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們這堂課，差不多該說的也說完了。
“想必大家對數學，已經有了初步的理解？”
正午時分，陽光火辣辣。教室裡已經拉起窗簾。
講臺上，數學老師得意洋洋。
“數學，當然是一門很艱難的學科。
“但是，你們也要有信心，畢竟你們的智商和能力，都是經過高考檢驗的。”
臺下萬博城、蘭芳芳等同學，都紛紛點頭，嘴角微微翹起，對這句話又認同又受用。
“而且，你們有我這樣一位優秀的老師，手把手帶你們學習。”
臺下學生們笑容微僵。
“哦對了，還要再說一下書單！
“除了學校配發的教材，還有一些，請同學們自行採購哈！”
數學老師轉過身，在黑板上，刷刷刷寫下一列書目。
白墨擡起頭，看了一眼。
《自然哲學的數學原理》
《數學之美》
《吉米多維奇習題集題解》
《數學分析原理》
……
學生們紛紛皺眉。
“這麼多？”
“去哪買？”
“黑貓平臺還是白狗平臺？”
……
狐狸山，宿舍大殿。
充斥大殿的安靜夜色裡，一隻只狐狸已經睡着，綿長的呼吸聲此起彼伏。
偶爾有磨牙聲，偶爾有呼嚕聲。
白霧升騰中，白墨和月亮爪的身影出現。
“大家都睡着了？”
白墨撈起牀邊的紅色棉睡衣穿上……畢竟狐狸山還是挺冷的。
“嚶嚶嚶。”
月亮爪則捧着厚厚一摞書……都是白墨剛買來的二手書，其中便有老師點名的《數學之美》《數學分析原理》等等。白墨買的很便宜，厚厚一本書，只需要幾塊錢，而且只有前面十幾頁是舊的，後面都沒被翻開過，全是新的，物美價廉！
白墨指揮月亮爪，將這堆書都放到牀底下去，方便他隨時取用。
便見牀底下，已經堆了十幾塊石板、銅板。
白墨突然有些感慨。
“現代的知識，只需要幾塊錢一本，隨便看，隨便學。還有老師教。
“古仙朝的知識，要自己去土裡挖，挖出來一塊塊銅板，石板，又笨又重，還沒幾個字。
“真正需要的東西，甚至未必能挖到。”
他咧嘴一笑，正要先上牀睡覺，突然發現，牀底的銅板上，四角有捲曲的花紋……“那個不如老婆的男古仙，他留下的文獻，被找到了？”
白墨驚喜，便安靜坐在牀邊，從牀底取出這文獻，開始閱讀。
月亮爪則瞅瞅旁邊密密麻麻的師兄弟們，找不到地方睡覺了……它皺皺眉頭，靈機一動，歪頭壞笑，立刻鑽進師父懷裡去，腦袋蹭蹭師父，閉上眼睛，打了個哈欠，便美美睡去。
大殿裡很安靜。
黑暗中，白墨用神識閱讀銅板上的文字，一點一點解讀。半個多小時後，便把男古仙留下的幾份文獻，全都看懂。
他深吸口氣，略有些激動。
“又出貨了！”
這活鼻仙術……或者說，活鼻湯，是晉升序列六的十大秘藥之一！
而且，銅板上，還記載了活鼻湯的配方和煉製方法。
白墨放下銅板，拿起平板電腦，開始寫寫畫畫，推演整理這煉製方法。
便如此，時間一點一點過去。白墨在平板電腦上，寫出一行又一行式子，畫了一副又一副流程圖。
不知過了多久，他突然扯扯嘴角。
“難怪……
“難怪這東西，需要序列六的指導！”
煉製活鼻湯的最後一步，配方里沒有給出答案。
以白墨的思路和推演，這最後一步，甚至根本無關緊要，有無數種答案，隨便怎麼煉製都行。
白墨刷刷刷，便畫出十幾副最後一步的流程圖。
“……這不可能。
“以活鼻湯的原理推演，這藥方和服用者的體質有關。
“針對每個人，只能有一種流程，是合用的。”
白墨皺皺眉頭，思量一番，抄起筆，繼續推演。
……
不知過了多久。
睡醒了的狐狸徒弟們，紛紛湊過來，擠到師父身邊。
有的把腦袋鑽進師父懷裡，有的將下巴墊在師父肩膀，安安靜靜看師父推演。
正刷刷刷寫字的平板電腦，突然提示“剩餘電量不足百分之五”。
白墨停下筆，擡起頭。
