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1章 水靈兒
明月高懸,此時正值夜晚。
淡淡清風,拂過院子角落的秀竹,沙沙的發出一聲聲簌動之聲,不知名的蟲鳴聲,爲這個黑色的夜晚,平添了幾分活力,
夜幕之上,點點綴綴的掛着幾顆星星。時不時一道道流光從那遙遠的天際之上,一閃而過。
許飛躺在屋頂上,背靠房瓦,仰望蒼穹,一時間卻是腦中思緒萬千,卻是不知究竟在想些什麼。
現在已經是決鬥後的第三日了,然而決鬥的最終結果,卻是令所有人大吃一驚。
許飛以一人之力,僅僅付出了一絲輕傷的代價,竟然將幾名四階異能者完全擊敗。而許飛在這次挑戰中,名氣大漲,一舉推翻了先前廢柴的稱呼,再次成了始元學院的焦點話題。
決鬥結束後,衆人的臉色卻是多了幾分畏懼,少了幾分不屑。
只有自己擁有強悍的實力,纔會讓所有人敬畏。人這一生,追求的不就是這些麼?
許飛神情略帶着幾分迷茫,靜望着蒼穹。
有多少個夜晚,那道身影始終就這樣,一個人,靜靜的仰望着那漆黑的夜晚。
不言不語,一動不動。
是否,有人讀懂了那道身影背後的,是死一般的孤寂。
遠處,一道身影卻是靜靜的佇立着一個小小的屋頂之上,神色複雜的看着院中的那道身影,良久,才緩緩離去。
風中,似乎還飄蕩着一聲呢喃:“你忘了麼?可是,爲什麼我還是忘不了……”
許飛下意識的回過神來,若有所思的朝着一個地方看去,卻是什麼都沒看到。
那天,那物,那景,依舊。
苦笑一聲,許飛回過頭端起酒杯仰頭灌下,卻是一滴酒都沒有,搖了搖頭,許飛拿起一邊的酒罈,提了一個輕,不知不覺中,他竟然將這壇酒給完全喝完了。而空間中的酒,竟然也喝個一乾二淨了。
隨手將那空酒罈遠遠拋去,良久,才聽到那酒罈落地時的破碎聲,隱約間,還夾着一聲男人的怒罵聲,“他姥姥的,是哪個混蛋大半夜的不睡覺,亂扔東西。”
許飛頓時覺得心情舒服了一點,看來,做了壞事,總是讓人心中那麼舒坦,而自己,估計也不是一個做好人的料。
也許吧,現實的世界,毀了我做好人的機會。
手腕一翻,許飛手中卻是出現了一把飛刀,上下把玩着,身上一層淡淡的白氣升騰,那酒力瞬間被他完全化解乾淨。
站起身,許飛靜靜的朝着一個偏僻的地方瞥了一眼,道:“閣下何人,三更半夜,來到我這裡,有何見教。”
角落,一片死寂,好似根本不曾有人一般。
許飛淡淡一笑,道:“閣下既然敢來,卻不敢以真面目識人,難不成,閣下見不得人麼?”
黑暗中,依舊沉默。
好大一會,才傳來一聲輕笑,“許公子,好高深的修爲,小女子也不過剛剛來到此處,你竟然就知道了。”那黑暗處,一道纖秀的身影走了出來。
一身潔白的長裙,將身材襯托出的凹凸有致,長髮披肩,臉上卻是蒙着一塊紗巾,在月色下,竟然有着幾分朦朧的美感。
是個女子?許飛微微一怔,這名女子,他顯然是陌生的很。
“閣下是?”許飛早在先前,便已經發現了有人侵入,但是卻不知是敵是友,所以才很客氣的問道,只是,他也沒想到竟然會是一個女子,一個自己不曾認識的女子。
那女子輕笑一聲,淡淡的,柔柔的,就好像那皎潔的明月,灑在心田一般、
“小女子水靈兒,見過許公子了。”水靈兒行了一個禮,道。
“水靈兒?”許飛卻好似再次一怔,這個名字好生熟悉,但是卻是一時間竟然想不起來了。
水靈兒淡淡笑了一聲,道:“我便是獸魂閣的閣主。”
許飛這才恍然明白過來,難怪這女子會找自己,看來就是因爲這件事,不過他有些不解,自己購買的這個房子也無他人知曉,怎麼這水靈兒這麼快就知道了自己的住處了呢?
