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承一直維持着表面的不動聲色,但心中最大的擔憂去掉之後又怎能沒有一絲變化,範達爾本是及其聰明之人,已經暗自察覺了什麼,於是不再開口說話。
那些隱藏在濃霧之中的銀色閃電如同跳躍的精靈,又似嗜血的魔鬼,它們時刻在衝擊着二人。對於古承來說它們是凝練神魂的天賜助力,對於範達爾來說就是傷害神魂的地獄惡魔。
其實無論是古承的放任攻擊還是範達爾的全力抵禦,閃電之力對於他們的神魂都是有一定幫助的,只不過有主次之分,高下之別。
古承是主動迎接閃電之力,可以強化神魂,令其本身變得強大,而範達爾之法,最多隻能提高神魂對閃電之力的抵抗能力。
誰都沒有再說話,範達爾說得對,隕臺天路還沒有結束,他們還有第九階需要面對,安心療傷纔是該做的時。
一小時後,古承傷勢恢復大半,同時感應到了艾露恩的氣息。
她怎麼一個人上來了?
再過片刻,範達爾心有所感,擡頭觀望,眉頭緊皺。既然艾露恩是一人獨自上來,便說明韋林·金斧和安度因應該是放棄了手中玉牌,古承所說的話正在一步步實現。
沒看到艾露恩的時候範達爾還心存僥倖,但是當看到她狀態輕鬆的緩緩靠近的時候,範達爾內心是苦澀的。
“這兩個懦夫!”範達爾心中狠狠的罵道,他實在想不通爲什麼韋林·金斧和安度因兩人爲什麼會主動將玉牌交給艾露恩。
沒有拼盡全力的爭取就放棄,在他看來就是懦夫行爲。
艾露恩感應到了古承失去玉牌,冷冷的看了看傷勢沉重的範達爾。她最終沒有開口,古承的狀態比對方好得多,也就不必計較了。
“我們要走了,你···準備如何?”古承站立起來,艾露恩身上帶着十四枚玉牌,足夠兩人使用,他完全有信心走完第九階。
範達爾第一時間發現古承的語氣不對,似乎一點都沒有失去了四族盟主之位的落寞,難道他剛纔的一切都是裝的?
事實證明了他的猜測,只見古承輕鬆的從艾露恩手中接過玉牌,還給了他一個戲謔的笑容。
他竟然絲毫沒有受到影響,玉牌成功幫助他抵消了實力的壓制。範達爾睜大雙眼看着自己的雙手,這法陣明明是自己銘刻的啊?爲了學到這個複雜的陣法,他花費了大量時間。
“不,不可能!”範達爾哆嗦的後退一步,“你是怎麼做到的?你不可能做到!”
“我怎麼做到的你不用管!後面的路上我不想再看到你,現在我給你兩個選擇,一是我動手將你趕出去,二是你在這裡呆着別動。”
“你···你···哼!”範達爾怒不可及,冷哼一聲轉身坐下。
古承看在眼裡,心中冷笑,這傢伙在這裡現學現用,想要矇蔽自己呢。
艾露恩的到來讓古承心情大好,也不準備再對範達爾動手了,他知道範達爾還有最後的手段,他雖然心中無懼,但不能逼得太緊,不能讓他過早的使出來。
如果範達爾有了動作就會逼着他也要出手應對,早早的衝上了第九階,就太浪費這些狂暴的閃電之力了。
說完之後古承拉起艾露恩的小手緩緩往上繼續攀登,將範達爾漸漸的拋在身後,漸漸被濃霧遮擋,直到兩百米外古承才端坐下來,盤腿修煉。
此時已經離開了範達爾的警戒範圍,也許過不了多久他就會有所行動,有師傅在,他正好可以監視對方的一舉一動。
終於和艾露恩一起走到了隊伍的最前方,古承此時的心情頗爲複雜,進入死亡之域已經即將兩年,這兩年中他最大的目標就在數百米外的天路之巔。
這一刻即將到來,更重要的是還有艾露恩一路相伴,可以在她的陪同下一起走過這一段人生最重要的路程,很滿足。
他深情的看着她,她也溫柔的回望。
他想要說些什麼,她阻止了他。
他還要開口,她微笑搖頭,同時伸手指向頭頂,他頓時明白,她是害羞呢。
即便不用開口說話,他和她還是沉浸在濃烈而炙熱的柔情之中,欣喜非常。哪怕四周瀰漫的濃霧與狂暴的閃電之力也無法影響到這一份溫馨的甜蜜。
直到夜間來臨,範達爾都沒有動,也許是他受傷頗重,需要更多的時間恢復;也許是他不敢確定古承是否完全放鬆警惕,亦或者他自信古承絕不可能那麼快走過第九階。
夜間的天路上輕鬆了許多,沒有了承受威壓的痛苦,也無需擔憂被旁人窺伺。古承心中無法壓抑的激動,終於可以得到釋放。
他主動說起了自己跟範達爾之間發生的變故以及對話,本來頗有些心虛,卻不想得到了艾露恩一個輕吻的獎勵,心中那個激動自不必說。
隕臺天路上的夜晚是異常寒冷的,卻因爲艾露恩在一旁相陪,兩手相握,自又一股暖流溫暖着兩顆貼近的心。
寧靜的夜總是過得很快,時間很快就來到第二天,兩人依然緊靠修煉。午後時刻,範達爾終於動了。
他往天路右側方向繞開了一個大圈纔開始緩緩上行,沒有了玉牌護身的他每走一步都及其艱難,不過在走出數十步之後,終於展示了他最後的手段。
果然精妙無比,遙遠的古承雖然未能目睹,卻也在得到師傅傳達之後,內心也不得不佩服。範達爾從未放棄過對四族盟主的追逐,或者說在他眼中,這個盟主稱號一直就是他的。
何以見得?就憑他此時施展出的身法手段。
古承對法師們的某些法術並不清楚,但是用師傅的話說,範達爾運用了一種類似於魔影分身的法術將自己的本體虛化了不少,而虛化後的他竟然能抵抗威壓而疾行百米。
但百米之後便會極度虛弱,必須立即休息恢復,現在唯一需要認真關注的是,他需要多長時間的恢復期。
範達爾還需要兩次這樣的疾行才能走完第八階,但古承決定不再等待了。
“我們該走了,”古承輕輕的碰了碰艾露恩,“我想早點去感受一下第九階的威力!”
