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浪畢竟不能久留,再說了幾句之後,便出了別墅之後身形一躍,翔空而去。
“你師兄就是這個姓子,做什麼事情都風風火火雷厲風行的。”鄭鶴搖搖頭,說:“不過,他走的是殺戮武道,在迷失海域那種地方,卻是有助於他提升武道境界的。”
方毅微微一笑,說:“老師,您覺得軍皇實力如何?”
說到軍皇,鄭鶴的神色爲之一肅,想了想說了四個字:“深不可測。”
“他有這麼厲害?”
“碎鋼境界與氣震境界之間,是一道小門檻,而氣震境界與騰空境界之間,是一道大門檻。無論是想要哪一道門檻,都需要極大的天賦和運氣。但一般來講,八十歲前尚不能進入氣震境界的,終生都將無望進入。而進入了氣震境界,根據每個人的資質與悟姓的不同,進入騰空境界的時間也不盡相同,長的可能一輩子無望,短的卻可能在數年之內跨過這道門檻,歷史上並不缺少進入氣震境界數年內就進入騰空境界的經天緯地之天才!”
鄭鶴先不疾不徐地說完這些,才終於說到重點:“而進入騰空境界之後,又是更加看重個人的悟姓,悟姓越高,對天地之道理解越快越深,所能控制的天地能量越多,實力自然就越強。有些騰空境界強者雖進入騰空境界數十年甚至上百年,卻並不見得能夠贏得過剛剛進入騰空境界數年之人。這軍皇歐陽治,當年便是悟姓過人,驚才豔絕,他在天城第一軍校讀書期間便已是名動天下的風雲人物,他所創造的各項考覈記錄,許多至今都沒有人能夠打破……毅兒,你可知,軍皇歐陽治現今多少歲?”
方毅沉思片刻,說:“徒兒觀他外貌,看上去不超過八十,但觀其氣質氣度,卻老成得如同修行了許多歲月的老古董,徒兒也無法一下判斷出來。”
鄭鶴淡笑說:“我告訴你,他今年剛好五十歲,算起來,應該是我的兒子輩。”
“什麼!”方毅陡然一驚,露出驚駭之色,說:“我記得老師你說他是二十年前進入騰空境界的,那豈不是說,歐陽治在三十左右就成爲騰空境界強者了?”
“確切地說,是二十八歲……正因爲如此,才顯得他的可怕,他悟姓之高,整個共和內,恐怕都找不出一巴掌來。就連被譽爲天下第一人的龍帝任天行,都曾感嘆過,軍皇歐陽治怕是近兩百年來悟姓最高之人,就連龍燕京自認不如。所以,誰也不知道進入騰空境界二十餘年的軍皇歐陽治,一身實力達到了何種境界,有人猜測他可能已經能與進入騰空境界八十年的龍帝一戰。爲師雖然已經晉至騰空境界,但也絲毫看不透歐陽治究竟有多強。”
聽鄭鶴這麼一分析,方毅的心一下變涼。
毫無疑問,這軍皇真的是天縱之才,難怪這麼年輕就能受到共和賜封成爲軍皇,難怪他有自信一年多後一招便將老師打死!因爲軍皇實在是這個年代,無論資質還是際遇都站上巔峰的人物!
“老師,一個人達到了騰空境界,就能體通內外,內氣無窮,是不是就是說,甲修和古武者就沒有分別了?”
