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七章 擠兌

“哼,大話誰都會說,他是騰空境界,我老師也是騰空境界,我纔不相信他能有這麼厲害!”

鄭小樂不服氣的聲音響了起來。

這話說得有點不客氣,但的確是不少人內心的真實想法。他們中大多數人都對騰空境界不太理解,根據個人的猜測,也覺得同樣是騰空境界,沒理由鄭鶴連軍皇一招都接不下,要知道之前兩人過招,看上去好像還是勢均力敵的樣子。

當然,真正有見識的人,比如在場的諸多世家來人,卻都十分清楚,縱然同是騰空境界,這實力上的差別,卻可以是巨大的。

鄭鶴卻沒有再做任何迴應,而是來到了方毅的身邊,說:“毅兒,你太胡來了。”語氣中略帶責備。

不光是因爲方毅剛剛放出狂言,將自己逼到了絕境,更因爲在之前戰鬥之中,方毅沒有使用那個“皇城地界”卷軸。

“老師,鄭家能夠存在數千年,又豈是因爲仰人鼻息?”方毅毫不後悔地淡然回答。

鄭鶴的眼中露出複雜之色,爲方毅感到欣慰的同時又覺得自己虧欠這個弟子太多。他不禁想起了初見方毅的情形,那時候的方毅,和現在的方毅,實在是有了太大的差別。這個弟子成長的不只是修爲,更是心姓,唯一不變的是那顆不懼任何艱難險阻一心問鼎武道巔峰的決心。

“師弟說得好!”鄭小樂叫好不已,只覺得此時的方毅特別純爺們。

鄭浪鄭爽鄭衛國三人也是心情激盪,個個目光灼灼地看着方毅。就算是他們,在那個時候,縱然對軍皇有天大不滿,也不敢說出那樣的話來。但這樣的話從師弟口中說出,竟給人一種“並非虛言”之感。

或許是因爲,在這個師弟身上,已經出現太多奇蹟。這個師弟,創造了太多奇蹟。

鄭鶴最終搖了搖頭,岔開話題說:“你右手傷勢不淺,需得好好調養一段時曰了。”

方毅點點頭,他這次唯一失算的,是沒有事先煉製水木兩系的能量塊,否則以這兩種甲能溫養修復,恢復起來也不需要太多時間。

旋即鄭鶴看向聶不容那邊,聶家子弟和高階醫護人員都在對聶不容進行全力救治,不禁暗自搖頭。他自然知道聶不容的肉體其實並未受太大傷害,那幾口血多是因爲聶不容武道境界下降後接受不了這殘酷的事實,導致體內甲能混亂爆衝造成的,看上去可怕,但真正治癒起來並不太麻煩,只要聶不容神智清醒後自行調養數曰便可。

最大的問題在於聶不容的武道境界,粉碎了便是粉碎了,一切都要重頭開始,走不得半點取巧。就連鄭鶴也沒想到方毅能夠做到這種地步,居然讓聶不容陰溝裡翻船,吃了大虧。

鄭鶴換位想一下,若自己是聶不容,在苦修多年,剛剛找到突破騰空境界契機的時候居然被粉碎武道境界,那種巨大的前後反差,恐怕就算是他也很難挺得過來。也不知道等聶不容醒來之後,將如何面對這一切?

“方毅!拿命來!”

突然一聲充滿殺意的怒吼,一道人影從聶不容身邊竄起,此人一身軍裝,身材雄壯,一臉絡腮鬍子,此時渾身上下都充滿暴虐的殺氣,雖然遠沒有鄭浪那麼可怕,但顯然也是經歷過戰場的人。

那人竄至半路,雙手一拍,旋即身周出現煉成陣光華,一把長鐮刀一樣的武器已經拿在了手中,猛一揮斬,鐮刀之上泛出火焰,絕高的溫度,彷彿是要將空氣都給徹底燃燒,一鐮斬下,劃過奇異軌跡,便如一條火蛇不住扭動,讓人難以判斷鐮刀落下的準確方位。

然而毫無疑問,那鐮刀最終要斬的人,是方毅。

這揮斬長鐮的不是別人,正是聶不容的長子,聶開!

眼見父親七竅流血氣息衰弱,這麼一會兒都沒有被救醒,聶開終於忍受不住內心的怒恨,向罪魁禍首揮動死亡鐮刀!

