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經理此時已經接到信兒跑了過來:“怎麼了,怎麼了這是?”他沒有去管躺在地上的張鐵,哈着腰到了包房門口,笑道:“幾位貴客,消消氣,消消氣,都是來玩兒的,我們有什麼做得不對的地方敬請包涵,我是這裡的經理。”張峰多年混跡娛樂場所,場面話自然是張口就來。
但那包房裡的客人似乎並不買賬:“你算什麼東西,去把你們老闆叫來!”語氣異常的囂張。
寧昊走到牆邊將張鐵扶了起來,打眼一瞧,這一下還真是不輕,正中胸窩的一腳,力道極大,顯然出手之人也是個練家子。張鐵一言不發,喘着粗氣,表情很是痛苦,貌似是岔了氣。
張峰還想着再說幾句,可裡面的人火氣極大,一個啤酒瓶子就砸了過來,幸好張峰閃得快,一貓腰,一縮頭,瓶子直接砸在了門框上,酒水伴着碎玻璃渣子四散崩開,地上一片狼藉。
王芝蘭從四樓下來了,她這些年經風見雨什麼場面沒見過,頗有些氣勢,到了包房門口淡淡的掃了一眼,聲音不急不緩,道:“我就是這裡的老闆,幾位朋友可是對我們這裡有什麼不滿?”她潛意識裡已經把這夥子人當成了隔壁老闆派來挑事兒的,所以言語間也不怎麼客氣。
“吆喝,還是個娘們兒,架子不小啊,怎麼着?兄弟幾個來你這樂呵樂呵,還不歡迎啊!”
“歡迎,開門迎客,哪裡有不歡迎的道理,只是你們這無緣無故的打人可不好吧。”王芝蘭笑道,此時已經有人過來圍觀了,她言辭間便將責任往對方身上推。
寧昊藉機將張鐵往門口一推,喊道:“看你們把人打的,他還是個孩子呢。”周圍的人一陣鬨笑,心道你興許還沒人家大呢,還一口一個孩子。
包房裡的人這時候走了出來,有七八個人的樣子,爲首是一個身材矮小的瘦子,穿着不倫不類,花裡胡哨的,寧昊心中一動:臥槽,這不是山炮哥嗎?他下意識的想要後退,但爲時已晚,山炮已經看到了他,雙眼頓時就眯了起來,顯然很是意外在這裡遇上他。
“嗬!那句話怎麼說來着?叫那什麼,山水有相逢,冤家路窄是吧?”山炮哥興奮神色溢於言表。
身後的小弟見狀急忙遞上一支菸,給點着後奉承道:“對對對,山炮哥就是有文化。”
“啪!”山炮揚手在那傢伙腦袋上拍了一巴掌,怒道:“有個屁的文化,我他媽的小學沒畢業你不知道?我這是與生俱來的修養,修養懂嗎?瞎拍馬屁!”山炮成語運用的爐火純青。
“是是是。”小弟縮着脖子退到了一邊,神情淡然,顯然已經習慣了老大的作風。
王芝蘭發現了情況不對,扭頭對寧昊道:“你們認識?”
“嗯。”寧昊點點頭,也不多作解釋,對山炮說道:“山炮哥,那天晚上有些誤會,我跟那宋主任不是一路的,您大人有大量,要是有什麼不滿衝我一個人來就是了,我都接着。”
“寧昊!你別亂說話。”王芝蘭雖然不明白具體情況,但也看出兩人間有過節,急忙將寧昊往身後拉。
寧昊更加不願退縮了,他誤以爲山炮是因爲發現了他在這裡工作,才故意找茬兒的,他可不願意因爲自己連累了芝蘭KTV,這裡的生意纔剛剛好轉沒多久,他大不了不幹了就是。
想到此處,他對王芝蘭笑道:“老闆我辭職不幹了。”不等王芝蘭說話,又扭頭對山炮說道:“我就是來幹幾天兼職的,與他們沒什麼關係,你有什麼事情找我就是。”
山炮挑了挑大拇指:“牛逼,我喜歡,毛還沒長齊就這麼有擔當,不錯,比那什麼宋主任強多了。放心,我今天不是衝你來的。”說完轉頭看向王芝蘭:“老闆是吧?我就想問問,你這裡是他媽的幹嘛的,是服務行業吧?還有沒有行業良心了?”
