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的陰陽寮只剩下左右兩面牆還有大門,其他的建築物已經被青嵐扇的破玄罡風一掃而清,上山的道路沒有絲毫的阻擋,一馬平川。
葉尊一路勻速前行,方奎元一路哀嚎不斷。
“我聽說有些人會對疼痛上癮,比如那些喜歡在身上扎各種眼兒,上各種環兒的人,你說你會不會也上癮?”葉尊一邊走一邊說道。
後面的方奎元,根本無暇回答葉尊的問話,依舊不停的痛呼。
葉尊也不強求得到迴應,他繼續自言自語,“你就不好奇我究竟是什麼人嗎?找你們師徒是爲了什麼?”
方奎元忍着劇痛,抽空道:“你是華夏政府派來的?肅清當年叛國的人員?”
葉尊道:“你看,活的老,真不見得就活的精。老王八,可還記得李茂才?”
方奎元的痛呼戛然而止,他怎麼也沒有想到葉尊會是因爲李茂才而來,蓋因李茂才在他的心目中那就是一個一無是處的廢物,學藝沒有他學的精、徒弟沒有他教的好、心眼兒沒有他活泛,更沒有他那樣果斷和狠辣的手段,他從來沒有把這個曾經的同門師弟放在眼中。
當初無論是派裴元海去搶奪符錢劍,還是在李茂才來倭復仇的時候,方奎元都不曾露面,原因很簡單,他打心眼裡瞧不起這個師弟,從來沒有把他當成自己的對手。
就是讓方奎元放飛想象力他也想不到,眼前這個強大到讓他根本提不起抵抗意志的男人,竟然是和李茂才有關係,這就好像你踩死了一隻螞蟻,結果轉天一頭雄獅出現在你面前,說螞蟻是他的好朋友,他要弄死你這個兇手。
荒謬到,讓方奎元感覺到極度的不真實,要不是疼痛始終提醒着他,他一定會覺得他在做夢。
“你和李茂才是什麼關係?”方奎元鉚足了力氣問道。
葉尊不隱瞞,“我叫他一聲才叔,他救過我的命。”
方奎元聞言無聲了半晌,然後突然大笑,笑的上氣不接下氣,“天要亡我,誰能擋得住,好好好,我方奎元認了這命!”
“呦呵?願意叫方奎元了?不是龜壽君了?”葉尊戲謔道。
方奎元似乎徹底想通了,甚至連疼懂都可以忍住,不再痛呼,“當年師父只有我和李茂才兩個嫡傳弟子,我學什麼都快,我實力遠超李茂才,我伺候師父也自問盡心盡力。我不明白,爲什麼師父最後選擇的是他,而不是我!我不甘心!不甘心我能怎麼辦,我只有殺!背叛了師門我能怎麼辦?我只有離開華夏的江湖!我能去哪?”
“理由還挺充分,是是不是該同情你一下,掉幾滴眼淚?”葉尊速度不減,繼續前行,“在門派存亡關頭,人品纔是考慮傳承人第一要素,才叔的人品明顯優於你。你弒師後自認無處可去,就開始出賣同胞換取倭人的信任,然後逃到倭國做那認賊做父的奴僕。對錯我不想評判,你自己心理其實很清楚,不然你也不會連方奎元的名字都不敢再用。我只想告訴你,成年人,要爲自己的選擇負責,我今天找到你,施加給你的所有懲罰,在你弒師的那一刻就已經註定,這是你選擇的結果,怨不得任何人。”
“你說的對,我要想方設法的幹掉李茂才,或許一切就都不一樣了,”方奎元這樣的人永遠不會認爲自己做錯了,他們的世界觀中,全世界都虧錢他的,都應該順着他的意來,否則全世界都是錯的。
葉尊笑了,對於這種人,勸他們向善,勸他們悔過,是沒有任何意義的,他們如果懂得自省也就成不了如今的模樣,“還真別說,這點你還算說對了,梟雄的路就該這麼走,甭管對錯,殺他個乾乾淨淨,幹了就幹到底。”
方奎元不知道葉尊是真的這麼認爲,還是在諷刺他,後面登頂的一段路他再沒有說話,也再沒有發出過仍和聲音,也可能是因爲步入雪頂的方位,溫度驟降加上冰雪的光滑,沒有先前割肉般的疼痛了。
太陽山的山頂,遠看是個尖頂火山口,沒有多大,實際上面積卻不小,火山口的邊緣也足夠厚,甚至修建房舍都綽綽有餘。
那座所謂的天照神廟就修建在火山口內的正中央,許多人都以爲火山口都應該是黑洞洞的一眼望不到底,甚至還能看到滾滾岩漿,那纔算合格的火山口,真實的火山口卻不是如此。
因爲上一次噴發的岩漿堆積,太陽山的火山口更像是月球的環形山,一圈隆起的邊緣,中間其實是平坦的,而是非常堅固,修建什麼東西都沒有任何問題。
要說危險,那就只有火山噴發一個,可以爲有天照勾玉的庇護,安倍晴明根本不需要害怕火山噴發,在他成爲倭國新神邸後的一千兩百年間,太陽山也不是沒有噴發過,每一次都被天照勾玉保護着,神廟一直毫髮無傷。
在一千兩百年的運作下,太陽山的山頂儼然已經成了陰陽寮的私有財產,不經過陰陽寮的允許,任何人、任何組織都不可以踏足雪頂,否則就是等於是對陰陽寮的挑釁,必然要承受陰陽寮的怒火。
像葉尊這樣大大咧咧的穿着皮鞋、襯衫西褲悠然登頂的,可以說自從有太陽山以來就從來不曾出現過。
葉尊來到火山口的邊緣,向下望去,整個火山口的內徑有五十米左右,天照神廟基本上整個空地全部佔了。
神廟通體木質,從瓦到木料全部被漆成了赤紅色,神廟有二十多米的高度,典型的倭式建築風格,房檐寬大,看起來好像是一個小腦袋帶了一個大帽子,頭重腳輕。
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爲之,山廟廟頂正好與火山口持平,在山下,無論怎麼看,也看不到神廟的存在,但這樣一來就有一個弊端,就是神廟的採光必須要人造光。
此時的從火山口邊緣向下就能看到,燈火搖曳。