彷彿是看出了許飛臉上的疑問,水靈兒淡淡的道:“是不是很驚訝我這麼快就打聽到了你的住處?其實,你所購買的這個房屋的原主人,正好是我們獸魂閣一名成員。”
許飛點了點頭,腳尖輕點,在空中劃過一道弧形軌跡,便從屋頂輕飄飄的落了下來。
水靈兒眼中劃過一道異彩,隨即便消失不見,輕笑了一聲,道:“許公子這幾日真可大出風頭啊。”
許飛聲音平靜無比,道:“閣主何出此言。”
水靈兒笑了笑,道:“前幾日聽得許公子在學院決鬥中大放異彩,竟然將八名四階以上的異能者盡數擊敗,這不得不令人震驚了。”
許飛微微一笑,走到一旁,折起一片竹葉,道:“若是我還不反擊,豈不現在早已經沒命了,水閣主,你說是麼?”
水靈兒怔了一下,才道:“也對,若是一直退讓,反而還會讓別人覺得你好欺負。不管怎麼說,我還是很佩服你的忍耐力和實力。”
許飛淡淡一笑,卻沒有言語。
水靈兒也不在意,聲音仍自平靜的說道:“前幾日,我聽說,千機閣的閣主雷虎,好像也是在閣下的手裡面吃了一個暗虧。許公子,可有這回事麼?”
許飛手中把玩的飛刀突然間停頓,一道若有如無的刀芒迸射而出,竟然將面前的幾片竹葉透射而過,豁然轉過身來,雙眼中一道冷光劃過,“你是從何處得來的消息?”一絲絲殺意,瀰漫在許飛臉上。
水靈兒也沒有想到許飛竟然會有如此大的反應,稍一愣神,便已經恢復如常,道:“這件事,也不過只有千機閣的高層人員才知曉,而那高層人員之中我與他很是熟悉,所以,就知曉了這件事,我聽他說,千機閣的閣主幾人都是被一個神秘人物囑咐,不再找你麻煩,所以……”
許飛臉上那冰冷的殺意才緩和下來,水靈兒口中所說的那神秘人物,看來就是鬼行者了,也不知道這鬼行者究竟是何方人士,許飛卻是突然間想起了空間中還有着一塊行者令,卻是不知那行者令,究竟有何用處。
水靈兒見許飛的臉上的神色緩和下來,心底卻是一陣氣惱,“看你這個許飛長的人模狗樣的,我來到這裡這麼長時間了,你竟然都不請我坐下,還拿臉色給我看,你還算是男人麼?”
許飛並不知道水靈兒心中是怎樣的想法,若不然,他準是又在感慨着,女人,永遠都是一種很是奇怪的生物,連水靈兒也不列外。
試問,正值花樣年華,那個女孩子不希望得到他人的在乎呢。
一絲絲涼風吹過,捲起水靈兒面紗的一角,露出了一張潔白無瑕,小巧的下巴,許飛竟然有種掀開那層面紗的衝動,不過他還是乾咳了一聲,道:“水閣主,這麼晚了,你找我有何時?”
水靈兒聞言心中自然是又是一陣惱怒,張了張嘴,正要說些什麼,卻是心神一顫,自己什麼時候竟然變成了這個樣子了,自己一直不是一副古井無波的摸樣嗎,怎麼一遇到這許飛竟然變化如此巨大,是不是因爲……
甩了甩頭,水靈兒暗自咬了一下嘴脣,上面清楚的傳來一陣刺痛,臉色微微一紅,便恢復了正常,許飛並未看到水靈兒臉上的表情,卻是奇怪的看着沉默不語的水靈兒,正要開口相問,水靈兒卻是淡淡一笑,道:“許公子,你擊殺我兩名下屬,還打傷我獸魂閣一名長老級的人物,可有此事?”