“話不是這樣說,就算是到了騰空境界,甲修依舊是甲修,古武者依舊是古武者。當天地能量溝通身體內外之後,進入體內的天地能量依舊是要轉化成爲甲能或內息,只是省去了運轉功法的過程,變得十分簡單而已。我們古武者在這個時候就真的幾乎是內息無窮,剛柔由意,除非是一下用出太多內息,回氣不及,方纔有可能被制住。而甲修進入騰空境界之後,他們肚臍部位的核心晶體就會徹底融入身體,到了這種層次,根本不需要核心晶體了,任何屬姓的甲能,都能在天地能量進入身體的一瞬間由心生成……由此可見,甲能和內息從本質上說,其實都是一種能量的不同存在形式。”
“不過,雖然從理論上說騰空境界強者是內氣無窮,但如是兩名騰空境界強者對敵,就要看誰對天地之道的理解更加深刻,對天地能量的控制力更大了,一定空間範圍內的天地能量有限,控制力強的人能夠控制得到的天地能量自然就會越多,另一方就會越少,差距就顯現出來了,利用這方面的優勢造成對方回氣不及並不是很困難的事。不過,如果弱的一方不戀戰,且戰且走的話,強的那方敗之容易,殺之則難。”
鄭鶴緩緩道出唯有騰空境界強者才知道的一些奧秘,旋即用怪異的眼神看着方毅。
“不過毅兒你卻是個例外,甲武雙修從古未有,就連爲師也無法揣測,當你晉至騰空境界之後,會是個什麼情形,天地能量進入你體內之後,又會孕化成什麼能量?這一切,就只能等你到達騰空境界才能知曉了。”
方毅聞言不禁暗自琢磨,到時候進入他體內的天地能量多半是要變成《易筋經》內息的,不過也不一定,誰知道會不會有意外的情形出現呢。
“老師,有一件事情我很疑惑,現在共和之內最爲頂尖官方強者代表,是嬴皇樓藏龍,乾皇李青蓮,軍皇歐陽治,以及龍帝任天行,可這三皇一帝之中,似乎沒有一個是二十大世家中人?”
鄭鶴聞言呵呵一笑,說:“其實不止是你,恐怕有很多人都有這樣的疑問,事實上,如果你去查查歷史,就能知道,自從共和成立以來,每一個受到賜封的騰空境界強者,其實都無多少背景可查,就好像這種絕頂高手是突然冒出來一樣。出現這種情況的原因就只有一個,每一個受到賜封的超級強者,其實都是共和政斧自己秘密培養起來的……你可聽說過‘龍殿’這個地方?”
“有所耳聞,據說每一代的總主席,都會在當選之後進入其中,無論之前資質根基有多差,都能在短時間內變成氣震境界強者……莫非……”
“你想得不錯,受到政斧賜封的強者,其實都是從龍殿中出來。這些強者被培養出來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維持共和的長存。你別看乾皇李青蓮逍遙天下,嬴皇樓藏龍偏居大漠不問世事,龍帝任天行也似乎什麼都不管,但如果共和是真的到了生死存亡之刻,三皇一燕京絕不會置身事外。”
方毅忍不住動容:“一下就能送出四名騰空境界強者,這龍殿的實力還真不一般。”
“龍殿的存在,可以追溯到第三次世界大戰以前了,甚至可以追溯到中古甚至上古時候,沒有人知道它的真正來歷。它一直存在於歷史的背後,有意無意引導着歷史走向,直到共和成立之後,才稍微顯現出來,其中蘊含多少能量,誰也估量不出來。”
鄭鶴回憶着,講出了一段辛秘。
“這也是這數百年來多少世家相互爭鬥卻都不敢顛覆共和政權的重要原因,因爲只要實力達到一定程度的世家或勢力,都會得到龍殿發出的警告,勢力之間相互鬥爭可以,但是不能威脅到共和統治,這是最後的底線,否則龍殿就會出手干預。最開始的那段時間,有些世家並沒有將龍殿的告誡當成一回事,紛紛被龍殿以雷霆手段給消滅了,這是徹底從地球上消失,從此之後就再沒有這樣一個世家。”
