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大鵬忽然深吸一口氣,在寧昊和高亮以爲他要變身護花戰士時,神情古怪的道:“或許對她來說,這也不見得是壞事,如果她能搞定範龍坤的話。”
“用肉體換個希望?那還不如當初接受潛規則算了。”高亮不屑的道:“我最看不起當**還想立牌坊的人。”
齊大鵬沒有因爲高亮用這些字眼來形容他的女神而動怒,反而嘆道:“人都有身不由己的時候,你如果知道她的出身,就能體會到她當年的堅持有多麼可貴,也就能理解她現在又爲何如此萎靡不振甚至甘於墮落。”
寧昊狐疑的看了齊大鵬幾眼,道:“你似乎對這個澹臺月瞭解很深啊,說來聽聽。”
高亮笑道:“耗子你啥時候也這麼八卦了?”
寧昊不理他,難道我要告訴你我這是在行使一個光榮的線人的職責?
胖子喝了口水潤潤喉嚨,開始娓娓道來,其實是個很老套的故事,澹臺月自小無父無母,在孤兒院長大,五六歲的時候被人收養,家庭本來不錯,後來卻因爲養父染上賭博導致家道敗落,欠了一屁股債,養母離家出走,澹臺月卻堅定的留了下來照顧養父。
不過她那養父卻是個畜生,總想着欺負她,好在有個鄰居哥哥對她挺照顧,一直維護着她,纔沒有被那個牲口養父給得了手,後來他養父因爲借高利貸被追債的人砍死了,她也沒有離開那個家,同鄰居哥哥做點小生意,憧憬着開始新生活。
不過現實總是不如小說中那麼美好,最終那個她一心要做他妻子的鄰家哥哥確娶了他們村村長家的閨女,是個殘疾,心灰意冷之下,她一個人進城闖蕩,到後來參加選秀節目一炮走紅。
“你們說,這樣一個被生活折磨的體無完膚,被愛情傷害的遍體鱗傷的人,卻能在污濁不堪的娛樂圈裡守身如玉,始終堅守着自己的原則底線,是不是很難得?”胖子說到最後都有點哽咽了。
高亮無言的拍了拍胖子的肩膀,看向遠處女子的目光不再似之前那般鄙夷,寧昊也嘆道:“如今這社會像這樣的女子確實是不多見了,可惜好人沒好報,不過我很好奇,憑她的才情和資本,再加上像你這樣的粉絲,就算她遭到排擠紅不起來,也不至於淪落到太悲慘的地步吧?”
“這就是另一個故事了。”胖子搖晃着手中的杯子,似乎不想說下去,但猶豫了許久還是說道:“她當初被公司和經紀人聯手坑了,據說欠了很大一筆債,而且她當初得罪的人似乎來頭極大,之後她也曾在有心之人的暗中幫助下努力過,卻都被扼殺了,靠着走穴賺的那點錢估計還不夠償還利息的,所以,她終於還是走上了也許是她曾經認爲自己一輩子都不會走的路。”
雖然胖子話說的有點繞,但寧昊和高亮還是準確的把握到了其中含義,追問道:“哪條路?小三?外圍?還是那啥?”
“具體我也不清楚,但,應該是小三吧,據說也是市裡高官,所以我說如果她能搞定範龍坤的話,未嘗是壞事,好歹比跟着個有家庭的半老頭子強,到頭來說不定家產撈不着不說,還得被正房KO了。”胖子越說越是鬱悶,畢竟是自己的女神,竟然淪落到這個地步。
高亮聽完唏噓不已,倒也不再一味的譏諷,嘆道:“都是這操蛋的社會給逼的。”
寧昊卻是若有所思,市裡高官?包養小三?看起來任雪給自己佈置的這個任務不簡單啊,估計是牽扯到政治鬥爭了。
三人各有心思,默默的喝着水。
那邊混世魔王範龍坤與千杯不醉澹臺月聊得卻是越來越投機,至少表面上是這樣的,範龍坤今晚難得的扮演着一個翩翩貴公子的形象,不是他改了心性,也不是心血來潮,更不是因爲眼前這女子出衆的姿色和堪稱傳奇的經歷,而是因爲他有任務在身。
他必須要拿下這個女子,雖然他更喜歡霸道的手段直接推到,卻也不得不收斂鋒芒,玩起了許久不用的泡妞手段,雖然有些生疏,但好在底子還在,眼前的女子已經是落魄的鳳凰,自然沒有失手的道理。
澹臺月也不知道自己今晚喝了多少杯,只是覺得越喝越興奮,心中的苦悶被烈酒死死的壓在心底,不用擔驚受怕,不用痛徹心扉,醉了,真好!眼前這小子長得也不錯,至少比那些蒼蠅似的挺着大肚子的老頭子好看多了,市長的公子,家世肯定沒得說了,風流一點又怎樣?老實憨厚的最後不也拋棄自己了嗎?呵呵,澹臺月啊澹臺月,在這樣一個本就污濁的世界,你又何必孤芳自賞?有時候隨波逐流未必不幸福。