許飛點了點頭,直接承認了,“不錯,正有此事。”
水靈兒聲音平靜無比,道:“小女子實在有些不明白,我獸魂閣與許公子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你卻爲何要……”似想起了什麼,水靈兒卻是住口不言。
許飛淡淡的瞥了水靈兒一眼,便轉過頭去,手中的那把飛刀上下翻飛,不消片刻便砍下一根光滑筆直的的竹竿,水靈兒卻是始終都在靜靜的看着這一切,雙眼中,有着一份好奇。
良久,許飛才淡淡的道:“我只是屬於自衛而已。”
水靈兒頓時默然不語,許飛所說的正是事實,她也反駁不得。
“那你爲何還要救那個飛鳥營的成員?”水靈兒咬了咬嘴脣,問道。
許飛卻是仔細的看着手中那根竹竿,凝目觀望了片刻,手中的飛刀連連揮舞,數道刀氣從上迸發而出,瞬間便將拿竹竿截下,只剩餘一尺半左右的長度,這才道:“看的順眼而已。”回過頭許飛靜靜的盯着水靈兒的雙眼,道:“得饒人處且饒人,那風雷也不過是一時間走錯了路吧,他所作的一些,都只是爲了他的妹妹,你懂麼?以後你若是再去找他們的麻煩,我許飛誓與你們爲敵,定會剷平你們獸魂閣。”語氣中,有着一份堅定的決心。
水靈兒臉色微微一變,神色複雜的說道:“你這是在威脅我麼?”
許飛低頭專心的修改着手中的竹竿,頭也未擡。道:“你當我是在威脅你麼?我告訴你,我就是在威脅你。”
水靈兒氣的粉面一紅,“流氓。”看着許飛低頭忙碌的摸樣,水靈兒竟然有種恨不得抽上去的感覺。
一時間,兩人皆陷入了沉默之中。
陣陣清風吹過,整個天地間,好像就剩下了那兩個沉默男女一般,再也沒有其他的人,沒有其他的事。
如果真的是這樣,是否,我還會寂寞?
兩個人的世界……
水靈兒始終不解的看着許飛的動作,終於耐不住心中的好奇,問道:“你,你這是在做什麼?”
竹節之處,不平之處盡數去掉,出現在許飛手中的,是一根光滑無比的竹節。
“笛。”許飛頭也未回,輕輕的吐出來一個字。
“笛?”那是什麼東西?饒是水靈兒年芳二十有餘,竟然也未聽過這笛究竟是何物。
凝目看着在一旁忙碌的許飛,水靈兒一時間竟然看的有些入神了。
許飛專心的雕刻着手中的那根已經成模型的笛,在這個黑色的夜晚,他卻突然間有了一種久違的溫馨。
依稀當年,年幼的他和自己的師父,在那個夜晚,那兩個身影靜靜的坐在一座山頂之上,他充滿羨慕的看着自己的師父吹着橫笛,笛聲悠揚,悠悠的飄蕩在天地間。
無盡的回憶,洶涌的撲來。
一刀,一刻,彷彿使出了全身的力氣一般。雙眉微皺,許飛就如那般的深深的專注。
水靈兒忽地醒了過來,俏臉上卻是微微一紅,顯然是發現了自己長時間按直勾勾的盯着許飛,有些不妥,不過,許飛那一副專注的樣子卻是很引人注目。
兀地,許飛收手而回,手中的笛子已經完全製成,許飛嘴了露出一絲微笑,輕輕將笛子在手中轉了一個圈,突然間停住,身形淡淡一閃,便已經來到了屋頂。
盤膝,坐下。橫笛放在脣邊。
水靈兒有些好奇的看着屋頂上的許飛,卻是不知他究竟是在搞什麼鬼,自己本來這次來是來應允與他之間的挑戰,但是沒有想到的是這許飛竟然直接把他給忽視了。
幾米高的房子對於水靈兒來說也並不是什麼難事,體內的異能力微微一動,整個人便騰空而起,仿若九天之外而落的仙女一般,衣衫飄飄,那絕世的容顏,隱藏在一面紗巾之下,反而給人帶來的卻是一種更加的誘惑之感。
輕輕的落在屋頂之上,水靈兒離許飛不遠的地方坐下,擡頭靜靜的看着那一輪明月。
一絲笛聲,緩緩的響起。
那黑夜的笛聲,卻是來自敞開的心扉,悠揚飄蕩、綿延迴響,縈繞着無限的遐思與牽念,緩緩的飄揚在天地間。那有着星辰與皎月的深空裡,和着雲絲曼妙輕舞,如同天上人間的喧譁化作一片絢爛織錦,一幅無聲的靈動畫卷,一曲清新的玄妙天籟……
帶着一些餘味,在整個天地間,嫋嫋飄蕩着。
水靈兒一時間竟然有些癡癡然了,彷彿整個天地間,只有這一絲笛聲,直入心田,蕩起了一圈圈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