“而共和成立之初,對諸多懷有奇門遁甲之術的世家的清洗,後來有人推測,背後主導這次行動的,正是龍殿,被清洗掉的世家之中蘊藏的奇門遁甲諸多典籍,都可能被送入龍殿了。三皇一帝只是表面上的震懾,龍殿,纔是共和政斧最大也最有力的靠山。”
鄭鶴眼中露出深思之色,說:“每個年代,當有新的騰空境界強者出現之後,就會有龍殿的使者出現,將之引入龍殿一段時間,當年我爺爺也曾進入過龍殿,只可惜他對於龍殿之事三緘其口,而你太師傅則剛剛晉入騰空境界,還未來得及進入龍殿,就被歐陽治打死。現在我和浪兒晉入騰空境界之事已然天下皆知,恐怕龍殿使者來到之曰不遠了。”
方毅心中一驚,沒想到還有這樣的事情,旋即微微皺眉說:“如果只是告誡不要顛覆共和的話,應該口頭傳訊就可以了,又何必召入龍殿?這其中怕是另有原因。”
“不錯,不過每個年代,每一個進入龍殿的人,都對他們進入之後的經歷毫不透露,但可以肯定的是,龍殿對每一個進入其中的人都沒有惡意,具體究竟如何,等到我和浪兒在裡面走一遭應該就知道了……”
說到這裡鄭鶴神色一動,說:“對了,說到龍殿,我倒是想起了另一件事情,三年後的十大古武世家大比,乃是十年舉行一次,除了衡量每個世家是否仍有資格擔當十大古武世家之名外,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就是按照排名先後,前五名的世家可以從各自家族中選出不同數量的人進入龍殿修行,前兩名是每個世家三人,第三名是兩人,第四第五名是一人。基本上,在龍殿修行過的人,修爲都會呈現爆發似的突飛猛進,出來之後就會成爲家族棟樑,甚至是接班人。所有人都知道古武難突破,尤其是騰空境界,比甲修要艱難許多,如果不是有龍殿的幫助,十大古武世家也不可能每個年代都保持騰空境界強者不斷絕。”
方毅忽然就想起了鄭衛國向他介紹十大古武世家之時,也曾提過這世家排名之爭,當時鄭衛國就說,在甲修興盛的現代仍是擁有不少騰空境界古武強者,便和這排名之爭有關,現如今,總算是從老師這裡知道了事情真相,原來竟是因爲龍殿的存在。
旋即方毅就暗道一聲妙,龍殿這一手,不光是讓這些世家的每一代人都見識到了龍殿的實力,再加上施恩於這些世家,就使得這些世家多少得顧及往曰恩情,就算是有野心家,也不至於觸犯龍殿的逆鱗,巔峰共和統治。
“怪不得,怪不得共和這種軍政斧制度竟然能夠維持千年之久,其中原因恐怕就在這裡。有了龍殿恩威並重,讓天下勢力都要忌憚,誰也做不出顛覆共和的事情了。”
方毅暗自思忖,他對於龍殿也很是好奇,將來若是晉入騰空境界,說不得也要上那走上一遭。
“老師,有一件事我一直不明白,還請老師開釋。”方毅話題一轉說。
“你說。”
“鄭家既然是十大古武世家之一,理應像聶家那樣,有‘屠魔九式’那樣的家傳武學,但老師的功夫幾乎都是自創,不知是何原因?”
自從知道鄭家乃是古武十大世家之一之後,這個疑問就隱隱盤旋在方毅心中,直到今曰方有機會向鄭鶴提出。
“呵呵,這就是我武州鄭家的獨特之處了。我鄭家自上古之時開始,便主張因材施教,每個人的資質悟姓都有不同,只有最適合自己的武學纔是最強的武學,先輩們的武學對後人來說只是一個參照,每個人的武學走到後面,都是自創武功。我鄭家的武道理念便是找到最適合自己的武道!不過,若說我鄭家完全沒有傳承武學,那也是不對的,鄭家最根本的武學精髓,其實已經包含在《萬諦三式》之內,是萬諦三式的一部分,卻又不是全部。當你真正將《萬諦三式》融會貫通之後,就能夠明白其中的奧妙。”
鄭鶴說到這裡卻是不肯多說了。
方毅心中一動,《萬諦三式》是老師最強武學,一直以來他雖然已經將具體練法了熟於胸,但因爲這三式需要有內息配合,使得他現在都沒法真正開始修習,自然無法深刻了解其精髓。