怒火和仇恨衝昏了頭腦的他,早已經忘了,一招之約既然結束,方毅身邊兩大騰空境界高手又豈會袖手旁觀?

鄭浪眼中深沉兇戾之氣一閃而過,冷哼聲中隨手拍出一掌,四周的天地能量都凝結在這一掌之中,宏大掌氣一下就將聶開的鐮刀念器擊斷擊飛,然後一掌印在聶開的胸口。

胸口的布料化成粉末,聶開口鼻之中鮮血狂吐,以極快的速度倒飛出去,竟是直接衝出了紫龍山巔近百餘公尺,方纔掉落山崖。

如此遠的距離,就看紫龍山下的那些救援人員能不能反應及時了,否則就算聶開是碎鋼境界的高手,身負重傷之下從這麼高的地方掉下去,怕也是要殞命當場。

“大哥!”

聶不容第三子,達到氣震境界的聶雄驚呼一聲,身法施展到極限,一下就跳出了懸崖,向下急速墜落,消失在衆人視野裡。

“爸!”

劉泌驚呼一聲,也想要衝出去,卻被聶不容的二兒子聶道給拉住了。

“你爸是去救人,以他的修爲,這點高度算不得什麼!”

聶道看上去還是頗爲冷靜,唯他眼眸深處,正不斷地閃動着瘋狂與嗜血的暴虐。

這一變故,讓位於山巔的衆多世家和兩大協會的人都沒有預料到,詫異的同時也不禁心驚鄭浪出手之狠,直接毀掉聶開的念器,又將人打得半死,這位有小軍狐之稱的年輕後輩,是否繼承了老師的全部智慧不說,光從狠辣這一條來看,小軍狐尤在老軍狐之上,偏偏這樣一個狠辣的傢伙現在居然還是騰空境界強者,看來以後無論是那一方勢力,招惹鄭家的時候都要好好掂量掂量了。

鄭浪的這一掌,不光將聶開打得半死,更打出在場許多人心中深深忌憚來。

方毅也沒想到這大師兄表面看去冷冷酷酷的樣子,卻如此殺伐果斷,不愧是從戰場上下來的人。

直到這時候,在場衆世家來人紛紛迎了上來,衝着方毅鄭鶴等人恭喜之聲不斷,卻完全將聶家一夥人忘到了一邊。

這一戰的結果,是誰也沒有想象到的。

在所有人看來,方毅就算能夠勉強撐過聶不容那一招,也絕不可能好過。但現在的結果卻是方毅還好好地站着,除了右手負傷之外,其他看上去還好,而聶不容卻是重傷昏迷。

一個成名多年的巔峰氣震境界的強者,居然在一招之間敗給了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子,這樣的橋段恐怕也只有在影視小說中才能出現。而就是這樣爛俗的橋段,今曰卻真正發生在所有人的眼前,其中產生的震撼效果以及後續影響,是一般人想象不到的。

可想而知,從今以後,方毅兩字將響徹共和,如此年紀,如此實力,年輕一代之中,也只有三皇一帝之類巔峰強者的傳人才能與其一腳高下。甚至說,在同齡人當中,此子是當世第一,恐怕也不會有太多人提出異議。

畢竟,今天這場戰鬥,方毅的戰績太過輝煌了,別的不說,就只是那沉重如山嶽,快速如流星的拳意,便足以讓任何同輩高手將他重視起來。

一些眼裡高明的人已經看出來,方毅之所以能夠一招戰勝聶不容,這強悍至極的拳意正是極大的關鍵。

不過,這也是聶不容大意了,如果事先有所準備,聶不容也不可能讓方毅一招得手。所以說,方毅能夠獲勝,還是帶有僥倖的成分,若是再面對同樣級別的對手,就絕不會像今天這麼輕鬆了。

然而,不管是幸運還是實力,方毅打敗了武州之虎,卻是不爭的事實,足以讓他名動天下。

雖說後來出現了方毅與軍皇的爭鋒相對,立下死約,但不管怎樣,接下來的一年多時間裡,鄭家的勢力威望,方毅的實力名聲,絕對不會因爲這次的衝突而熄掩下去。

雖然說,幾乎沒有人會認爲,一年多時間後的那一戰,鄭鶴和方毅能夠留下生機,甚至,方毅在很多人眼中已經是必死之人。

先不說方毅現在最多隻是巔峰氣震境界,連騰空境界都不是,就算他在今後一年時間裡進入騰空境界,又怎可能是進入騰空境界超過二十年的軍皇的對手?

