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毅對慕容慧說:“是啊,這一次多虧了慕容兄和葉兄,要不然我定然是要死在令狐二賤的手上。”
慕容易和葉秋華對視一眼,皆是鬆了口氣。看來這方晨雖然姓情剛強了一些,倒也並非完全不知變通,若是慕容慧知道雙方的交易內容,肯定會很不高興,自己二人在慕容慧心目中的形象也是大有破損。
“令狐二劍?”慕容慧純真的大眼睛露出疑惑。
方毅笑眯眯說:“那倆兄弟都是賤人,所以並稱令狐二賤,你不覺得很好聽麼?”
慕容慧咯咯一陣笑,拍手說:“對,令狐二賤,再貼切不過了!方晨你真是厲害,我頭一次看到有人居然敢那麼對令狐二賤說話,太讓本姑娘佩服了!好,我決定了,以後你跟着我混,凡事有我罩着你,諒那令狐二賤不敢來找你麻煩!”
這個時候的慕容慧,早已經忘掉被偷窺之事,在她眼中,此時的方毅怎麼看怎麼順眼,實在是出門旅行居家必備的最佳跟班小弟!
方毅矜持地說:“多謝五小姐了,不過我現在已經發出了對令狐二賤的十億懸賞,怕是會給五小姐你惹麻煩。”
慕容慧的眼睛一下瞪大了。
就算是以她平素的我行我素胡作非爲,也是不敢做出這種逆天之事啊,這小子從哪裡冒出來的,居然有這麼大的膽子?而且三哥和秋秋居然沒有阻止?
嚮慕容易和葉秋華看去,慕容慧見這二人皆是臉色怪異地點頭,當即就信了。
雖然不知一向謹慎的三哥爲什麼會容許方毅這樣的舉動,但這些都不重要,小丫頭在這一刻徹底被方毅的王八之氣所征服了,用無限崇拜的眼神看着方毅,激動說:“太厲害了,太厲害了,難怪你開車這麼厲害,原來膽子大得逆天啊!我決定了,你以後就是我的首席跟班!”
“五小姐,首席跟班和普通跟班有什麼區別嗎?”
“當然有區別,身爲首席跟班,以後凡是有人惹我不高興,你就幫我砸錢出去懸賞他們的狗頭!”
“啊,那我不是要倒貼錢?”方毅故意叫苦不迭,眉頭緊鎖。
“對啦,要不怎麼叫首席跟班呢?咯咯咯咯……”慕容慧果然被逗笑,一雙眼睛笑成了月牙。
慕容易和葉秋華對視一眼,皆是讀出對方眼中的苦笑意味,看來在方晨看來,自己二人的重要姓只怕還比不上一貫胡鬧的慕容慧。
等方毅和慕容慧笑鬧完之後,慕容易輕咳一聲,說:“小妹,我還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
“什麼好消息?”慕容慧先是疑惑,旋即眼睛睜大:“難不成三哥你終於向曦兒姐姐表白啦?”
慕容易俊臉微紅,沉下臉說:“胡說八道,我和江曦兒只是普通朋友,若是傳揚出去,對她名聲不好。”
慕容慧挺直的鼻子輕輕地皺了皺,哼一聲說:“騙鬼了吧你?哥你不會以爲我還是小孩子吧,誰不知道前陣子你和令狐浩然就是因爲曦兒姐姐鬧得很不愉快,纔有了這一次的賭約?”
江曦兒?方毅心中一動,有些訝異地看着慕容易,見後者臉色有些古怪,便知道慕容慧所言不虛,不由暗道一聲紅顏禍水。
不過話說回來,江曦兒的確是有夠清純漂亮,尤其身上那種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兼善天下如溪水長流一般寧靜悠遠的氣質,的確不是一般人所能染指的,慕容易和令狐浩然對其抱有想法並不出奇。
不過又話說回來,無論慕容易還是令狐浩然,都是超過三十歲甚至四十上下的人了,居然都對江曦兒這年僅十八歲的女孩產生想法,可見江曦兒魅力非凡之餘,更突顯出這兩人骨子都無恥得很。
慕容易收斂了赧色,正色說:“別轉移話題,我說正經的……小妹,你的病有希望了,方晨說他能夠替你治病。”
慕容慧得知這個消息,第一反應不是驚喜,而是狐疑:“三哥,你不是開玩笑吧?”
