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驚,疑惑,不解,竊喜,得意,幸福,醉了,癡了!
這是短短几十秒內寧昊堪稱跌宕起伏的心路歷程,沒有嘗過戀愛滋味的少年,並非是從小到大都無人問津的貨色,反而因爲長相清秀獲得過不少女生的青睞,他自然也心動過,卻從未涉足,因爲他始終認爲,男人自當首以事業爲重,先立業,再成家,一直是他的人生信條。
所以即便是遇到雲輕舞、齊楚燕這個級數的女神,他也沒有采取任何行動,這裡面除了有自慚形穢的因素,更多的還是他在堅守自己的人生信條,浩氣武館和發揚中華武學纔是他的首要追求。
不過今天,在這昏暗的街頭,一個精靈般的女孩兒,一句驚心動魄的表白,一點溫柔似水的輕吻,讓這少年堅毅的內心稍稍的鬆動了,甚至開始融化了,有那麼一瞬,他甚至覺得:征服美人,似乎比征服江山來的更加爽快!
寧昊就這麼靜立街頭,遠遠的看着那個一瘸一拐卻似輕盈如燕的女孩兒,他能感受到她的歡快,許久之後,他轉身離去,走過街角,掏出手機找到齊楚燕的號碼,這還是胖子那貨給他弄到手的,想了半天最後只發了三個字:“爲什麼?”
很快有了回覆,同樣是三個字:“不知道。”
寧昊握着手機想了一會兒,沒有絲毫頭緒,或許是出於幾次幫她的感激之情?又或是因爲兩人家境相仿產生的同病相憐之情?亦或是純粹出於少女的一次怦然心動?
“難道我這麼有魅力?”寧昊摸了摸鼻子笑道。
這時候電話響了,是葉楓打來的,寧昊收起心思接聽道:“喂,楓叔,有什麼事兒嗎?是不是星河集團那邊兒有消息了?”
“不是。”葉楓聲音低沉:“是學校那邊,場地出了點問題。”
“場地?”寧昊心裡一沉:“怎麼回事兒?我前幾天去看,還閒着好幾處呢?都被別人租去了?”
葉楓道:“不清楚,說忽然不打算外租了,或許是想讓我提高價格吧。”
寧昊心裡一團糟,下午剛學的管理經營的知識事到臨頭卻一點也用不上,沉吟道:“成本的事兒我不大清楚,楓叔你合計合計吧。”
“嗯,行了,我再與他們談談吧,不知道爲何前幾天說的好好的,今天忽然又變卦了,實在不行我們也只能再想別的辦法了。”
“行,楓叔,我明天也去學校打聽打聽,看看背後有什麼事情,不到萬不得已不能放棄學校這個寶地,到社會上去的話,我們就更沒有競爭力了。”
“也只能這樣了。”葉楓掛了電話,寧昊方纔還沉浸在幸福甜蜜中的心被一桶涼水給澆透了,他擡頭看着天上的明月,在烏雲遮蔽中時隱時現,心裡漸漸的平靜下來。
“一點挫折算得了什麼?我所做的本就是一件艱難無比的大事,若是一帆風順暢通無阻的話,也不值得我去傾注心血了。”這個堅毅無比的少年,心中那顆夢想的種子已經開始發芽,它的生命力是如此的頑強,以至於在剛剛被叩開心門初嘗戀愛甜蜜滋味的時刻,都能被它給佔據了腦海的絕大部分。
不過從此刻起,在寧昊心底,有了那麼小小的一片空間,留給了一個輕盈如燕的女孩兒,她沒有成爲他追逐夢想的絆腳石,反而化作了一股激勵他向上攀登的力量,江山美人,何不能兼得!
一路走到父母打工的那家小飯館兒,燈火通明,生意紅火,寧昊沒有過去打擾他們,默默的走到路對面一家涼皮店,要了一份涼皮和兩個肉夾饃,坐在屋子外面的小桌上吃了起來。
由於天熱,老闆乾脆將爐竈弄到了屋子外面,鍾國強就站在街邊炒菜,肩上搭着一條毛巾,汗流浹背,臉上卻始終掛着笑容,母親肖愛雲忙着上菜、收拾飯桌,抽空還給老公擦擦汗,雖然忙的不可開交,卻看得出非常充實。
不偷不搶,憑自己的雙手吃飯,沒什麼可丟人的!
寧昊就這麼看着對面的那對中年夫婦忙忙碌碌的身影,忽然心中升起一絲明悟:其實這世界上最多的還是這些平凡的人,做着平凡的事,過着平凡的生活,沒有驚心動魄的故事,沒有跌宕起伏的精彩,卻共同譜寫着一幕幕人生畫卷,推動着這個社會不斷向前。
歷史的車輪可能會因爲某個人某件事發生顛簸,卻從不會因爲某個人某件事而停止不前,在億萬人的共同意志面前,任何強大的人都難以改變什麼。
寧昊嘆了口氣,終於下定了決心要與星河集團合作,起初答應不過是礙於對葉楓的信任,如今豁然想通,卻是自己的夢想得到了昇華,中華武學不是自己一個人的,甚至浩氣武館將來也不是自己一個人的,不應該讓自己的執拗阻礙了成功的腳步,任何可以藉助的力量,任何願意爲這個偉大的夢想添磚加瓦的人,他都敞開懷抱歡迎!
