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剛到,瞧見這一幕的的柳如花眼眶一紅,哪怕是見多了生死離別,但看見這麼小的孩子沒有生氣地躺在雜草堆裡,右手明顯空空的一截,心頭不好受。
耳邊聽着小寶哽咽的小聲音,瘋奶奶以爲小崽子去了,臉色發青,一口氣提在胸口呼吸不過來的急促。
恰好回頭,看到這一幕的謝如雪急忙道:“還好趕得及時,命,算是保住了。”
跟在謝如雪身邊的小寶也跑着過來挨着瘋奶奶附和着。
“嗯嗯”
從小寶嘴裡知道了現在的小崽子,生氣算是穩定下來,命保下來了,這口氣終於提上來呼吸的瘋奶奶掩面喜極而泣,抖着雙手合十,口中唸叨着:“好好好,感謝山神保佑,感謝山神保佑”。
謝如雪抱着小崽子跟隨衆人重新來到山神廟中。
此時的柳如花正在打掃收拾山神廟裡面的各種雜草,突然,山神廟外響起馬蹄聲,瘋奶奶和小寶兩人突然很慌張,小寶更是唰的一下站了起來,柳如花看到,急忙道:“不慌,是我們自己的馬”。
兩人一聽,鬆了一口氣,角落裡的謝如雪閉着眼,一手懷中抱着小傢伙,一手放在小崽子的胸口處,仔細查看,便能發現小傢伙的頭頂冒着絲絲白煙。
從東鄉縣罵罵咧咧,瘸着腿走出來的二狗子,一邊裹緊收好懷中的藥渣,護好缺口泥碗中的殘羹剩菜,一邊用手摸着嘴角的傷口,青腫着雙眼,終於快走到山神廟的時候,二狗子也剛好遇到自己放養自己,吃跑回來找主人的兩匹馬——清風、明月。
看到馬,正急忙準備跑開的二狗子,眯着青腫的雙眼轉頭看了一眼跑過來的兩匹馬,瞬間認出了其中一隻是謝如雪的馬兒,一喜,連忙喊道:“清風!”
把雜草扔出來的柳如花,剛出山神廟門,便看到一個鼻青臉腫瘸着腿的小乞丐跟着兩匹馬走到山神廟前。
看着山神廟前抱着雜草的陌生男子和隨後走出來的小寶,二狗子還沒說話,小寶就哭着跑出來,拉着二狗子更髒更爛的衣袖道:“二狗子你怎麼了,嗚嗚嗚”。
“沒事兒,和那羣老乞丐打了一架,被我同樣傷得不清,下次他們就不敢這麼過分了,乖,不哭了哈,快把碗裡的飯拿去,你與小崽子和瘋奶奶一起吃,還有這個藥渣,是心善的藥童偷偷倒掉的藥渣,等會兒記得給小崽子敷上,對了,我看到了清風,是不是謝姐姐回來了”,說着說着激動起來的二狗子一邊把懷中的藥渣和碗遞給小寶道。
面上留着淚還掛着鼻涕吸溜一下的小寶道:“嗯嗯,謝姐姐回來了,小崽子也救回了”。
小寶話還沒說話,二狗子就急急瘸着腿跨進了廟裡,等親眼見到謝如雪的時候,眼淚嘩嘩直接從青腫的眼中大顆大顆地落下,被老乞丐們搶奪毆打的時候沒哭,被縣中有錢公子嬉笑怒罵打斷腿的時候沒哭,可這一會兒看見謝如雪的時候,所有的委屈疼痛就全部爆發出來,哭不出聲的站在原位看着謝如雪。
兩匹馬看着各自的主人還在,就走到了旁邊的草垛位置,四腳踩了踩,感覺不錯,自己蹲下躺了下來,閉眼休息,只是偶爾明月捱得太近,清風則會睜開眼,嫌棄地看了一眼明月,也沒有響鼻或撕咬。
已經上好藥,錯位的腳骨也弄正的二狗子挨着謝如雪,說着關於這兩個月以來發生的任何事,這個時候謝如雪和柳如花才知道了這兩個月來東鄉縣發生的全部過程。