看見宿舍大殿裡，夜色已經散去，有了熹微的晨光。
而他的推演，最終有了結果。
“這不是頭鐵能解決的問題。
“以序列七階段現有的知識，煉不出活鼻湯。
“這玩意兒，恐怕……必須要序列六指導。”
徒弟們聽到師父說話，一個個紛紛點頭。
“嗷嗷嗷！”
“嚶嚶嚶！”
……師父說的有道理！
雖然它們也不知道，師父到底在說什麼。
白墨揉揉懷裡月亮爪的腦袋，感覺此事略有些棘手。
“倉庫裡，其實有更高序列的文獻。但高序列的文字，我看不懂。
“看了高序列文字，才能學會活鼻湯，才能繼續晉升。
“能繼續晉升，纔能有機會，看懂高序列文字。
“這他媽……死循環了……”
白墨扯扯嘴角。
“或者說，上哪找一隻序列六來？
“別人夢裡的古仙，必然是有足夠高的序列。
“但……不可能求他們幫忙啊。求他們的話，不就全部暴露了？”
白墨看向旁邊的圈圈胡，看向圈圈胡用繩子綁住，斜挎在肩膀的青銅面具。
“你有序列六的丹道知識麼？”
圈圈胡連忙舉起青銅面具。
徒弟們齊刷刷看向青銅面具。
便見這面具上，表情變了幾變，從疑惑，到震驚，到尷尬，到鄙視……鄙視白墨做美夢，它怎麼可能有序列六的知識？它只是一個面具！
“好吧。”
白墨把視線挪開。
“這倒很正常，本來就是廢墟修仙，挖到什麼算什麼。
“能挖到合用的東西，是幸運，是緣分。
“挖到不合用的，用不了的，都正常。
“誰也沒許諾過咱們靠撿垃圾就能一路順利修行下去。”
白墨心態擺的很正。
他思量片刻。
“接下來，我們想辦法，對那片宿舍區，進行更充分的挖掘！
“這男古仙的日記裡，曾記載着，他的序列六老婆幫十一個人指導活鼻湯，有十一份指導案例。
“我們去把這十一份案例找出來，我再試試逆向破解，看能否解決問題。”
大殿裡，密密麻麻的一隻只狐狸，紛紛仰起認真的臉。
“嚶嚶嚶！”
“嗷嗷嗷！”
“嚶嚶嚶！”
……就算把那宿舍區翻個底朝天，也要把師父需要的文獻給找出來！
……
轉眼間，十幾天過去。
西州大學的校園裡，少了些暑氣，多了些秋意，柏油路偶爾能看到幾片黃葉，中午樹上的知了，也變得有氣無力。
食堂裡，白墨穿着新買的格子襯衣，吃着燒鴨飯。
一邊吃，一邊鬱悶。
“邪了門了，幾塊銅板而已，那麼難挖？
“該不會在千萬年裡，已經被損毀了吧？”
旁邊的狐狸徒弟白手套，正抱着一整隻燒鴨，啃得滿臉都是油，美滋滋眯着眼。聽師父說起銅板，它豎着耳朵，皺皺眉頭，立刻開始更大口乾飯！
咔嚓！
酥脆的燒鴨皮，被它撕下來吃進嘴裡。
它要多吃點飯，多積攢點體力，再去挖銅板！
旁邊端着餐盤路過的女生，偷偷小聲議論。
“誰說格子襯衣土啊，明明就很好看嘛。”
“也不是，關鍵看誰穿。”
“上次王棟樑穿的格子襯衣，就好油膩。”
“對哦，要控制變量。如果保證各自襯衫定量不變，用白墨師弟和王棟樑做變量，進行對比，那確實能得出結論……”
兩個女生對視一眼，紛紛點頭，得出結論。
“格子襯衣好看與否……取決於誰穿！”
白墨自然聽到她們這番議論，但他懶得搭理……畢竟入學這段時間來，類似議論他聽得太多太多，耳朵都快起繭子了，已經產生抗性。
突然，手機振動。
“有消息？”
掏出來，卻見發信來的人，赫然是張教授！
“他發消息幹嘛？有事？”
【白墨同學，今天下午，我們要組織一場高等數學測驗。你能來參加麼？】
白墨扯扯嘴角……張教授這話說的，也太客氣了！
事實上，張教授是仙草實驗班的班主任。
班主任問學生，一場測驗能不能參加……那這面子，還是要給人家。畢竟，他正在吃的燒鴨飯，和白手套正在啃的燒鴨，都是西大食堂免費提供的……
……
下午，白墨帶着白手套，按照規定時間，來到規定的教室，便見教室門口，赫然有數學老師和張教授兩個人。