王芝蘭笑道:“怎麼沒有良心了?還請山炮哥指教。”
山炮一指張鐵:“整個在水一方街的場子,還有他媽的這樣的服務生?“說完又指了指邊上另外幾個服務生:”還有這個,這個,換來換去就都是這種貨色?咦?”他的目光忽然落到了小雪和楊姐他們身上,雙眼一亮,隨即更加的憤怒了:“老闆你瞧不起我們是吧?難道來這裡的客人還分個三六九等?”
“你這是什麼意思?”王芝蘭笑道。
“我什麼意思?你說我他媽的什麼意思?放着這麼俊俏的小姑娘不給我們安排,安排幾個一臉哭爹相的死小子來服務,存心噁心我們是嗎?怕我們給不起錢還是咋的?”山炮哥越說越是激動,花襯衫的扣子都給崩開了。
“她們不是服務生,我們這裡的服務生全是男的。”王芝蘭解釋道。
“操,廢什麼幾把話,哥幾個是來消費的,趕緊弄幾個像樣的姑娘來,我們山炮哥大人有大量,不跟你們計較。”一位小弟叫道,眼光死死的盯着小雪。
“修養!注意修養!”山炮哥揚手又要打,那小弟見機的早退到了後面,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腦袋,笑道:“王老闆是吧,我知道你,幹這一行不容易,女人幹這一行就更不容易了,其實我很理解你,真的。”
“那就謝謝山炮哥的理解了,這是一點心意,今日掃了山炮哥的興致真是對不住了。”王芝蘭從張峰手裡接過一個信封,裡面鼓鼓囊囊的塞滿了鈔票,轉手遞到了山炮面前。
山炮自然不會接,他的小弟剛要伸手卻被他攔住了,笑道:“王老闆,您這是打我臉了,我山炮哥雖然沒你有錢,但也不至於差這點錢。”
王芝蘭笑了笑,低聲道:“山炮哥您說個數吧。”
“呵呵,王老闆我看你是誤會了,我真不要你的錢。”山炮皮笑肉不笑的說道。
“那您這是——”王芝蘭有些迷糊了。
山炮哥忽然低聲說道:“王老闆知道風哥吧?”
“風哥?”王芝蘭臉色一變,沉聲問道:“山炮哥有話不妨直說。”寧昊也是臉色凝重,他從小雪他們口中聽說過風哥的名字,是這在水一方街上大半數場子的所有者,其他的場子也幾乎都是他罩着,此人黑白兩道通吃,所有人都知道這在水一方街是皮肉生意的聚集地,可就硬是這麼存在着,無人敢管,由此可見風哥的背景之深。
“這在水一方街是風哥的地盤兒,對此王老闆應該沒什麼異議吧?”山炮哥問了一句,卻沒有等王芝蘭回答,繼續說道:“ 風哥可是個講究人,他老人家的眼裡見不得沙子,王老闆您這可是給風哥出了個大大的難題啊。”
“我一個小KTV ,能給風哥出什麼難題?山炮哥言重了。”王芝蘭臉上已經沒了笑意。
“哈哈,王老闆是聰明人,我這也不跟你繞彎子了,芝蘭KTV現在有兩個選擇:一個是回到過去,另一個是向前發展,王老闆不知您準備選哪一個?”山炮哥笑嘻嘻的說道。
王芝蘭眉頭緊鎖,寧昊雖然惱怒對方居高臨下的態度,但深知這裡面水很深,不敢隨便發表意見,小雪卻是快人快語,方纔又被幾人言語間調戲,說道:“我們哪個都不選呢?”
“呵呵。”山炮哥也不生氣,慢條斯理的道:“那就只有請王老闆另謀高就了,這小小的在水一方街容不下您這尊大神。”
“這向前發展是怎麼個發展法?”儘管心中有所猜測,王芝蘭還是問了出來。
山炮哥眉毛一挑,淡淡的道:“自然是跟在水一方街其他同行一樣了。”
“那豈不是讓我們做那些見不得人的——”小雪話沒說完,王芝蘭便是厲聲喝止了她,回過頭冷聲道:“回到過去那是不可能的了,向前發展估計也不能完全順了風哥的心意,招聘一些女性服務員是我的最大底線,至於其他的恕我不能答應了。”
“好!好!好!”山炮哥冷笑連連:“果然是巾幗不讓鬚眉,來之前風哥特意囑託我女人在外打拼不容易,讓我要先禮後兵,面子已經是給足你了,既然如此王老闆可就別怪我不客氣了。”說罷他身邊的小弟便是拍了幾下手,同時呼喝了幾聲,只見二樓不少包房的房門被打開,裡面的聲音傳了出來,但卻不是音樂聲,而是此起彼伏的**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