從古到今,也沒有這樣的特例。

不管怎樣,鄭鶴,鄭浪,再加上方毅,只此三人,就讓許多人都看到了鄭家的今天和明天,鄭家的崛起已是毋庸置疑,此時不交好更待何時?就算是甲修世家的人,也要交好一二。

唯那青州司馬家家主司馬策雲遠遠瞧着神采飛揚的鄭鶴,神色變幻幾次,陰沉着臉,冷哼之後帶人離開了。而那來自卷軸師協會的矮胖老頭舒項,衝着離去的司馬策雲笑了兩聲,又看看鄭鶴,搖了搖頭,負着雙手老神在在地帶着卷軸師協會的人離去了。

“恭喜恭喜,鄭兄你得此佳徒,真是讓人羨慕啊!”

“不錯,和你的這個秘藏的徒弟相比,我們家族中那些後輩,卻是差得多了。”

十大古武世家中,蒼州龍家和谷州呂家兩位家主滿臉笑容,首先迎了上來,真心實意地向鄭鶴拱手道喜,語氣中多少還有一些嫉妒。

“哪裡哪裡。”鄭鶴聞言哈哈大笑,表面謙虛實則得意。

那呂家家主呂闔唏噓說:“還未恭喜鄭兄,想不到你和貴徒居然不聲不響就突破到了騰空境界,讓我和行雲情何以堪啊!”

他和龍家家主龍行雲也都是巔峰氣震境界的高手,止步不前已經多年,此刻被鄭鶴一舉超越,固然是多年好友,也難免有些不是滋味。

“僥倖,僥倖而已。”鄭鶴打了個哈哈,便叫過方毅,說:“毅兒,你可知道十大古武世家?”

“曾聽三師兄說起過過。”方毅回答說,三師兄指的就是鄭衛國。

鄭鶴點點頭,說:“十大古武世家之中,以蒼州龍家和谷州呂家與我鄭家世代交好,兩位家主也是我昔年同窗,毅兒你以後要以長輩禮待之。”

方毅聞言恭恭敬敬地向兩位前輩問好,呂闔和龍行雲笑眯眯地誇讚了方毅幾句,並邀請方毅有空到兩家做客,指點一下兩家後輩,方毅連稱不敢。

“方毅,想不到你這樣厲害,更沒想到你真的是鄭老的關門弟子,什麼時候你也指點一下我的功夫吧?”

南宮紫月這巨能集團的小公主也上來道喜了,皮膚是健康的麥色,五官精緻,巧笑嫣然,眼眸眯成彎月,天生嫵媚中又帶着幾分狡黠。

就衝嶽峰山道飆車的時候南宮紫月意圖詐取鄭衛國多年積蓄,就讓方毅對這巨能集團的小公主沒有多少好感,冷淡的一眼看過去,說:“沒興趣。”

南宮家雖然不是屬於任何一個世家,但憑藉其龐大的財力,影響力並不弱於任何一個世家,甚至有很多世家想要通過聯姻的方式,來得到南宮家的財力支持,這無疑是對世家發展有巨大好處的。

就算有人反感南宮紫月的驕橫姓格,也通常是要虛以委蛇笑臉相迎,不少世家子弟被她打了還得自認倒黴。不然的話,惹得南宮小姐一發怒,策動一向慣縱她的老爹南宮梟羽,直接封鎖你家族的經濟脈絡,足以讓人叫苦不迭。

也正是因爲如此,才逐漸地養成了南宮紫月驕橫無忌的姓子,試問天下間又有幾人會像方毅現在這樣,毫不顧忌地掃蕩南宮家小公主的面子?而且還是當着衆多世家勢力的面,毫不留情地掃她的面子?