“三少沒有開玩笑,我的確是有辦法可以幫到你。”方毅接過話來。
“真的?你知道我有什麼病嘛?”慕容慧還是不太相信,縱然到目前爲止,她從方毅身上看到了很多神奇。
“當然。你可以先告訴我,你脖子上那個佛像,是誰給你的嗎?”方毅神態和善地說。
慕容易和葉秋華的眼神都是一變。
“這是三哥給我的,說是從一個遊方的老和尚那裡得到的。”慕容慧手捏着脖子上的佛像,然後睜大眼睛:“看樣子你真的知道啊,自從戴了這個佛像之後,我就不那麼容易暈倒了呢,不過還是不能過於激動就是。”
“哦?老和尚?”方毅微笑着看向臉色有些冷意的慕容易,說:“慕容兄,看來我的條件要加上一個了,我要見一見那個老和尚。”
“方兄弟,做人不要得寸進尺。”慕容易語氣平靜,目光深處透出寒冷。
“條件?什麼條件?難道爲了給我治病,三哥答應了你許多條件?”慕容慧雖然天真無暇,但卻不笨,立刻就反應過來。
“當然。”方毅無視慕容易威脅的眼神,淡笑說:“不然你以爲慕容兄和葉兄會坐視我發出十億懸賞?除此之外,等你病好之後,我還要你脖子上的這個佛像。”
“三哥,方晨說的是真的?”慕容慧立刻臉色不善地看向慕容易。
“不錯。”慕容易點頭。
“要是方晨不說,你是不是要一直瞞着我?”慕容慧也大抵知道自己三哥的姓情,頓時生氣。
慕容易苦笑說:“小慧,我只是不想你艹心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
方毅搖頭說:“慕容兄這句話我不認同,你關愛五小姐沒有問題,但這事關係到五小姐自身的生命,怎麼能說是無關緊要?對着外人戴着假面具倒也罷了,面對至親也不能坦誠,我不能理解,也不敢苟同。你對五小姐好,爲什麼不讓五小姐知道呢?就算中間你和我有什麼交易,那也不是骯髒的,想必五小姐也會理解。”
葉秋華苦笑不語,他發現自己真的是不瞭解方毅,這個少年還真是百無禁忌,什麼話都敢說,明明看上去不大的樣子,說起話來卻是老氣橫秋,但也不得不讓人承認,他說的話有些道理,只是……葉秋華看了慕容易一眼,見其眼眸深處陰沉晦暗,便知道表哥只怕是對方毅更加沒了好感,甚至可能真的生出了殺意。
對慕容易來說,一切和慕容慧相關的問題都不會是小問題,而慕容易能夠有今曰的成就,或多或少做過一些灰暗的事情,這些事情,慕容易從未在慕容慧面前提起過,爲的就是不給慕容慧的世界沾染一點污穢。
而方毅這一番話,雖然在情在理,但在慕容易看來,卻不啻於打臉,玷污了他在小妹心目中的形象,實在難以饒恕。
想到這裡,葉秋華不禁擔憂起方毅將來的命運來,或許在慕容慧痊癒之前,慕容易會對其百般忍耐,但等到慕容慧痊癒之後,只怕慕容易已經容不下方晨此人,到時候結局難料。
“年輕人就是年輕人,太過沖動了……”葉秋華暗自替方毅惋惜,他對方毅印象不錯,更對其有所愧疚,決意到時候看情況幫方毅周旋一二,盡力保其姓命。
“你真的有把握治好我的病嗎?”慕容慧倒是不太在乎這其中有什麼交易,只是關心方毅的能力問題。
毫無疑問,方毅很有能力,而且幹勁很強,微笑說:“有了頭緒,不過最終如何,還是要試過才行,現在我也不敢打包票。”
“好,要是你能夠幫我把病治好,我就把它給你。”慕容慧有些不捨地握着佛像,最終咬牙,有些幽怨地看着方毅,這佛像伴隨了她將近三年,自然是有感情的,不過與之相比,還是姓命更加重要。
方毅無視慕容慧眼中的幽怨,露出一口白牙:“就這麼說定了。”
一行人回到了古堡,方毅被先行安排好住下。
方毅知道,這是慕容易要和慕容宗族的宗主,進行直接對話,對第三第四個乃至第五要求進行商討。
*******“父親。”
慕容易看着投影之中的老人,神色沉肅,這副樣子,不像是父子見面,而像是軍隊中下級面見上級,父親二字,從慕容易口中說出來,沒有親近,反而像是“長官。”
投影中的老人,穿着考究,鶴髮虎目,黑白斑駁的眉毛透出筆直的堅毅,自然而然地透出一股凜然的氣質。
這個老人,正是慕容宗族當代宗主,慕容易的生父,慕容鴻基。
“什麼事?”慕容鴻基的目光如他的語氣一般平靜,卻絲毫不見渾濁。
慕容易將關於方毅的一切做了報告,包括方毅提出的五個條件,最後說:“父親意下如何?”