“你不是說這些閃電之力能輔助你修煉嗎?”艾露恩詫異的問道,實則她還有一個無法言明的理由是,她很喜歡兩人平靜待在一起的感覺。
“哈哈!可是我們的對手已經行動了。”古承笑着回答,艾露恩的小心思他已經猜透了,兩人如膠似漆自然好,不過他不想因爲大意而後悔莫及。
“哦!那走吧!”艾露恩乖巧順從。
當兩人緩緩走完第八階的時候,範達爾再次動身,休息時間不足半小時。
得到結果之後,古承心中很是感慨,絕對不能輕視任何一個敵人,範達爾爲了這一天準備得如此充分是他完全始料未及的。
相比之下,自己就簡單多了,全憑着一腔熱血和自信。
而自信和自傲之間往往只有一線之差。
第九階就在身前,兩人對視一眼,彼此鼓勵,正要踏上去古承耳中傳來了麥迪文熟悉的聲音。
“每十步,放棄一塊玉牌,”只有一句,並無威脅之意。但古承知道自己一定會照做,哪怕心中頗有些哀嘆。感嘆一聲拉着艾露恩擡腿前進。
十倍威壓的滋味足以讓人崩潰,愈加瘋狂的閃電之力更是讓人無語,而最重要的是,第九階上還充斥着讓人無法凝聚心神的侵染之聲。
侵染之聲是古承的命名,因爲這些聲音或低沉陰森,或高亢刺耳,時而如泣如訴婉轉動人,時而妖異挑逗讓人沉迷。
縱然四面八方無孔不入,卻又每一個吐字,每一聲嘆息,抑或那似有似無的悲泣**都絲毫不落的傳入了耳中。
就像一張無形的大網,要將他緊緊束縛其中,而他竟然沒有一絲的抗拒之心,不由自主的想要向其靠攏。
縱然形勢危急,但古承還是很快控制自己清醒起來,與威壓和閃電之力比起來,此時最難以抵抗的就是那些擾人心神的靡靡之音。
漸漸的穩住之後,古承轉頭,艾露恩也正好看他,神色微微痛苦但眼神清明,兩人都放下心來。
等待幾分鐘後,兩人擡腿跨步。
每一步都是一種煎熬,但他們必須要堅持下去,只有充分的感受,才能盡享其中精髓。
······
範達爾始終按照自己的節奏在穩步前行,哪怕在面對第九階上的時候仍然如此,他早就知道在這裡將會遇到什麼,所以他陳竹在胸。
古承,你等着吧!我會給你一個大大的驚喜。
······
第十步,古承遞給艾露恩一枚玉牌,艾露恩雖然詫異但是爽快的接過來了。即使擔心,又怎能不縱情欣賞呢?這可是心愛之人強大無畏的表現。
第二十步,古承再遞給艾露恩一枚玉牌。
當古承兩人來到第三十步的時候範達爾衝到了第九階一百米處開始休息恢復。
第五十步,範達爾來到第九階兩百米處,激動的情緒已經難以掩飾。
當古承兩人走完七十步的時候,他身上的玉牌已經盡數給了艾露恩,來自精神,神魂,體力,意念的四重壓力讓他渾身顫抖,面容扭曲,肌膚滲血。
他必須要休息了,不然堅持不下去。
就在他休息的時候,範達爾成功來到第三百米處,也就是第三百步石梯,超過古承二人兩百三十步。
當古承經過長時間休息準備繼續前進的時候,範達爾一鼓作氣來到了第四百步,勝利就在眼前,盟主稱號已經在招手,豪情開始滋生,哪怕此時的他已經虛弱到了極點也毫不在乎。
哪怕最後重傷又如何?有真武總殿的聖騎士在,根本不用擔心。
最後一次衝擊,他將獲得四族盟主。
另一邊,古承猛然睜開了雙眼,“艾露恩,咱們該動身了!”話音剛落,狂暴的風元素瞬間將兩人包圍,驅散濃霧與閃電,消除無孔不入的雜音。
隨後,古承抱起艾露恩跳躍而起,大跨步急速前行。
“古承哥哥?你···你是怎麼做到的?”
風中傳來了艾露恩驚喜得有些顫抖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