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天莊稱爲莊絕不只是噱頭,方圓五百米的範圍都是樑成煥買下來的,僱傭了農戶爲其種菜和飼養牲畜,連水稻和小麥都有的種,適宜當地氣候的蔬菜就露天耕種,不適宜的就做現代化大棚。
海天莊的一切吃食全部自給自足,這樣的大手筆和奢侈生活,放眼世界也不多見。
海天莊的中心,就是樑成煥居住的別墅,五層樓,佔地至少七畝,中心別墅外圍還有一些二層小樓環繞,形成一個建築羣,整體設計爲歐式,縱橫的屋脊交錯,遠觀奢華,近看精緻。
此時,別墅的客廳空無一人,別墅後卻十分嘈雜,有至少三十人圍在游泳池邊,其中一半是穿着白大褂的醫生和護士。
游泳池中的水並非藍色,而是換成了純淨透明的飲用水,樑爲義正一手扒在泳池邊緣,把頭浸入水中,大口大口的喝水,看那樣子恨不得把整個泳池的水都喝乾。
樑成煥如今已經七十,雖然腰桿還是筆直,但皮膚已經鬆弛不堪,眼睛也不再清澈,泛着昏黃,他正在對着那羣醫生髮火,“你們是我養的私人醫生,你們的職責就是負責我們父子的健康,現在爲義得了病,你們卻毫無辦法,連減輕他的痛苦都做不到,要你們何用?給我滾!都給我滾!”
帶頭的醫生誠惶誠恐的道:“樑先生,就樑少爺目前的情況我查了醫學界資料庫,到目前爲止這絕對是首例,剛剛我們給樑少業打了鎮靜劑,卻毫無效果,這已經超出了醫療的範疇,我們真的無能爲力。”
另一位醫生也道:“樑先生,我剛剛也給樑少爺號了脈,除了因爲激動而心跳有些加快外,毫無疾病的跡象。恕我直言,這更像是中邪,而不是生病。”
樑成煥氣極反笑,“你們堂堂的華夏知名醫生,治不了的病竟然歸結到中邪上,那是不是我要請巫婆神漢來跳大神?還是請和尚道士來驅邪抓鬼?”
那些醫生也很無奈,篤信科學的他們如今束手無策,只能把結論推向封建迷信,這對他們來說無疑是巨大的恥辱,可他們是真的無計可施。
樑成煥滿腹怒火尚未發泄完,剛想繼續痛罵,嘩啦一聲響,樑爲義從池水中冒頭,大口的喘着氣,表情痛苦,哭着道:“爸,我好渴啊,可是我喝不下了,好難受啊,好渴啊,爸,我不想活了!好渴啊!”
樑成煥一輩子只有兩個兒子,大兒子視自己爲仇敵,二十多年不見自己一面,如今他只有這麼一個小兒子,面對兒子的哭喊,樑成煥心如刀絞,卻毫無辦法,醫生都沒有辦法,他能有什麼辦法。
“樑先生,讓他們都離開吧,他們在這裡也毫無用處,”樑成煥身邊一位五十歲左右的老者平靜的說道。
樑成煥看了一眼這跟在自己身邊將近三十年的陰陽師,知道他應該是有辦法,但是不能讓太多的人聽到,便讓這些醫生護士和傭人都離開,等只剩下他們兩人還有在水中不住哭喊的兒子時,問道:“安倍川希先生,我們這麼多年的相處,我早就把你當做我的兄弟看待,爲義就是你的侄兒,你如有辦法,請你務必幫幫他。”
那叫安倍川希的老者臉色和其他陰陽師一樣,十分蒼白,嘴脣卻很紅潤,臉上已經有不少皺紋,單眼皮,面無表情,穿着一身一絲不苟的黑色西裝,卻揹着一個黑色的大包,在這秋夏交錯的季節,既讓人感覺悶熱又讓人感覺不倫不類。
“我也沒有辦法治樑少爺的怪病,最多隻能幫他減輕痛苦,”安倍川希道。
樑成煥還未說話,水中的樑爲義叫喊道:“安倍先生,求求你,幫幫我,我好渴,又好撐,好難受啊!”
“怎麼做?”樑成煥焦急的問道。
“封印樑少爺的靈魂,他的痛苦來自於身體的口渴感覺,把他的靈魂和身體隔離開,他就不會有這種痛苦感受了,然後再去尋找治療方案,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辦法,”安倍川希說道。
樑爲義大喊,“封印!馬上封印!我受不了!”
“麻煩安倍先生了,請你放手施爲吧,”樑成煥說道。
任誰也不會想到,眼前這個氣質不凡、談吐優雅的老人,曾經會是一個自私自利到極點的下三濫,從賣妻求榮,到殺妻,再到猥褻自己的兩個兒子,繼續發展到猥褻其他孩童,這任何一點都堪稱人渣典範的行徑,他都無一錯漏。
足以證明,以貌取人,不足爲信。
安倍川希把黑色大包放在地上,脫掉西裝上衣,挽起襯衫袖子,一把拉起在水中樑爲義,“樑少爺,忍着點兒,很快就好。”
樑爲義語帶哭腔,“快點!快點!我好渴!”
安倍川希打開那黑色的大包,從中取出一張半透明的乳白色薄紙,還有一盒硃砂和毛筆,在他正要打算書寫符咒的時候,樑爲義突然坐起來了,然後欣喜若狂的道:“我不渴了!哈哈!我不渴了!”已經年過四十的樑爲義,虛胖發福,穿着個三角褲衩,站起來歡呼,渾身上下白花花的肉顫顫巍巍。
樑成煥欣喜的問道:“真的?一點都不渴了嗎?”
“不渴了!一點都不渴了!”樑爲義現在的感受就好像從地獄直接被人送入天堂,感覺渾身舒泰。
安倍川希手裡拿着寫符咒的一應東西,眉頭緊皺,他可沒有樑爲義那麼樂觀,這怪病來快去的也快,絕不簡單。
“嘔——”樑爲義因爲劇烈活動,滿肚子的水倒灌而上,吐了一地的水和胃液。
樑爲義肉呼呼的身體,彎腰猛吐,樑成煥在一邊給兒子拍後背,滿眼的慈愛。
吐了幾分鐘,樑爲義突然停住嘔吐,擦擦嘴直起身,“爸,我好餓!我要吃飯,快讓廚房給我做飯!”
樑成煥還挺高興,“這麼吐,肯定餓,我馬上讓他們做飯,別急!”
他不急,樑爲義卻急了,“我好餓!好餓!我等不了,我要吃飯,我好餓!”一邊絮叨着,一邊往別墅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