“老師好，張教授下午好。”
張教授笑着迴應。
數學老師則表情古怪。
等待白墨進入考場落座，數學老師纔開始低聲吐槽。
“他越來越過分了！
“第一節課，他上課沒精打采。
“第二節課，他上課開始睡覺。
“第三節課，我在黑板寫個字的功夫，回過頭來，他人沒了！”
張教授苦笑。
“那第四節呢？”
數學老師冷哼一聲。
“哪有第四節？
“他一共上了兩節半課，從那以後，我就再沒見過他人了！
“哪有這樣的學生？
“雖然他懂仙術，雖然他是你們委員會的專家，雖然他高考成績很高……但我就是不能接受。我的課上不允許這樣的學生！”
張教授苦笑。
“陳老師，消消氣！
“其他老師，也找我聊過了。白墨同學……他……他不止翹你一個人的課。
“大學語文，他上了一次。
“大學物理，他上了兩節課。
“英語學術閱讀與寫作，他直接沒去過。外教壓根不知道他長什麼樣子。
“你這數學課，已經是他上過次數最多的！”
陳老師怒極反笑。
“按照這個說法，我還應該很榮幸嘍？
“這班裡所有學生，哪個不是最頂尖的優秀？只有他最狂！
“今天這份數學試卷，我就讓他知道知道天高地厚！”
……
考場裡，學生們分開落座。
試卷已經傳下來。
白墨坐在最後一排，接到試卷，看了一眼。
“題量這麼大？”
正面反面，總共五十三道題，各種求極限、微積分、證明題。
他從書包裡掏出一支筆，開始往上寫。
前排的萬博城，大致看完題目，皺皺眉頭。
“這……量也太大了吧。
“這幾道題，倒是刷到過。但再解一次的話，未必有把握還能成功。”
他把試卷翻面，看到後面的。
“這幾個……額……一看就很難很麻煩的樣子。
“能做出來麼？”
一邊忐忑，一邊鬱悶，他下意識回頭，瞟一眼白墨，頓時露出釋然的笑容。
“我怕個錘子。
“我天天泡圖書館看書刷題，白墨天天走讀還不上課。
“這份卷滿分一百，我考七十，白墨撐死考二十。能超他五十分，也很有面子了。”
萬博城瞟見旁邊的蘭芳芳，看到她也剛從白墨那裡收回視線，看到她也露出輕鬆笑容。
“嘿嘿。”
萬博城先勾出幾道自己刷過的題，開始根據記憶作答。
“這個……洛必達法則吧，不是很難的樣子……”
刷刷刷……
考場上，很快安靜下來，只剩下學生們奮筆疾書的聲音。
……
考場外，陳老師和張教授，也不監考，只是在聊天吐槽。
“這個白墨，態度真的不行！
“哪怕高考再輝煌，也都是過去式了。
“希望這一次，能打掉他的傲氣，讓他認認真真投入到學業中來。
“我聽說他走讀吧？走讀生天天不來學校，他幹嘛去了？”
張教授笑道。
“他天天都來。
“只是不上課，他天天去食堂蹭飯。
“每頓飯吃五個人的量。”
陳老師皺眉。
“吃這麼多？”
張教授點頭。
“他吃一人份的，他那隻仙獸，吃四人份的。”
陳老師更鬱悶。
“合着大學就是他喂仙獸的地方唄？”
……
教室裡，萬博城滿臉歡喜。
他刷過的幾道題，都成功回憶起來，成功寫到卷子上！
三十分已經到手！
“白墨總分能考三十麼？
“嘿嘿。”
正得意，突然察覺身旁有人走過。
卻是白墨，穿着格子襯衣和牛仔褲，表情冷淡，身形瀟灑。
白墨身後緊跟的小胖狐狸，揹着書包，捧着卷子，搖着尾巴，得意洋洋。
“啊？”
萬博城下意識，盯向小胖狐狸捧着的卷子，便見整張卷面烏壓壓密密麻麻，每一道題都寫了答案。但字跡挺好看，能看清楚。
白墨這是……胡亂寫的？蒙的？
他下意識看向白墨的卷子，看向自己剛背完知道答案的十七題、十八題……頓時陷入沉默。
起碼這幾道題，白墨的答案，都是正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