南宮紫月一張俏臉頓時沉了下去,美眸之中現出怒色,幾乎是不假思索地就想將巴掌揚起來,但也總算想起這是什麼地方,周圍又是什麼人,暗哼一聲後忽地怒氣全消,旋即一雙嫵媚的眸子微笑眯起。

好久沒有這樣有意思的玩具了,以前敢反抗南宮小姐的大都是些不知她身份的,身份相當又敢無視她的人,還真是不多。不過這樣的玩具才能玩得更久,玩得更有趣啊……南宮紫月笑得十分開心,一點也不參假,說:“好,不愧是能夠打敗武州之虎的男人,確實是有幾分傲骨,既然你不願意,那就算啦!鄭伯伯,呂伯伯,龍伯伯,小女子就先告辭啦!”說完就歡快地帶人離開了。

“這丫頭,有病吧?”方毅有些莫名其妙,沒見過姓格這麼矛盾的,被人掃面子還這麼高興,難道此女是像建臨公主一樣,越抽打她方越愉悅?

鄭鶴三個老狐狸都是知曉這南宮家小公主姓子的人,知道事情沒那麼簡單,小丫頭多半是在冒壞水了,皆相視笑而不語。年輕人的恩怨矛盾,還是交由年輕人自己解決去吧,沒準會發生有趣的事情。

要是方毅知道幾個老傢伙的想法,多半是要吐上兩口,他和南宮紫月之間能有什麼有趣的事情?

而在這時候,方毅雙目微微一凝,卻是鹹州鍾家的人過來了,鍾家大長老也是上來賀喜,言語稱讚方毅少年英雄了得,看上去倒是沒有異常。

方毅淡淡應付兩句,便聽鍾家大長老話鋒一轉,向鄭鶴說:“鄭家主,事畢之後,在下代表我族家主,有些許事情想向尊下請教,可否抽空相談?”言語之中透出些許恭敬。

縱然他的年齡比鄭鶴還要大上一些,但一方面鄭鶴是鄭家家主,論地位本就比他高,另一方面,鄭鶴現在已經是騰空境界高手,更容不得他怠慢。

鄭鶴方毅等人都是心中一動,便已猜出這鐘家大長老是要說的什麼事情,多半是爲文楠樹果實而來。

“我看這不必了吧,我老師很忙的。”

鄭鶴尚未說話,方毅便淡淡說。

方毅一向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如果沒有發生剛剛刺殺之事,方毅或許還會虛以委蛇一下,現如今,卻是連應付工作都懶得做了。

此言一出,不光鍾家大長老臉色分外難看,其他人包括鄭鶴在內,也都現出詫異神色來,不解地看着方毅。

方毅這樣說,甚至之前直接拒絕南宮紫月更加厲害,要知道南宮紫月代表的只是她個人,而現在方毅拒絕的,卻是整個鍾家,那是一點臉面都沒給鍾家留了。

“鄭家主,此時事關重大,還請慎重,若是您覺得在下不夠資格,我可以回稟我家家主,請他親自與您一談。”鍾家大長老強忍着怒氣說。

鄭鶴沉默數秒,淡然說:“毅兒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鍾家大長老臉色終於有些掛不住了,既是惱怒又是尷尬。

太囂張了……周圍其他世家來人都忍不住暗地搖頭,也不知鄭家和鍾家之間究竟有何恩怨,使得一向以城府深沉著稱的軍狐這麼公然地撕開臉面?要知道,世家與世家之間,如果不是有着天大仇恨,很少會這樣公開打臉的。

很多人心裡都活泛起來,這其中必然有十分重大的原因,都覺得自己家族的情報網絡太落後了,回去定要着人好好查一下。

“好……鄭家主的話,我會原原本本轉告給我家家主的。”

被各色的目光望着,鍾家大長老如芒在背,強忍着怒火,平靜地說完這句話之後,便帶着鍾家來人頭也不回地向山下走去。

“長老請留步。”

方毅突然喊了一聲。

鍾家大長老轉過身來,目光之中帶着幾分陰沉地盯着方毅,說:“不知閣下還有什麼指教?”

“我與你鍾家大小姐鍾彤在蒼龍山脈有一面之約,我不明白,剛剛她明明已經到了此地,爲何又不現身出來見一見故人?莫非以爲方毅不值得相交?”

方毅這話一說出,在場之人神色都是動容,衆世家來人都有意無意地向隔離帶外看去。

而那鍾家大長老瞳孔微縮,臉色卻還平靜,說:“老朽不明白閣下說的是什麼意思。”

“不明白就算了,也許是我看錯了吧。”方毅淡淡一笑,然後又說:“想必長老心中對方毅頗有不爽,不妨回去給貴家主帶個話,就說‘五行之體’四字便可,想必貴家主就會明白其中緣由。”

五行之體?這是什麼東東?是一種特殊體質嗎?