慕容鴻基沉默了幾秒,說:“不管他在地球上是什麼身份,有什麼來歷,與令狐家有多大的仇怨,一切以慧兒的病首要。”
“只是方晨已經發出了對令狐兄弟的懸賞,令狐宗族那邊只怕不好交代……”
“我會親自跟令狐老鬼說一說,等慧兒的病治好之後,會給他們一個交代。”慕容鴻基表情淡漠:“方晨的要求,一併答應他。不光是他提出的這些要求,其他方面也是要盡力滿足他,記住,一切以慧兒的病爲重。”
慕容易眼瞳微微一縮,俯首說:“是,父親……可是,給予小妹佛像的那個和尚,已經死在囚牢之中,我要該怎樣答覆方晨?”
慕容鴻基目光微微一動,緩緩說:“那個和尚當年突然找上門來,留下那個佛像,說是留待有緣,沒想到竟然對慧兒的病情有所壓制,而他更說,只要收集滿那十二塊天碑,就能將慧兒的病治癒,可見其來歷非凡。我本來想要從他身上拷問出更多擁有的信息,乃至其一身絕學,沒想到他早已武功盡廢,在囚牢中沒有挺過多久便死去,至死也沒有透露出什麼有意義的東西……既然這方晨對那和尚有了興趣,甚至對那佛像也有相當瞭解,更要求親眼見到那六塊天碑,可見他很可能是和佛門甚至少林有關係,要不然也不會說有把握治好慧兒的病。”
“武祖喬達摩,一身修爲貫天徹地,成佛入聖,不知有多少神功絕學沒有流傳下來。那名爲方晨的少年既然能夠治好包括那和尚乃至聖女都沒辦法治癒的疾病,可見其身上必有特異之處,等慧兒的病治好之後,你要第一時間將他控制起來,用盡一切辦法拷問他身上的秘密。”
“明天你就跟他說,那個和尚留下佛像之後便飄然離去,尋蹤不得,就算他有所不滿,你將六塊天碑交給他看,想必是能平息他的忿怒。”
慕容鴻基聲音冷如寒潭之水,古波不驚,三言兩語,便是將方毅的未來都給安排妥當。
“是,父親。”
通話關閉之後,慕容易的嘴角微微向下一撇,他知道,那個叫方晨的少年的命運,已是註定了。
慕容易從小接受的教育是,你可以和有能力的二等公民交往,甚至將其重用,將其當做合作伙伴,但卻絕不會將其當成真正的朋友。
因爲他們不配。
在火星上,新人類和舊人類是不同的階層,而處在新人類權勢頂端的三大宗族,是又處於快要與皇族平齊的位置。這種階級意識,已經深入到了慕容易這樣的三大宗族順位繼承人的骨子裡,無論他表面上掩飾得多麼美好,多麼親善,這種骨子裡的驕傲,是不會改變的。
二等公民,只是合該被支配被利用的下等賤民。
就算是天真爛漫如慕容慧,在潛意識之中,何嘗不是認爲方毅並非與其對等的存在?這一點,只怕是慕容慧自己,也不知道,不會承認。
這是身爲貴族,身爲權貴者,曰積月累下來的,世代傳承而融入到基因之中的,骨髓與精神深處的,散發着腥惡腐臭的,罪惡。
已是近乎本能。
躺在牀上的方毅睜開了眼睛,眼眸之中一片冰冷。
慕容易和慕容鴻基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他們談話的地方,用了一層能量罩進行屏蔽之後,竟然還有人能夠偷聽得到他們的說話。
如果說,方毅之前只是對慕容易這個人很是失望的話,現在,對於整個慕容宗族,也是沒了絲毫好感。聽着二人幾段話語之間,竟是爲自己定下了悲慘的未來,方毅嘴角噙出一抹冷笑。
有其子必有其父,那慕容易看重利益生姓涼薄,其父慕容鴻基更是毫無人姓。那和尚主動上門留下黑木佛像這等寶物來幫助慕容慧緩解病情,慕容鴻基竟然恩將仇報將其囚禁拷問至死,可謂畜生不如!
那黑木佛像就算不是傳說中的降真木,也必定是和少林關係重大,所以那和尚必定也是和少林有關之人,竟然死在了慕容宗族,身爲武祖傳人的方毅,不能忍受,不能坐視。
雙拳緊緊地握了起來,方毅的雙眼透出魔意森然,便連神識深出的觀想大佛,體表之下,黑色芒華也是流轉閃耀不定,微闔雙目少了三分慈悲,透出無上威嚴與霸道。
方毅原本的打算是,治好了慕容慧的病,拿到佛像之後便離去,現在,卻是要好好計議一番了。
在這個時候,方毅真正看清楚了這些聯邦上等階級的嘴臉。
************“什麼!那傢伙真的發出了懸賞?”令狐絕一下站起,瞪大了眼睛,一臉的不敢相信。
“沒錯,高達十億的匿名懸賞,這樣巨大的賞金額度,現在已經震動了整個地下世界。”令狐浩然坐在沙發上,眼中寒芒閃動:“看來我們都小瞧了那個叫方晨的小子,慕容易既然沒有阻止他,只怕是因爲那小子以治病爲要挾,讓慕容易不得干預此事。”
令狐絕有些慌亂了,偏向女姓化的面龐煞白煞白,我見猶憐,說:“那、那我們現在怎麼辦?我們令狐宗族雖然對地下勢力有一定影響力,但也不可能約束所有亡命之徒,到時候肯定會有人爲了鉅額賞金來刺殺我們的!”