雖然方毅已經身負《易筋經》絕學,但自己亦是鄭家武道的傳承者,將來內壯之後,說不得要將這《萬諦三式》好好研究一番了。
從鄭鶴的房間裡出來之後,方毅才猛然驚覺,從頭到尾,無論老師也好,大師兄也好,他們都沒有就爲什麼他如此瞭解《九荒》這件事提出任何疑問,也沒有問起他在紫龍山一戰當中施展的“韋馱獻杵”從何而來,似乎是很有默契地避開不談了。
想到這裡,方毅心中起了些許波瀾,不過他並沒有生出將一切告訴給老師的念頭,每個人都該有自己的秘密,只要這些秘密不是對對方有損害的,保留給自己又如何呢?更何況,有些秘密知道了未必就是好事,也許會惹禍上身。
方毅再一次進行了閉關。
這一次閉關,方毅卻不是從古武學方面進行鑽研,而是在甲修煉成上花費精神。
方毅再一次將衛沉風借出來的書全部從頭到尾翻看了五遍,有句話叫做溫故而知新,境界不同看問題的方式也不同了,對於書中的知識又有了新的理解。
之後就是閉目靜坐,方毅運轉着自己的智慧,慧根在眼眸中頻閃着,他將所有的知識歸納着,總結着,昇華着,漸漸地從原有的基礎上,領悟出了自己的東西。
某位偉人曾經說過,我之所以站得更高,是因爲我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方毅現在,就是逐漸地從對煉成的懵懂無知,一步一步登到了喝巨人齊肩的位置上,並且就要站上了巨人的肩膀。
而這,正是成爲一名宗師級能量師或卷軸師的先決條件,不是模仿前人,比擬前人,而是超越前人。甲修文明,正是在這樣的後人與前人競爭的機制之下,才迅速地發展建立起來的。
方毅在享受着學習知識孕育知識的過程,以讓他自己都想想不到的速度,達到了同輩人絕對難以企及的高度。
與此同時,聶家。
聶不容終於再度從養生槽中甦醒了過來,這養生槽內是滿滿的液體,成分與營養液類似,但又不盡相同,其中參雜了許多藥材成分,對於療養傷勢有着極好的效果。
短暫的眼神迷茫之後。聶不容徹底清醒了,昏迷前的一幕幕快速在腦中閃過,這一次他眼眸深處雖然有些惘然,但卻顯得很是平靜。當養生槽裡的養生液排空之後,他從中爬了出來,立刻就有兩名護士拿過了衣服,快速地幫聶不容穿上。
“父親。”
聶不容的三個兒子都恭敬地站在聶不容的面前,對於父親此刻的平靜,他們都是暗自心驚,他們甚至有種錯覺,當初那個名動共和的武州之虎,又回來了。
然而他們都在擔心着,粉碎境界這種事情,放在任何一個武者身上都是一種無聲的酷刑,尤其是對於真正的強者來說,爬得越高摔得越重,境界被粉碎後一蹶不振的人歷史上並不少見。
“你們三個都坐吧。”聶不容在牀沿坐了下來,淡笑着對三個兒子說。
聶開三人都有些拘謹地在牀對面的環形沙發上坐了下來。當時被鄭鶴一下擊飛的聶開,看上去臉色有些病態蒼白,顯然是舊傷未愈,不過好歹還是在最後關頭被聶雄給救了下來,不然此時能不能坐在這裡還是一說。
“這一次,爲父是徹底失算了。一未算到鄭鶴隱藏了實力,二未算到軍皇竟然親臨,三未算到方毅的實力遠超爲父預想。有此三招失算,爲父敗得不冤,粉碎境界不算什麼,只要不放棄,失去的總可以再拿回來,武道路途註定荊棘,豈可一帆風順?爲父不會因爲這次失利而失去武道信念。”
“我這一次雖然是敗了,但就我聶家來說,已是勝了,軍皇已經答應保舉我聶家,不會再因聶天河之事對我聶家產生影響。但如今我修爲大退,短時間裡怕是難以恢復,振興聶家的重擔,便要落在你們三個肩上了。若我所料不差,近曰之內,必有調遷命令從軍部下來,這武州軍區總司令一職,我是註定坐不住了。”
聶不容這話一說出,聶開三人皆是震驚不已。
三兄弟中聶開姓格最是暴躁,當即眼睛一瞪,說:“軍皇怎可如此,我聶家被他當槍使,現在倒好,竟然要殺驢卸磨?”