幾人圍坐在火堆周圍,渾黃的火光中,謝如雪的臉隱隱約約的,耳邊聽着她不在的這段日子所發生的一切事,雙眼在火光中隨着火焰的上升而發黑發亮。
他們一走的當天晚上,東鄉縣就出現一夥人明目張膽地直接走進小吃店鋪和阿碧家,有些還沒睡着的街中百姓親眼看着兩人被帶走,不一會兒,阿碧家的房子就走水了,都不敢開窗開門救火救人,只能眼睜睜看着火光四起,房屋倒塌的落地聲響起。後來驚醒的人都被拉住勸住,只能旁觀,不敢插手。
等到二狗子他們幾個發現的時候,天已經快亮了,房屋還在燃燒,火勢依然很大沒有辦法進去,只能睜着眼看着火燃燒漸熄。
等到大半火勢小下來的時候,二狗子撕扯破爛不堪的衣服,披着一小塊打溼的碎布就跑了進去,終於從燒了一半的地窖裡面找到了小傢伙,但右手被嚴重燒傷了一半,且緊閉雙眼高燒不止,想着可能還有壞人在旁邊盯梢,趁着天爲大亮,就悄悄的把小傢伙全身抹黑,抱着一路逃到了郊外廢棄的山神廟裡。
就這樣,二狗子還是一如往常一樣到東鄉縣裡乞討,小寶和瘋婆婆留在山神廟照顧燒傷的小崽子。
聽到這幾句短短的話語,可想當時的情景,謝如雪心頭難受,這個時候在想,‘如果當時沒有隨着謝家的那些人回去,那麼這一切會不會就不會發生,這些事如果發生,至少也能保證他們幾個的安全。’低下頭,看着懷中少了一條胳膊的小崽子,命倒是及時的救了回來,但一直昏睡不醒,手中的內力一直在幫懷中的小崽子潤養全身的經脈。
柳如花在一旁安靜的坐着轉動手中的樹枝,耳邊聽着他們說這兩個月內所發生的事情,腦海裡思考着從他與謝如雪進入東鄉縣開始的一系列事,根據他以往遇到的事件來說,如此明目張膽的行爲,背後必有所依託,不像是一般江湖尋仇滅殺之事,且背後之人背景強大,能讓一個縣的縣衙發生如此之事無動於衷,還任縣中所留之人的監視。
這個時候的謝如雪終於收回手中的內力,擡頭看了看圍坐在火堆邊上的衆人,想了想還是對着二狗子、小寶和瘋婆婆他們道:“明日收拾一下,我會寫一封信和地址給到你們,按照這個地址去這個地方,我的那位故人會好好安頓好你們。等我這邊把阿藍和阿碧兩人帶回來,再去接你們,關於小崽子的手和傷勢,那個人看完信以後,自會安排。”
“謝姐姐不跟我們一起走麼”二狗子拉着謝如雪的衣袖道。
聽着謝如雪的話語,儘管腦海裡已經梳理了一遍又一遍的脈絡,柳如花也沒有開口說話,他相信以謝如雪的聰明,應該早已察覺這件事不是一般的江湖仇殺。
手在翻動,左右樹枝上各穿着一條大魚、一隻野兔和野雞,年齡較小的小寶不清楚大人們在說什麼,整個心神全部都朝着柳如花手上的轉動而轉動。
第二天一早,衆人便收拾好各自的包袱,不清楚何時謝如雪出山神廟的二狗子三人,拿着謝如雪給他們的口糧和換洗衣服,還有一輛馬車。
分別在即,謝如雪沒有說話,只是抱了抱二狗子、小寶、瘋婆婆三人,摸摸躺在馬車裡的小崽子。
等看着馬車漸漸遠去,謝如雪和柳如花才上馬,向着京都的方向而去。
謝如雪和柳如花快馬加鞭一路東去的路上,剛一出東鄉縣便有感到後面的人在追逐他們,彼此偶爾對看一眼,便知曉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