範龍坤是察言觀色的高手,心中驚喜不已,臉上卻絲毫不露,繼續侃侃而談,黃而不下作的笑話信手拈來,貼心的話張口就有,澹臺月在酒精的刺激下防線大開,一會兒哭一會兒笑,完全被這個混世魔王掌控了情緒。
過了一會兒,範龍坤衝身後打了個響指,話語雖平靜,但任誰都聽得出其中難以壓抑的得意:“阿龍,叫人把車開過來。”
這麼快就搞定了啊,真不愧是夜店之王!許多人可惜的同時也不得不感嘆,這範龍坤即便不用強在泡妞方面也很有一套。
“少爺,這個點兒開車過來估計得半個小時,要不我然服務生叫輛車吧。”黑色中山裝男子微弓着身說道。
“無妨,反正時間還早,澹臺小姐是什麼身份,怎麼能坐那些沒檔次的車。”範龍坤擺擺手道,然後極爲紳士的衝澹臺月抱歉一笑:“今天沒開車出來,再坐會兒吧。”
“嗎的,可惡!”胖子看着範龍坤春風得意的樣子,忽然又來了氣。
高亮詫異道:“咋了胖子?你不是說這樣對澹臺月也許是好事嗎?而且我看那範龍坤錶現還算正常嘛。”
“哼,我是心痛,怎麼能這麼快就被搞定了,我心裡不爽!”胖子氣呼呼的道。
“既然你不爽,我就去壞了他的好事。”寧昊突然說道,而且看樣子不像是開玩笑,高亮奇怪的道:“耗子你咋了?這種女人不值得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幫她,胖子你別介意,我說的是實話。”
胖子欲言又止,最終化爲一聲嘆息。寧昊卻緩緩的搖了搖頭,沉聲道:“或許是對她的過往產生了一絲共鳴吧,我也是孤兒,也是被養父母養大的,但我比她幸運。”
頓了一頓,寧昊繼續說道:“其實,我比你們更有理由不去幫她,但這世上有些事情即便有千萬個不去做的理由,只要有一個去做的理由,那就夠了,我信她心底仍存一份善良,我也信她今夜不過是一時糊塗,所以我要幫她這一次,但也是最後一次。”
胖子雙眼閃閃發亮的瞪着寧昊,輕聲道:“耗子,我也信她,我也信你。”
高亮嘆口氣,再次瞅了一眼澹臺月,道:“不管如何,我永遠站在兄弟們這邊兒。”
寧昊乾了杯中的水,起身,徑直往那一對兒吸引了半個大廳人眼球的男女走去,心裡很是平靜,雙方隔得並不遠,走到一半距離的時候,經過的一張桌子旁一人忽然伸手拉住了寧昊的胳膊,他詫異的低頭看去,卻是吃了一驚:竟然是女扮男裝的任雪!
“任警官?你這是——”
“噓——”任雪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輕聲道:“你想幹嘛?”
寧昊無聲的笑了笑,沒有說話,任雪嘆了口氣:“你方纔出手我看在你是血氣方剛,一時衝動,沒有阻攔你,不過你現在也看清了那是個什麼女人,爲什麼還要去做這種沒有意義的事?”
“什麼叫有意義?有些事或許對全世界來說都沒什麼意義,可對於一個人來說,可能比生命還重要。”
任雪沒有笑話寧昊的故作深沉,但抓着他的手卻是更緊了:“你是我的線人,應以完成任務爲重,如此魯莽怎麼能成大事?”
“大事?你們利用手中職權做這些盯梢的勾當,卻不過是爲了高官之間的權力鬥爭,這就是你口中的大事?”寧昊冷哼道:“任警官,我很敬佩你的爲人,或許你也只是奉命行事,不過男子漢當有所爲有所不爲,今天的事我是非做不可,你要攔着,那也隨你。”
任雪臉色變幻數次,最終還是放開了手,起身離開,臨走前低聲道:“你不是那個阿龍的對手,不過就當是給你長個教訓吧。”
寧昊愣了愣,繼續往澹臺月走過去。
那個叫阿龍的保鏢第一個發現了寧昊的舉動,不動聲色的往這一側挪了一步,身形半轉,鷹隼般銳利的目光掃了過來,算是一個不大不小的警告,寧昊對這人始終保持着足夠的警惕,徑直走到一個他認爲還算安全的距離,停下來,對着赫然轉過頭來的澹臺月說道:“或許生活虧欠你很多,但都不能成爲你放棄自己的理由,放棄了自己,那這個世界也就無情的拋棄了你,沒有回頭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