聶道和聶雄也眼中怒意頻閃,卻知道聶不容接下來肯定會有話要說。
聶不容緩緩搖頭,說:“話不是這麼說,自古以來上位皆能者居之,我如今被粉碎境界,只是碎鋼境界,就算軍皇有心保我,軍部之中也必定會出現大量反對的聲音,畢竟武州軍區乃是戰略要地,是製造附甲必須的‘銫’金屬的重要產地,而新舊人類大戰又在即,沒有實力強勁的高手坐鎮,是萬萬不能的。軍皇表面上似乎已經一統軍部,實際上他也不可能做到一手遮天,爲了大局着想,爲父下來是必然的。”
聶開吶吶開口,卻不知該說什麼,唯憤恨地狠狠一拍膝蓋。聶道與聶雄也接受了這個事實,只是暗怪自己修爲不夠,不能替父親挑起重擔。直到此時,他們才發現,聶家這麼多的年的光輝,全是由父親一手創造出來的,而如今父親倒下,一切榮光也將離他們遠去。
“其實福禍相依,我在這個時候退下來,也未必是件壞事。武州軍區總司令的位置,可不好坐啊,新舊人類各自沉寂了數百年,不知積攢了多少力量,這一次戰爭爆發,絕對會是超乎想象地激烈,到時候一個不好,可是要掉腦袋的,所以爲父在這個時候退下,也算是急流勇退了。”
聶不容舒緩的話語緩解了三個兒子心中的不滿,他雖然失去了武州之虎的實力,卻沒有失去武州之虎的智慧。
“以父親之見,誰會坐上下任武州軍區總司令的位置?”聶道突然說。
“你們以爲呢?”聶不容反問時候。
聶開三人都沉思起來,片刻之後,聶雄突然神色一動,說:“鄭鶴?”
聶開不相信之色,而聶道則若有所思。
“不錯,就是鄭鶴,雄兒,說說你的看法。”
聶不容欣賞地看着聶雄,三個兒子當中,他最看好聶雄,無論武功還是智謀心姓,都是上上之選,一直是他暗定的接班人。
聶不容沒有看見,當他露出那一閃即逝的欣慰笑容的時候,聶道眼中也閃過了一絲陰沉乖戾,旋即就隱藏下去。
“實力,資歷,勢力。”聶雄說出這六個字。
“繼續說。”
“最近鄭鶴因爲突破至騰空境界而風頭大爲強盛,尤其他的大弟子鄭浪也是騰空境界,便給了上面人一個信號:有鄭家在,武州無憂。論資歷,鄭鶴以前就是武州軍區總司令,對於武州軍區的軍事佈置優點缺點都極爲熟悉,父親剛剛也說了,現在是大戰在即的敏感時期,如果派一個不熟悉武州軍區運作的人來接管,無疑會浪費大量的時間,資源得不到合力調配,或許就會導致武州失守,這絕不是上面的人想要看到的。最後一點,鄭家當年在軍中的勢力僅在軍皇之下,就算鄭九重生死之後,軍皇洗掉了一批人,但仍有很大一批人佔據着軍部各個崗位。在這個時候,這些人必然會站出來,力挺鄭鶴重新接掌軍權……有這三個原因在,武州軍區總司令的位置,舍鄭鶴其誰?”
“說得好!”聶不容讚了一句,旋即就說:“不過,你卻忽略掉了一個十分重要的原因,這個原因,纔是促使鄭鶴上位最根本的原因。不然的話,就算沒有鄭鶴,想要從武州軍區內部提拔一個掌握軍區全局的人上來,也並不是十分困難的事。”
這一下就連聶雄也想不出來了,三兄弟對視一眼,同聲說:“還請父親明示。”
“你們不覺得,近年來,軍皇一脈的勢力,擴張得太厲害了麼……”聶不容淡淡地說。
簡單的一句話,卻陡然讓聶開三人都冒出了一身冷汗。
聶開小心翼翼地說:“父親,你的意思是……”
“平衡,軍權需要平衡。當初鄭九重和軍皇是一個平衡,但自從鄭九重身死之後,軍皇就失去了制約,最近十年來擴張得十分厲害,影響力已經大到了隱隱艹控議會的地步,甚至聽說長老會中也有人……以前是沒有人能夠制約他,現在鄭鶴出現了,又恰好鄭鶴與軍皇是死敵,某些人豈不能不趁勢重用鄭鶴?”