“滾開!不長眼的東西!”一句喝罵打斷了寧昊的思緒,他皺眉向街對面看去,卻見五六個光着膀子,身上畫滿紋身的漢子,大搖大擺的走到了飯館兒前,其中一人一腳踹翻了一個正坐着吃飯的男子,許是嫌他擋了自己的路。
那人擡頭看了一眼,生生把到了嘴邊的話給嚥了回去,默默的起身到了另一邊坐下。
“老闆呢?”一個漢子大呼小叫的道。
“來了來了。”烏三刀顛顛的跑了出來,他是南方人,身材不高,卻很精幹,說話總是未言先笑,看了一眼來世不善的幾個漢子,臉色不變,伸手便往屋子裡讓:“震哥來了啊,快請進,快請進,今天我親自下廚給你們燒幾個小菜,兄弟們敞開了喝,不醉不歸!”
寧昊看的佩服,這南方人就是會來事兒,說話也一套一套的,怪不得生意做的好。
不過那幾個光膀子漢子似乎並不買賬,站在門外沒有動身進屋的意思,領頭的是個一米八多的大高個兒,光頭,背上有幾道清晰可見的刀疤,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主兒,他陰陽怪氣的笑道:“烏老闆是吧?哥幾個兒想吃飯也不用來你這兒,星級酒店也是說進就進,你就別寒磣我們了。”
話說的很不客氣,烏三刀依舊笑道:“那震哥的意思是?”
“呵呵,烏老闆是聰明人,就別跟我這兒裝傻了,以前這條街是山炮罩着,我敬他三分不與他爭利,不過如今他似乎顧不上這裡了,而我呢,反正也做不了啥大事兒,就靠着各位老闆們賞口飯吃。”
光頭震哥笑呵呵的說着,意思很明顯,收保護費來了。
烏三刀二話沒說,從口袋裡掏出幾張鈔票遞了過去,低笑道:“震哥過謙了,誰不知道這幾條街震哥的名號最響?早就想過去拜訪您了,一直沒找到機會,一點心意請哥幾個喝酒。”
一番話滴水不漏,不過震哥卻沒有接那錢,身邊一個漢子嘿然笑道:“我說烏老闆,你他嗎打發要飯的啊,這點錢夠我們喝頓酒的?”
烏三刀點頭哈腰,陪笑道:“以前山炮哥在的時候也是這個數,我們畢竟是小本生意,比不得那些大酒店,還望震哥體諒。”
“我體諒你麻痹!”震哥一把奪過烏三刀手中的錢劈臉摔了回去,罵道:“少他媽的拿山炮說事兒,如今這裡是我震哥說了算,懂?一個月兩千塊,我也不跟你多要,麻利兒的,我第一家就來你這裡是給你面子,你這頭要帶不好,我還怎麼繼續?成心跟我過不去不是?”
烏三刀的笑容僵在臉上,他兒子這時候從屋裡跑了出來,指着那羣混混叫道:“你們是壞蛋!收保護費!”
“滾一邊去!”離他近的一個漢子甩手把他撥拉的一個趔趄,烏三刀眼神一冷,伸手拉住了兒子,“誰他嗎的欺負我兒子!”一個彪悍的聲音傳出,接着從屋子裡竄出一個風風火火的母夜叉,手持擀麪杖,卻是烏三刀的妻子如花。
這位名字彪悍、外形彪悍、作風更加彪悍的如花老闆娘,一看兒子差點被人推到,也不管眼前站的是誰,舉起擀麪杖劈頭就打,倒把當頭站着的震哥給打蒙了,不過他身邊的小弟卻是不幹了,在他眼裡也沒什麼好男不跟女斗的說法,而且這女人比他孃的男人還爺們,上去就是一腳。
如花捱了一腳踉蹌了幾步,卻沒有跌倒,讓那位小弟很是沒面子,還要追上去繼續打,烏三刀的眼神更冷了,一手將兒子拉到身後,一手快速的伸出,抓住那人的肩膀,猛地一甩,就見那人如喝醉了酒般踉蹌着倒退出去,直撞翻了一張桌子才停下。
“你找死!”震哥摸了摸額頭,寒聲說道,幾個小弟頓時圍了上去,拳打腳踢,對着老闆兩口子展開了混戰,烏三刀赤手空拳對上幾個人的圍攻,卻絲毫不落下風,拳打腳踢,有板有眼,而且看起來遊刃有餘的樣子。
這時被烏三刀甩出去的那人爬了起來,從兜裡掏出一把彈簧刀,正要衝上去,斜刺裡忽然衝出一人拉住了他的胳膊:“小夥子,別動刀啊,會出人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