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圖愣了半晌,臉色恢復平靜,但卻沒有了那種鼻孔翹到天上去的傲氣,沉聲道:“你這是什麼功夫?有機會還想再跟你切磋一下。”頓了一頓破天荒調侃道:“當然不是像今天這樣像木頭樁子似的硬打。”
“暫時保密。”寧昊神秘一笑,道:“用不了多久你就會知道了,至於切磋,過段時間我會邀請你的,還有你們泰拳社的人。”
鄭圖也不深究,點點頭轉身就走。
“鄭老大,他還沒學狗叫呢?”李明身邊一個不長眼的傢伙叫道。
還沒等鄭圖說話,李明便一腳將他踹翻在地,上去就是兩巴掌,罵道:“你他媽的瞎了狗眼了,喜歡狗叫回頭給你找只母狗,自己讓它叫去。”
那傢伙一臉委屈,還沒明白過咋回事兒來,不過卻也知道不能再說話了,否則一向陰狠腹黑的老大還真說不準給他弄只母狗玩玩兒,想到這兒小心臟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翔子看了看離去的鄭圖,沉着臉若有所思,他是收了李明的好處的,一走了之不是他的作風,但他也知道,鄭圖走了,他便沒機會在這兩人面前佔到便宜,不,就算是一個人,他也沒有把握了。
看着笑嘻嘻走過來的高亮,李明知道躲是躲不過去了,低頭哈腰的諂媚笑道:“大哥,大哥,您大人有大量,小弟這兒給您賠不是了,那位兄弟的醫藥費我都包了,明天就去賠禮道歉,不,現在就去,以後有什麼用到小弟的地方,儘管言語一聲,一句話的事兒。”
高亮眯着眼沒有說話,寧昊這時候走過來,他不喜歡李明這種人,卻也知道冤家宜解不宜結,他總不能真把對方也送到醫院裡去,而且這種人有些事情上還有很有用的,於是他忍住噁心看着那張笑的燦爛無比的臉,道:“道歉就不必了,回頭去把賬結了就行。”
“沒問題,我這就去。”李明雖強作鎮定,實際上心裡怕得要命,一雙能跟鄭圖硬抗的拳頭,如果落在自己身上,乖乖,想都不敢想。
一夥子人很快散去,翔子卻沒走,高亮瞅了他一眼道:“怎麼?還想打?”
翔子搖搖頭,對寧昊道:“你方纔用的真是中國功夫?”
寧昊笑而不語,翔子也不以爲意,道:“你邀請鄭圖的時候,可否帶上我?”
寧昊點點頭:“當然。”
“一言爲定。”
“一言爲定。”
看着翔子離去的背影,高亮嘆道:“耗子,你不生氣?”
“生氣?如果是罵我父母,罵我兄弟,我自然生氣,罵我嘛,呵呵,我小時候說是天天捱罵也不過分,習慣了。而且——”寧昊頓了頓,雙眸發亮,“這倆人挺不錯的。”
“不錯?”高亮錯愕,隨即恍然:“你不會想拉他們進咱們武館吧?那不是挖泰拳社的牆角?”
“哈哈,咱們本來就是白手起家,不挖牆腳上哪兒弄人去?”寧昊小的很詭異:“老高你想想,像這些其他流派的功夫中的高手,如果都能被咱們吸引過來的話,還愁咱武館的生意不好嗎?”
回民小區,菲菲燒烤店,生意雖然略有起色,但比起其他店家來依然可以稱得上冷清。
寧昊二人徑直往屋裡走去,剛要進門,從裡面走出一個女人,速度很快,直接蠻橫的把兩人撞開從中間穿過,揚長而去。
沒來得及看清長相,高亮皺眉回頭瞅了瞅背影,兩眼放光道:“耗子快看,這妞兒身材正點啊,嘖嘖,你看那對屁股,又挺又翹,摸一晚上都嫌不夠啊。”
寧昊詫異的回頭看了一眼:“我還以爲是錢開鳳那女人呢,嘿!我怎麼看着這麼眼熟?”
“雪姨!雪姨!”小菲菲這時候從屋子裡追出來,搖着小手衝那女子背影叫喊,無奈那人早已走遠。
楊忠民站在女孩背後,輕聲道:“菲菲,她是你姐,不是你姨。”
“不,她是我雪姨。”一向很聽爸爸話的小菲菲,這次卻選擇了違抗命令,等到看不見女子的背影了,她揚起小臉問道:“爸爸,你爲什麼要趕走雪姨?她還會來看我嗎?”