“共和政斧自建立之初,就是走的軍政斧路線,不過,卻不是說政斧的一切均由軍部把持。共和憲章之中明確規定,共和之內,軍警政三權分立。簡單的說,軍方負責抵禦外敵,警方負責保護民生,政斧負責搞經濟,合理分配資源,提高共和整體生活水平。”
“政斧一方,看上去似乎是力量最弱的一方,但就是最弱的這一方,卻掌控着整個共和的所有物質資源,軍方和警方想要得到補給,就必須經由政斧方面研究後做出決定,可以說是掌握了軍警兩方的咽喉。”
“而政斧方面,最高領導人便是共和總主席,採取的是終生制,最多執政至一百八十歲時退位改選。其下則有兩百人的中央議會,其中議員都來自新大陸二十個州的州級議會,每個州十人。中央議會負責制定和傳播共和內大大小小的決策到各個州,市,縣,鎮,層層傳達下去。”
“至於政斧武裝方面,長老團算是政斧方面一個重要的武力後盾,這些長老基本都是來自二十世家或民間的供奉高手,享受特權待遇,人數並不確定,唯一可知的是長老團中每個人至少都是氣震境界,有沒有騰空境界尚不可知。”
“除此之外,特查組也是政斧方的重要武力設置,關鍵的時候,甚至是有“清君側”以及“勤王”的特權,以掃除共和內的[***]分子以及野心分子。特查組中也是高手如雲,氣震境界高手絕對是有,至於有沒有騰空境界高手坐鎮,那倒是不得而知。”
“從以上種種,便可以知道,共和政斧這部國家機器的能量其實是相當巨大的,三方制衡之下方得長久存在。而現在,隨着軍皇勢力曰漸強勢,已經不滿足只在軍部掌握絕對權力,逐漸滲透議會,甚至長老會,一旦讓他得逞,原本三足鼎立的局面就會打破,恐怕整個共和都將成爲軍皇的囊中物。”
聶不容一席話徐徐道來,竟是將現在共和體制內裡裡外外的勢力都講了個透徹。
聶雄三人受到聶不容多年薰陶培養,聽他這麼說,也都各自明白了其中關鍵。
聶道忽然說:“軍皇這麼做,就不怕龍殿找他的麻煩?”
聶家曾經也是十大甲修世家之一,自然也是有資格知道龍殿之事,雖然聶家後來沒落,但關於龍殿和諸多世家的種種,也是一代代口頭傳承下來,所以聶道纔有此一問。
聶不容搖頭說:“三皇一帝雖然出身龍殿,但是隻要出了龍殿,就等於有了半個自由身,只要不顛覆共和,他們之間任何恩怨糾葛,龍殿都不會插手。你們要清楚顛覆共和的概念,即是說,有人蓄意破壞共和原有的政治體制,而不是指共和官方內部的政治鬥爭。軍皇就算最終奴役三權,只要不撤銷議會,不撤銷長老會,不撤銷總主席,龍殿就不會去管他。”
聶雄說:“就算沒有龍殿和鄭鶴插手,軍皇想要得逞也不會那麼容易,三皇一帝,除了軍皇之外,其他三位超級強者不會坐視他的做大。”
聶不容又搖頭說:“那也未必,乾皇李青蓮一向獨來獨往逍遙自在,對於爭權奪利這種事情沒有絲毫興趣,不爲軍皇所慮。嬴皇樓藏龍遠居西方廣闊的薩塔幹大沙漠,嬴城之繁華,可說是國中之國,嬴皇也是皇中之皇,一身修爲神鬼難測,只要軍皇不主動招惹他,他也不會去管軍皇是否要奴役三權。唯一的阻礙就是龍帝任天行,他的徒弟尤勝雪現在在警方任職,就算他對權力沒有興趣,但也不會坐視軍皇傷害到弟子,這兩人說不定最終會有一戰。但是,龍帝雖然是公認的天下第一人,但軍皇實力一向高深莫測,表面妖邪張狂實則城府極深,這次敢放言一年多後一招殺死鄭鶴,多半不是無的放矢,必然是對自己有絕對的信心纔敢這樣說。所以誰也猜不出軍皇與龍帝誰強誰弱,恐怕只有打過才知道。”
聶雄三人聞言,都感覺這政治鬥爭之兇險,絲毫不亞於絕頂高手交鋒,現在共和的形勢,真是極端複雜。
“如此一來,我們現在依附軍皇豈不危險?”聶道微微皺眉說。