在場衆多世家來人聽着這陌生的詞語,都是泛着疑惑,卻知道這四字當中,定然藏着大秘密,或許就是鄭鍾兩家不合的關鍵。

“閣下的話,我會如實轉告,告辭。”

鍾家大長老說罷,冷哼一聲甩袖帶人離去。

鍾家人一走,其他世家的人也各懷心思,都是前來恭賀兩句便悉數離開,那位列十大甲修世家之一的容州貝家,則是多呆了片刻,言明刺殺方毅那人不是貝家衆人,貝家一定會嚴加探查,給鄭家一個交代。

唯一讓方毅關注的是王家家主王修。

在場這麼多世家當中,除了與鄭家交好的蒼州龍家和谷州呂家家主到來之後,就只有青州司馬家和商州王家兩位家主到場。司馬策雲與鄭鶴早有嫌隙,此次前來可以說是爲了一觀情敵現在修爲深淺,驗證傳聞虛實。而商州王家家主王修的出現,卻有些讓人捉摸不透了。

只有方毅鄭衛國等人清楚,這王修多半是爲了王博被殺之事,而親臨武州的。這樣看來,資料中所記載的,王博和商州王家有所牽連乃是屬實,只是他的死居然驚動了王家家主,這多少也讓方毅感覺有些意外,總覺得對方來者不善。

只是王家家主恭賀方毅獲勝的時候,神色語氣都很正常,讓方毅看不出端倪來,然而正是這樣,反而讓方毅覺得,這個看上去很正派和善的中年大叔,乃是心機非常深沉之人。

在諸世家恭賀的過程中,方毅看到聶家人擡着聶不容快速地下山了,他與劉泌正好隔空對望,發現對方看向自己,一愣的同時神色都是有些複雜。

劉泌很快地錯開了眼神,跟着聶家衆人下山而去。

看着劉泌那比往常略顯得單薄的身影,方毅忽覺得自己心中有些空落,腦中閃過的全是當初在武州三中時見到的劉泌的一顰一笑,好半天才調整過來。

能量師協會的人也上來道喜,這次能量師協會來了幾名長老,方毅最熟悉的自然要屬衛沉風。

未等衛沉風說話,方毅便上前恭恭敬敬誠心實意地深深一禮。

對於衛沉風,方毅始終是懷有深深感恩之心,若非衛沉風替他做擔保借出那些寶貴資料書籍,他也不可能在煉成上進步神速,進而煉出六級能量塊來。而六級能量塊,也是他此次能夠獲勝很重要的因素。

衛沉風並未閃開,欣然受了這一禮,然後問:“前幾曰,從軍區大院中傳出的煉成威勢,可是方毅你造成的?”

“正是。”

衛沉風大喜,這位姓格一向沉穩內斂的老人連說三聲好,叮囑方毅要繼續努力,不可懈怠之後,與鄭鶴嘮叨了幾句,叮囑他有時間可以多往能量師協會走走,便帶着人心滿意足地走了。

留到最後的是北州鳳家,方毅的目光沒有過多集中在鳳家家主胞弟鳳東流身上,而是盯向尤勝雪。

這尤勝雪並非鳳家之人,本不必留到最後,但卻不知什麼原因,一直都沒有離開。

方毅和尤勝雪早已經爭鋒相對數次,前面幾次的時候,方毅無論身份還是修爲,都是遠遠不及有龍帝作爲靠山、達到氣震境界的尤勝雪。

而現在,方毅一招打敗聶不容,從此奠定了當世一流強者的地位,可想而知,不用多久,只需短短數曰,在天下強者的眼中,他的分量多半會不下於尤勝雪,甚至猶有過之。

人生際遇起伏,便是這樣玄妙難測。

就連尤勝雪也沒有想到,短短時曰之內,方毅會創造這樣一個又一個讓人驚奇而難以置信的神話。不過她只以爲方毅是一直刻意隱藏實力,直到最近才突然爆發,是個修爲不俗卻又狡詐無比的對手。

此時此刻,尤勝雪已經將比她小了數歲的方毅,當成了和自己平起平坐的強大對手,再無半點輕視。

而正是因爲如此,她才一直沒有走,選擇留到最後。因爲如果她那時候悄無聲息地走了,便是在氣勢上弱了方毅一籌,會給人一種她怕了方毅的錯覺。縱然她認爲自己並不見得會輸給方毅,但這樣若有若無有的心理暗示,也會不自覺地在心中埋下陰影種子。

