤,先別向我彙報工作,你馬上再去一趟臨南分公司,讓韓立民把雪芙蓉系列產品的生產線……暫時停了。不要問原因,照做就行了。”
電話那邊的姜濤木訥的看着手機,現在雪芙蓉產品的代言人也有了,廣告和市場鋪貨已經準備就緒。第一批雪芙蓉產品已經在江海幾家大型商場超市上架,可是剛上架就斷貨,對她的整個運營策略是一個巨大的損失。難道是董事長缺錢?姜濤突發奇想。
而辦公室裡的柳寒煙沉默了許久,才用電話通知秘書小組,讓她們準備一下陳友良的生日禮物,或許蘇北說得對,老陳對柳氏集團居功至尾,臨走時給他拜一次六十大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