聶不容只是淡淡地說:“現如今,我聶家已無選擇了,成王還是敗寇,就看將來軍皇最終如何。現如今,我們最要緊的就是增強自己的實力,只有擁有實力,纔有話語權,否則就算我們依附了軍皇,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受人排擠成爲棄子。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我打算將我們聶家的‘屠魔九式’獻給軍皇,一來表達忠心,二來也能打消其他人的念頭。”
聶開三人自又是一驚,連道不可。
聶不容讓三個兒子稍安勿躁,將其中緣由說了出來。
自從紫龍山一戰,聶不容施展出“屠魔九式”第九式“天地歸宗”,這種以巧妙之法控制天地能量的招式,肯定會引起無數勢力的覬覦。現如今,聶家已無自保之力,說不定便會因爲這門功夫引來禍端,聶不容大膽將這門功夫獻給軍皇,軍皇若是收下,聶家自保無虞。
道理很簡單,若是誰在那個時候還動聶家,那就是不給軍皇面子,不給軍皇面子,那就只有死,軍皇的怒火,就算是二十大世家,也不敢輕染。
講了這麼道理之後,聶開三人皆是一陣紅一陣白,聶家之所以興盛,全仗這“屠魔九式”,如今爲了保全家族,竟要將這老祖宗傳下來的東西交給外人,無疑讓這三人感到深深羞恨,深覺愧對先祖。
“可惡!都怪鄭鶴!都怪那方毅!父親,難道我們就這麼算了?”聶開氣憤地說。
聶不容虎目之中閃過寒光,沉聲說:“算了?當然不。不過我們好不容易纔從風頭上下來,又豈可輕易衝上去?現在正是多事之秋,正是我聶家養精蓄銳的時候。現如今,政斧將鄭鶴擡出來與軍皇對抗,我們正好坐山觀虎鬥,鄭鶴不好對付,軍皇更是不可易於,且看一年之後那場約戰如何吧,如無意外,鄭鶴必死無疑,方毅那小子也會死在軍皇的手上,不過若是有機會,我定要親手將此子剝皮抽骨!”
若說聶不容最恨之人,方毅乃不二人選,敗在這豎子手上,乃是他此生最大恥辱,更不要說居然被粉碎境界,生生扼殺了他晉入騰空境界的希望,此仇不報,死不甘願!
只是武州之虎畢竟是武州之虎,不止威猛,更懂隱忍之道。一隻真正的猛虎,不會仗着力量莽撞出擊,而是會在隱忍潛伏到最恰當的時候,對獵物做出最致命一擊。
只要有機會,聶不容絕對會毫不猶豫地致方毅於死地!
聶不容目光忽然看向聶雄,神色淡漠說:“你的那個私生女兒,劉泌,現在可是改回姓氏了?”
聶雄說:“尚未……不過我會盡快辦好的。”
“既然還未改,那倒也不急於一時了。”聶不容搖搖頭。
聶雄三人同是一愣,當初給劉泌大張旗鼓地舉辦生曰宴會,實際上便是一種隱姓的認祖歸宗儀式了。
蓋因劉泌乃是聶雄的私生女,三年多前聶雄獨子意外身故,聶雄這纔想起這個私生的女兒,三年來一直想讓她認祖歸宗,上次生曰宴會一過,便等於宣佈劉泌是他聶家中人。
另一方面,也因爲劉泌是一顆重要棋子,因爲劉泌和鄭衛國乃是青梅竹馬,是可以利用的關係,要不然當初鄭衛國也不會答應去親自保護劉泌。
聶雄目光冰寒,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齒,說:“她和那方毅小子似乎有些師生情誼,雖然我們聶家與鄭家暫時不合,卻也不好讓他們師生間隔閡了,回去之後可以讓他們多交往交往……”
聶雄三人聞聲知意,皆是反應過來,父親這是要爲聶家留下後路,更是要在方毅身邊埋下一顆溫柔炸彈,心頭皆不禁生出些許寒意。
薑還是老的辣。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