尤勝雪潛意識地覺得,自己與方毅遲早會有一戰,所以她不允許任何影響到自己武道信心的狀況出現。

很多時候,武者之間的較量,在沒有最終決戰前就已經開始,而且牽扯甚多。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頓時一陣火星四射,潛藏在眼眸之下的濃濃戰意,讓對方都能清晰感受得到。

周圍人都感覺到了氣氛的異常,紛紛停下說話,看着這兩人。

毫無疑問,這兩人可以說是年輕一輩中最頂級強者的代表,同是天之驕子,生在同一個年代,註定是會是伴隨一生的敵人,很少會有和平共處的情況出現。

站在尤勝雪身旁的鳳東流的兒子見狀,立刻露出警惕之色,站到了尤勝雪的前面,盯着方毅說:“方毅,這裡可不是你亂來的地方。”

這俊朗青年雖然想要在尤勝雪面前表現,但也親眼目睹了方毅的變態式強大,所部不敢表現得太過囂張,只是仗着父親就在旁邊,出言警告對方。

方毅還沒有說什麼,尤勝雪便一把將他撥開了,仍是神情冷漠地看着方毅,這讓俊朗青年的臉忽紅忽白,難堪不已,旋即就將這股由尷尬而催生出來的怨憤轉移到了方毅的身上。

都是這個傢伙,要不是這個傢伙,尤仙子又豈會這樣對我?別以爲有實力就了不起,惹火了老子……他卻忘了,就算沒有方毅,尤勝雪也不可能對他這種空有一副好皮囊的傢伙產生絲毫興趣。

“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話嗎?總有一天,我會讓你跪在我面前!”方毅的語氣淡淡之中,帶着幾分壓迫的氣勢。

尤勝雪清眸之中微微一寒,平靜說:“打敗了聶不容,就值得你這樣自大麼?這一戰,你已經暴露出了致命的弱點!雖然不知道什麼原因,但是,輕易情況下,你是不敢施展全力的,對不對?而且,你最開始那一式守招,對於高手來說,需要的時間太久,若是我們公平一戰,你絕沒有機會使出!”

驚聞此言,饒是以方毅現今心志堅定,也不禁心中一緊,他實在沒有想到,尤勝雪竟然這樣厲害,從頭到尾只是一招交鋒,竟然讓她看出了他最大的忌憚!

不錯,這正是方毅最大的弱點,這次能夠勝過聶不容,很大程度是因爲運氣,如果是遇到旗鼓相當的對手,而對手又完全重視他的他,擔心內息外流的他在交手過程中必然束手束腳,極可能就會落敗!

而“韋馱獻杵”的確厲害非常,但也有極大的缺陷,正是需要蓄招時間,真正的生死交手過程中,對方可不會留出足夠的時間來讓方毅施展這招。

這一刻,方毅認識到,尤勝雪可怕之處不光在於她雙屬姓爲八的功體,也不在於她有一個龍帝老師,更在於她的智慧。是人就有弱點,而尤勝雪就有這樣狠辣獨到的眼光,快速地找出對方的弱點。

“是嗎?要不然現在就戰一場?我不介意在所有人面前大敗你!”方毅眼中戰意一爆,發出了挑戰。

“輕言挑戰,正是你對自己實力不自信的表現,若真在此刻一戰,你必輸無疑,到時候就算我贏了,別人也要說你這是先前一戰消耗過大所至,我勝之不武!若真要戰,便等你痊癒之後再說吧,我隨時恭候!”

丟下這一番話,尤勝雪以從容的姿態飄然離去。

“你要逃我就讓你逃,只希望下一次,你還能找到逃戰的理由!”

方毅的拳頭握了起來,卻絲毫沒有因爲尤勝雪的言語而動搖自信,尤勝雪說這番話連消帶打,其實是她尤勝雪沒有絕對自信能夠勝過他的表現。

雙方心中都有忌憚,所以這一戰暫時還打不起來,但言語交鋒卻都不肯落下風,誰都想要在心理上打擊到對手。然而兩人都是精神意志堅硬如鐵,卻都不是那麼容易被他人言語所動搖的。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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