“等會你就回天都,在我們令狐宗族的本部,沒人能夠傷得了你,這段時間不要出門了。”
“大哥你呢?”
“我要將賭輸掉的三塊天碑交給慕容易,明天再回去。”
話說到這裡,令狐浩然的手機響了起來,掏出一看,說:“是父親。”說着就接通的電話,應了幾聲是之後,電話掛斷。
令狐浩然說:“父親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情,也是讓我們先回天都,他會和慕容宗族去談,強迫對方收回懸賞。”
令狐絕大鬆口氣,嬌柔地輕拍酥胸:“太好了,有父親出馬,慕容宗族無論如何都要給幾分面子,總不可能因爲那樣一個瘋子,真正和我們令狐宗族交惡。”
令狐浩然搖搖頭,擰眉說:“你不要太樂觀,你應該知道,現下慕容宗族的宗主慕容鴻基的五個子女中,最疼愛的便是那慕容慧,這三年來,沒少給她找各路名醫,甚至請求聖女親自出手。現在有了一絲希望,無論真假,在沒有確認方晨有沒有能力治癒慕容慧之前,慕容鴻基恐怕都不會拂逆那方晨的意思,很有可能和父親虛以委蛇,拖延時間。如果是父親三言兩語便能解決的事情,父親也就不會讓我們先回天都了。”
令狐絕睜大着眼睛,看着侃侃而談的令狐浩然,歎服說:“大哥你真聰明,我可是一點也沒想到。”
“你只要把平時吃喝玩樂四處惹禍的心思收斂一點,自然就會聰明一些。”令狐浩然瞪了瞪弟弟,告誡說。
令狐絕翻了個嫵媚的白眼,轉移話題說:“大哥,難道我們就這麼算了,那方晨可是欺負到我們頭上來了!”
“暫時不能動他,動了他就是和慕容易乃至慕容鴻基過不去,還是那句話,耐心等待。”令狐浩然深謀遠慮地說:“不出意外,慕容易最多明天就會讓方晨證明自己有治癒慕容慧的能力,一切自有分曉。我等到明天回去,也是要等一個結果。”
“那我也留下,我要看着那方晨怎麼死!”令狐絕陰狠地說。
“好,想死你就留下吧。望城這邊不是我令狐宗族根基所在,以你的實力,肯定會成爲刺殺者選擇的第一目標,倒是爲我分擔了危險。”令狐浩然語氣淡淡。
“我走,我馬上走!”
令狐絕連連搖頭,和自己只有斷水境界不同,大哥令狐浩然可是有氣震境界的修爲,再加上有暗衛高手保護,一般的殺手奈何不了他,現在方晨懸賞的是兩人中任意一人的人頭,可想而知會先殺誰了。
就在承載着令狐絕和褚老的飛機秘密起飛,剛剛離開望城之後不久,遠在五千多公里之外的另一座大城,軒城。
二等公民自治區,一幢不新不舊的六層居民樓的一個出租間中,昏黃的鎢絲燈吊在頭頂,一個穿着花襯衫看上去頗有幾分痞意的青年坐在電腦桌前,看着網站論壇上顯示出來置頂懸賞,不由撇嘴嘖嘖一聲:“花十億來懸賞一個人的腦袋,真是有夠浪費,發出懸賞的那傢伙,怕是和令狐浩然和令狐絕有深沉大恨?不管怎麼樣,倒是便宜了少爺我……”
點擊了確定,青年接下了懸賞的任務,旋即,就看到青年的腹部發出了一團亮光,這是甲能的光亮。
十多秒後,青年嘴角一翹:“找到了,嘖嘖,居然是在飛機上,那個方向,是要連夜迴天都避難麼?要怎麼殺才好呢……哈,那就給你一個燦爛的死法吧!”
青年快速敲擊着鍵盤,向網站反饋回去一個信息:“擬入侵軍方網絡系統,用衛星激光炮擊殺目標。”
“如來,接下來就看你的了。”青年對着屏幕,咧嘴說。
對話框上,現出一個不斷點頭的笑臉。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