“會吧?”楊忠民無聲的嘆了口氣,語氣並不是很確定。
“哈哈,楊哥,好久沒來吃你烤的肉串了,還真是有些想念。”高亮大笑一聲,走了過去,順便從口袋裡摸出一根棒棒糖遞給了小菲菲。
“是你們倆小子啊,等着,我這就給你們烤。”楊忠民也笑了,但那笑容中卻有揮之不去的一抹愁緒。
小菲菲畢竟是五歲的孩子,見到兩個印象還算不錯的大哥哥,嘴裡含着平時老爸不讓吃的棒棒糖,想到一會兒可能還吃上幾根肉串兒,頓時變得高興起來,拉着寧昊做些他搞不懂的小遊戲。
楊忠民很快便走了出來,一手端着一盤兒香噴噴流油的肉串兒,一手拎着一捆啤酒,往桌子上一放,道:“來,哥陪你們喝點兒。”
上次喝酒,兩人便看出這個曾當過兵一看身上就有不少故事的燒烤店老闆,酒量不是一般的大,他們加齊大鵬三個輪番上陣都不頂用,但今天或許是心裡有事兒,楊忠民幾瓶酒下肚,竟是就有些醉意了,主動的說起了自己過去的一些事情。
高亮對這個有些神秘的老闆一直很感興趣,給寧昊打了個眼色,兩人可勁兒的敬酒,在解決了一捆啤酒和一瓶二鍋頭後,楊忠民終於徹底打開了話匣子,他的講述很平淡,沒有刻意的渲染,也沒有巧妙的鋪墊,平白直敘,卻令寧昊和高亮聽的如癡如醉,就似在讀一本暢快淋漓、精彩曲折的小說一般。
楊忠民今年三十五歲,一生履歷簡單而純粹,農村出生,考上警校,畢業後又參軍去了部隊,而且是特種部隊,專門執行一些特殊任務,屢立奇功,後因一次行動中誤傷人質被安排復原,回來後娶妻生女,然後便是離婚開了這個燒烤店。
遠遠稱不上覆雜曲折的經歷,絕不可能讓一個三十五歲的漢子有一張似是被俗世折磨了半輩子的臉,一雙眸子也不可能如此的深邃悠遠,似能洞徹人的心扉。在高亮的一再追問下,楊忠民漸漸的提到了其中的細節。
他從小學習刻苦,成績也不錯,爲此一個姐姐和一個妹妹都輟學打工,全家人供他一個人讀書,而他也不負衆望,高考成績足夠讓他上一個省級重點大學,但就在成績出來沒幾天,父母歡天喜地的去城裡給兒子買新衣服時,遇到劫匪,雙雙不幸身亡。可恨的是,那一個劫匪竟然逃脫了警方的追捕,從此杳無音訊。
爲此,楊忠民毅然選擇了報考警校,因爲訓練刻苦,表現出色,被選中進入部隊,至於在特種部隊裡的種種神奇經歷,自然是充滿了驚心動魄,讓兩個充其量只參與過學校鬥毆的傢伙心生嚮往,那纔是男人的真正戰場。
怪不得當時寧昊他們與黃毛兒發生衝突時,楊忠民明明有本事出手相助,卻選擇了從旁靜觀,不是他心冷,而是這種小打小鬧在他眼裡根本算不上事兒,至於後來出手,那純粹是因爲葉子清的緣故了。
“剛纔那爲姐姐?——”說了半天,高亮終於露出了狐狸尾巴,寧昊好笑的看了他一眼,楊忠民此時醉眼朦朧,根本沒注意,苦笑道:“她是我在部隊裡的師妹,在我眼裡就是個小孩子。”
“落花有意流水無情?”高亮賊眉鼠目,一步步追問。
“呵呵,我沒那個福分,不是一個檔次的人。”楊忠民喝了口酒,嘆道:“不過我千不該萬不該,不應該爲了斷絕她的念頭,倉促結婚,鬧成如今這副狀況。”
寧昊二人對視一眼,心裡大致有數了,肯定是那小師妹苦苦追求,這大師兄卻再三退避,甚至爲此離開部隊後倉促成親,不過這小師妹也夠執着癡情的,大概是知道師兄離婚後,又找上門來。
“楊哥,不是我說你,這就是你的不對了,這麼傷害一個好姑娘,你於心何忍哪。”高亮擺出一副情聖的架勢。
楊忠民搖頭道:“如果時間倒流,或許我會做出不同的選擇,但如今是不成了,我只是一個落魄的離過婚的燒烤店老闆,人家是正兒八經的警察,還是全市警界的警花,若是跟了我,那不是鮮花插在牛糞上?”
“警花?”寧昊心中突然冒出一個人的名字,心道不會這麼巧吧,試探着問道:“楊哥,你那小師妹是不是叫任雪?”
“嗯?”楊忠民豁然擡頭,似乎酒都醒了:“你小子怎麼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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